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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西堂 第113节

  秦诏吻了吻他的唇角,方才将头靠在他肩头:“对不起……我知道,您是燕王。我……我只是……”
  秦诏到底没能说出口,随着年岁大起来,那承诺反而更不敢轻易抛出来。
  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父王勇武、强势,敏锐,一针见血,权柄紧握,想杀他轻而易举。他拿什么许诺,拿什么开口,又拿什么倾述衷肠呢?
  难道全凭一颗心吗?
  对着杀伐果断的“燕王”,这话未免荒唐!
  良久,秦诏沙哑的声息之中,也只剩了这样一句:“您再等等我。”
  “再等等我……好吗?父王,我不会叫您失望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燕珩仿佛叹了口气。而后,这位帝王方才将唇抵在他耳边,轻轻带起低哑的笑声:
  “等着你做什么?……”
  “输给旁人吗?”
  “我的儿,到此刻,你竟还不开口——好好地,求一求寡人吗?”
  第85章 谗谀毁
  求一求吗?
  秦诏隐忍地伏在人肩上, 憋了半天,因可耻的尊严顶在喉咙里,正经求人出兵的话说不出来, 倒蹦出来一句更混不吝的下流话:“燕珩,我卖身求荣, 能求到吗?”
  燕珩真想掐死他。
  他捋着秦诏的后颈,发觉他现今实在高大威猛。从这副抱不住的宽肩、厚背、肉胸膛来看, 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儿了……真若封他入西宫, 抑或作个宠臣,岂不要叫人笑话死。
  “胡诌。”
  秦诏歪了歪头, 拿湿漉漉的眼睛,贴在他脖颈上:“燕珩,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你并不缺我这样的孩子。你是天子,你有猛将、强兵、震慑四海的荣威——压根不必我去挣……”
  燕珩“唔”了一声儿,摸着他的头, 笑道:“正是。”
  秦诏眼泪淌得更多了, 竟把人的脖颈并肩膀都哭湿了。瞧他真伤心,估计也是这几仗打得苦闷, 一路战况激烈, 又不得法, 心里还藏着那样许多的痛楚……
  谁叫他的一切,始终握在燕珩手中呢。
  若是帝王一声令下,便可夺他的兵、收他的权,掳他的名、灭他的国,要他的命。种种一切奔逐,都牵系在帝王的怜悯和仁慈之中。
  又或者说,那点若隐若现的情意, 秦诏抓不住,摸不清……总觉得燕珩的纵容和爱意,像是水中月、镜中花。
  一阵风吹过来,恐怕就散得无痕了。
  燕珩心中叹息,又柔和地弯了嘴角。他心底分明知道,小孩子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任凭秦诏与谁斗都好,尚有胜算。却……偏偏遇上自己。
  哼,也算他活该,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
  那情意,帝王藏得深,就是要叫他捉摸不透。
  那谋略,帝王也不吝戏弄他,叫他苦不堪言……那点野心、狂纵和锐气,被燕珩不动声色地握在手里,一点点拿刀剑打磨。
  是了,帝王想留下他,就须磨平他的爪牙。
  可这会儿,瞧见他那样疼,獠牙和爪子都磨得出血,却也不肯求饶,燕珩心中又分明不舍:若是秦诏的爪牙都叫他拔干净,剩下只奄奄一息的乖顺犬儿,还是他那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小儿么!
  他痛,燕珩也未必不动摇。
  于是,燕珩偏过头去,吻了吻人的鬓角:“我的儿,你告诉寡人,你这样着急,夺了兵马去灭七国,是谋得什么心?”
  燕珩想,若他肯说实话,那……就再疼他一回。
  秦诏沉默良久,不敢道出真情,却仍说:“只是为了您,为天下亲征、为守八国之约。并不为别的什么。”
  燕珩冷嗬。
  不愧是他的好孩子,到这一步,仍不肯低头认下。
  那岂止是一句谎话?更多的,是秦诏的狂心。他仍以为,自个儿能实现最终的目标——燕珩察觉出来了,他想要天下,甚至……还想要燕国。
  可他不承认。
  “既如此……”燕珩不再问,缓慢地微笑,狠下心来说道:“寡人便心安了。我的儿,死战——正该这样的。你勇武、又不必寡人操心。那就去罢……”
  紧跟着,是更无情的一句话:“若是不胜,便不要再来见寡人了。”
  秦诏怔住,身体发僵,连同那颗相思的黄连心,几乎都苦死在燕珩怀里。
  可他不肯说,也不能说。此刻,他仍觉得,自个儿必能想出办法来,必能替他父王完成那等号令天下的夙愿,必能向他父王证明,自己并非无用,而是九州都难得的勇武丈夫。
  他要坦荡求爱,而非跪在人脚边求饶。
  他要做他的强悍的爱人,而非他那只会讨宠的好孩子。
  他要与燕珩并肩相守,肆意看这天下,而非,永远守在席角、矮他三寸的台座里,等着帝王怜惜,赏赐一杯酒水吃。
  因而,秦诏缄默。
  他死活都说不出口!他分明做了那样多的思绪,要压下无谓的尊严,只为搬到救兵;哪怕他父王对他失望、嘲笑他。
  可待他看见那位静坐宫中、风华满身的模样时,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那愤懑、痛楚和求而不得的爱慕折磨着他。下一秒,秦诏便拿尖牙咬住了那位的侧颈,将那块软肉叼在嘴边……恶狠狠地、细细地磨。
  他舔咬、泄愤似的对燕珩露出獠牙。
  燕珩哼笑,在细微的痛觉中轻嗤:“嗯?”
  秦诏质问:“燕珩,你难道不想我?我这样赶着来见你,你却叫我以后都不要来?”
  他再不想唤那位父王了,总嫌燕珩这样运筹帷幄,将他视作小孩儿一般的戏弄他!那位分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满腹的情肠,可他却总是这样视而不见,狠心将自己推远……
  秦诏爱得发了狠。
  现下无人,难道说句软话,也伤了这位帝王的威风脸面吗?秦诏气得哼唧,却又无计可施……
  “我好累、好苦,也好想你——燕珩,我的心里全是你,你怎么总是这样狠心?”
  燕珩抱着人,并不说话,只将一只手慢腾腾地绕过去,慢条斯理的辖制住他衣裳的玉扣,而后,一颗、一颗……缓慢地解开,因偏着头,隐忍的呼吸便落在他鬓角、耳边……
  越隐忍,越动听。
  秦诏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同时顶住了他的大腿;顿时脸色大变,涨红了去……他仿佛才明白过来,醍醐灌顶似的,寻出他父王那情意的端倪。
  可……哪里不对?
  没一处对!
  他父王从没打算要个并肩的勇武丈夫。他父王要的就是放肆、野心勃勃、勇武似狼兽,却怎么都逃不出手掌心去的骄儿。
  秦诏慌了神儿。
  这不对啊,完全不对。
  然而他父王强势,动作镇定,给秦诏惊得后背都冒了冷汗。燕珩这等强健、勇武,若他不“拼死拒绝”,那位非得今夜宠幸了他不可。
  他急得……身子都僵硬住了。
  燕珩轻笑:“嗯?——你想要寡人,怎么想你?”
  秦诏抬头,挂在人脖颈的手逃脱不出来,不等开口服软,那位便已经沿着破开的衣襟,探进去了。掌心沿着腰身摩挲……还算柔和耐心,然而眼底暗色浓重,那等威厉分明不容拒绝。
  燕珩还真将他当作小孩子了。
  可……他若是拒绝,他父王定要质问他因何解了馋,不肯吃。若是叫他父王知道,他心中想的吃法,另有妙处,那等大逆不道之念头,必是要叫人擒住,狠干一顿的。
  因而,不能躲,也不能叫他父王知道自个儿的坏心思。
  难办。
  好在……秦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贴紧人,迅速往回勾住手臂,将人的唇抵在自己唇边,隔着纸片似的薄薄一层距离,问道:“您不打算解开我的手?不叫我来伺候您吗?原来……父王将我留在这儿,是另有心思。”
  燕珩嗬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秦诏猛地吻上去了。
  既然他父王白送他一个机会,那他也不能放过。
  那涎水银丝般的扯出来,喘息滚在一处,听不出来谁更急切和难耐些。秦诏就这样挂在他父王身上,逼着人后退,猛地借着身体的重量,将人压在身后的床榻之上……
  两个人滚了三圈。
  秦诏俯摁在他身上,汗珠子自上而下坠落,打在燕珩的颈窝。燕珩拿手指填进他口中,搅乱着那火热的舌,玩弄了一会儿,直至手指都湿漉漉的。他将指尖挪开,点在秦诏腰间,而后一路下滑……
  秦诏哼笑一声,眉眼陡然变化,分外沉厉而强势。他骤然吻上去,咬他的唇,啃他的下巴,急急地舔湿人的耳垂。
  燕珩手底的动作被人惹得停下,只好去掐他的脖颈。
  还不等辖制住人,秦诏往挪开身子,将唇一路下移。燕珩薄薄的一层外袍早就被人扯乱,什么也挡不住。
  秦诏跪坐一旁,怔愣望着……
  那风光大敞,月色皎洁,艳丽的梅花两朵。
  他想去吻。
  可,还没等落下去……鼻息两道热流便奔涌出来,蜿蜒掠过下巴,嘀嗒嘀嗒坠落在燕珩的胸前。
  燕珩嘶声,眯起眼来:……
  秦诏:“……”
  ……
  谁承想,这鼻血一流,竟干脆止不住了!
  秦诏跪在那儿,分明是勇武的身姿、强势的姿容,却只一动不动,傻愣愣地望着他,潺潺地流鼻血。
  那一幕实在荒诞,惹得燕珩轻嗤了一声,笑出声来。秦诏被人解了锁链,哄着躺下去的时候,因实在没出息,竟连自个儿都气哭了。
  他憋屈,声息嘶哑地唤:“燕珩……”
  那位淡定地裹了袍衣,到底没打算再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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