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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三日逃杀 第16节

  他道:“我刚才看见你们抓的那个杀人犯了。你们俩前脚刚走他就进屋了,不是从门,是从里屋,里屋,明白吗?你们进屋之前他应该就是溜进去了,我睡觉没发现,咱们唠嗑时他就在里屋躲着,你们出屋,他从里屋出来,像鬼一样站在我旁边,用一把三棱刺顶住我的眼睛,问我高晓晴的事儿。我一开始跟他拉硬来着,问他不是应该听见了吗?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在我胳膊上扎了一刀。他不是人,我跟你们说,他绝对不是人,我混了这么多年都没看见过那种眼神。这种人根本不在乎人命,随随便便就敢把我弄死,我就把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事又说了一遍,期间他要求我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眼神偏一点都不行,我说完,他问我徐百万在哪,我说应该在化工厂,然后他就走了。我稍微想了一下,怕他再来找我,就寻思赶紧带上些钱跑路,你们知道,齐盼盼这些钱也是我的……”
  是高凡!高凡果真也在调查高晓晴失踪的事件,而且他已经从县城的围捕中逃脱出来,锁定了徐百万这个目标!这种神出鬼没再次让邸云峰他们大吃一惊。
  现在距离高凡离开李大眼儿处有大概半小时之久了,说不定高凡已经得手,可关键时刻,大家发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与徐百万取得联系。
  一片焦急之中,李伶俐开始逼问李大眼儿齐盼盼是谁,李大眼儿支支吾吾往李荣富身后躲,要求立即把他拘留。
  李荣富派攀天星把李大眼儿送回派出所,其余三人火速赶往化工厂确认徐百万的状况。
  途中,李荣富向文局长汇报了眼下的状况,佟小雨让刑侦大队信息科的人调取徐百万的联系方式。
  找到后,邸云峰给徐百万打电话,紧张地听了几分钟彩铃,电话接通,徐百万的声音传过来。
  邸云峰表明身份,确认他的确是在化工厂并且暂时安全之后,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告诉他很可能有危险,要求他待在办公室别动,警方现在赶过去。
  徐百万听后“哈哈”大笑,“谢谢警察同志关心,大可不必为我的个人安危兴师动众,不过你们要是想过来坐坐,化工厂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听起来,他根本没当回事。这也不难理解,作为一个从混乱年代打打杀杀出来的黑老大,见过的大风大浪肯定很多,作为一个身价上亿的大老板,身边也肯定有专人负责他的安全。可换个角度想,这次高凡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庞大目标呢?
  另一边,李荣富也得到了文局长的指示:抓住这次机会,李荣富三人一边保护徐百万一边尝试查清他跟高晓晴失踪的关系,县局相关人马立即到化工厂周围埋伏,高凡一旦出现,立刻拿下!
  大河化工厂在清河镇西南方向,距离五公里左右。1996年邸云峰曾接受徐百万的邀请跟邸勇前一起参观过厂区和车间,记忆中它坐落在一大片玉米地里,玉米地是厂子的附属土地,留作扩建用,平时租给镇里农民种植,厂区四面高墙,墙外有一圈小白杨,柳树外环厂有一圈甬路,厂内的建筑和设施比较老旧,跟南方的现代化大工厂没法相提并论。
  今日,或者说邸云峰再次回到清河镇时,发现它的规模扩大了将近一倍,远远就能看见各种高大的管道、罐子组合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烟囱里没日没夜地冒着烟,院墙除东面的保留原样外,其余三面都拆除了,增设了厂房、仓库、停车场等区域,区域外重新建起高墙。
  实事求是地讲,厂子的存在的确给清河镇居民创造了不少就业机会,也给镇财政创造了很多税收,有老警察半开玩笑地说其实所有人的工资都是化工厂出的,不过近些年来,镇子里的天空越发浑浊,天气不好时异味弥漫,还有村民上访告状说自家的井水里有一股化学用品的味道,喝久了会得病。
  为了掩人耳目,邸云峰他们留下警车,打了一辆出租车秘密进入到化工厂。
  徐百万带着两个人在大门口迎接,见车停下,便迎上来跟李荣富握手,乐呵呵地说:“辛苦了辛苦了,我何德何能敢让县局领导亲自过来呀!走,上楼说。”
  还是老样子,五大三粗的体格,宽脸阔腮,不仅没显老,反而越发红光满面,为人处世也依旧随和客气,甚至他跟李荣富握手时的姿态跟几年前与邸勇前握手时都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是李大眼儿讲述的那种风云人物,不过有了李大眼儿讲的故事,现在邸云峰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虚伪做作。
  大家在位于三楼的会客室里落座,会客室装修豪华,极尽奢侈之能事,美女秘书进来倒茶,退出去时把门关严。
  李荣富这边三个人,并排坐在一张三人位沙发上,徐百万那边也是三个人,徐百万坐在茶几对面的双人位上,正对着李荣富,另外一个社会气息很重的中年人坐在另一端的单人位,客客气气地给大家递烟,还有一个黑脸年轻人站在徐百万身后。
  徐百万首先进行了介绍,说旁边那个中年人是厂子的副厂长,叫陈长斌,厂子里里外外都靠他,身后那个黑脸年轻人叫方林,是他的司机,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可以。
  介绍时邸云峰一直在观察,发现徐百万虽然处处都显得谦逊客气,但不可否认地存在着一种气场,坐在那里自然而然成为整个屋子的核心,这不是某种能力,而是社会地位赋予一个人的能量,不是靠调整心态就能盖过去的。
  另外,那个陈长斌跟徐百万年纪差不多,动作上很热心,但表情并不友好,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耳朵上,似乎随时做好准备把自己的见解直言不讳地讲出来。邸云峰觉得他应该是徐百万的江湖兄弟,这次出现在这是负责必要时唱黑脸的。
  方林是个小年轻,棱角分明,四肢精壮,形体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当过兵的,或者还是个练家子。他的注意力不在人这边,也看不出是在哪边。邸云峰觉得他应该是负责给徐百万开车并保障安全。
  总的来说,这三个人场面不大,但把黑社会那一套演绎得淋漓尽致,似在警告被接待的人千万不要为所欲为。
  李荣富也介绍了他这边的人,徐百万笑呵呵地一一点头致意,最后听到邸云峰的名字,他的眼神忽然顿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眼中渐渐弥散开惊喜。“是勇前大哥家的大侄子吗?”
  被调查对象认出来,邸云峰很羞臊,但又不能不承认,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徐百万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像是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拍打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他,“哎我的妈呀!长这么出息了!那是哪年来着?97?98?那会儿你还是个孩子呢!现在真是了不得,啥时候来咱们县当警察来了,咋没跟叔打个招呼!”
  他又看向旁边的陈长斌,“斌子你还有印象没?邸勇前,一个人把咱们仨都喝倒了那个,这是他儿子!”
  陈长斌没有多大反应,瞅了瞅邸云峰,礼貌性地抿起嘴,不知道是没认出来还是故意不想认出来。
  第27章 心里较量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因为怀疑高晓晴的失踪跟徐百万有关,所以邸云峰有点防备这个人,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感受到徐百万对他的热情里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重新落座,徐百万告诉李荣富自己跟邸云峰的关系,夸奖邸云峰从小就不一般,长得一表人才,性格也格外稳重,话里话外是在领导面前美言邸云峰的意思。
  佟小雨看出邸云峰的尴尬,笑眯眯地说:“徐总,云峰也一直念叨着您呢,说有机会来拜访您,可他一来就参与大案要案,一会儿都闲不下来,所以就耽搁了,是吧云峰?”
  邸云峰配合着点点头。
  徐百万开心大笑,“忙点好,年轻人忙才有出息呢,你还记着叔叔就行,以后有啥事打电话,在双水县大事小情叔还都能帮上点忙。”
  李荣富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正轨,“是这样徐总,之前电话里匆忙,不方便说,现在没外人,我有什么说什么。镇子里的杀人案你应该已经听说了,现在我们有充分证据证明凶手在暗中打听你的消息,你很可能是他的下一个目标,我们这次来一是保护你的安全,二是想从你这知道凶手的一些消息,另外,县局在附近设了埋伏,凶手一旦出现,他们就会实施抓捕,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徐百万当即道:“配合!义不容辞,要钱出钱,要人出人!我听说了,是高凡那小兔崽子在杀人,弄得人心惶惶的,现在车间里的工人还都在唠他呢。不过……我没听错吧,你们确定他想杀我?”
  依旧是满不在乎,语气里一丁点恐惧都没有,似乎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人敢跟他较量。
  李荣富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就目前来看,四位死者都是高凡上学时的朋友,跟你实在联系不上,但这个消息准确无误,我们不能不重视,所以还请徐总想一想,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高凡小时候就很顽劣,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
  进来之前,他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现在这种情况下,稳住徐百万当好诱饵是首要任务,高晓晴的案子是次要任务,所以一切都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要循循善诱,发现一些反常即可。
  这么提问是一个惯用套路,如果徐百万心里有鬼,大抵不会主动说出他跟高凡之间的往事,尽量为自己减轻嫌疑。
  然而徐百万没有回避,泰然自若,点了一支烟,翘起二郎腿,慢慢把1997年夏天高凡去他家别墅盗窃杀死白如月的事情讲一遍,跟案卷上记录的一模一样,并无半点隐晦。
  最后,他道:“这小子跟我之间就这么点事,我没把他咋样,他还想来找我?”
  他朝陈长斌笑了笑,后者回应一个轻蔑的笑意,潜台词是高凡实在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佟小雨紧跟着说:“的确很让人费解,一般而言,他这种情况应该都躲着被害人家属,害怕报复,怎么还会送上门来呢?”
  这不应该是警察说的话,但却暗藏玄机,因为如果徐百万接下来的回答中含有准备报复高凡的意思,就证明目前的推测是正确的——既然是复仇,一定是在没办法报复凶手的情况下才选择向凶手的亲属下手。反过来如果徐百万极力否认憎恨高凡,也不是人之常情,证明他心里有鬼。
  徐百万的回答再次让他们失望,“谁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我跟你们讲,当年如月的死对我刺激很大,那些年我干化工厂,得罪不少人,最开始我以为是被我得罪的人报复我,正跟斌子他们研究呢,警察告诉我凶手自首了,是个孩子。他妈的,一个孩子,还跟我女儿一样大的孩子,我只能认栽了。”
  陈长斌接着说:“一开始我们都不信,以为是仇家让那个孩子出来顶包的,后来警察调查属实,我们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有的小兄弟说不行自己也犯点事进去,在狱里弄了高凡,徐哥没同意,说俺们要是跟孩子计较是自降身价,以后传出去让人笑话,所以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没有其他的矛盾,除非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这大概就像一条填空题,只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徐百万和陈长斌却一唱一和正好说出正确答案,而且,问得突然,回答流畅,不可能是提前准备好或者彼此暗示的。
  邸云峰想起小时候跟邸勇前的对话。他问邸勇前为啥那么多品行不端的人最后还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邸勇前说:“品行是品行,成功讲究的是头脑,任何一个领域里,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能取得成功的人都不白给,都有某一方面出类拔萃。”
  他暗暗告诉自己这很大可能是徐百万的社会经验导致,千万不能被表象迷惑。
  佟小雨迅速扫了邸云峰一眼,问:“徐总,那您现在还恨高凡吗?如果他正常出狱,您会怎么跟他相处?”
  徐百万的笑容忽然消失,看看李荣富,又看看邸云峰,“我原不原谅他跟他想不想害我有关系吗?”
  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一半话,另外还有一半没说出来,“你们到底是来查高凡的还是查我的?”
  气氛忽然有些僵持。僵持中,徐百万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这半辈子经历挺多,所有经历都告诉我一件事,就是人要学会看淡,你们说我不恨他,不可能,可要说恨,还能把他怎么样?杀了他?残了他?那我跟他有啥区别?所以只能看淡,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他不再招惹我,我也不会找他。你说是吧小峰?”
  又是一个接近完美的答案,符合平常人的心态,邸云峰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黑脸陈长斌把话说了出来,“哥几个,有话不妨直说,绕来绕去忒没劲,徐总对高凡仁至义尽,我们不确定你们所说高凡想杀我大哥的消息靠不靠得住,如果你们认为靠得住,我们实在不知道原因,希望你们抓到他之后能给我大哥一个交代。我们可不是随随便便谁来了都愿意花时间陪着。”
  徐百万斜他一眼,他把嘴闭上,看向别处。三个警察也对视一眼,邸云峰第一次看到佟小雨的脸上出现吃瘪的表情。
  李荣富接过话题,“徐总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搞清楚高凡越狱杀人的动机,如果冒犯了你,请你别见怪。通过刚才咱们的交流能看出两位都是爽快人,既然这样,我也直来直去了,高凡是前天晚上从康北监狱越狱出来的,距离他刑满释放还有九天时间,出来后便疯狂作案,实在难以理解。这一天半时间,我们进行了大量调查,发现高凡有很大可能是找他的亲妹妹,如果高凡是误解了什么才决定来找徐总,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妹妹的事,他妹妹叫高晓晴,1997年10月份失踪了,徐总知道这个小女孩吗?”
  还得是老警察,抛开内容不谈,他向徐百万传递了一条信息:警察问你话,客气是对你的尊重,老实回答是你的义务,别搞得像是求你办事似的。
  然后再说内容,以高凡误会的角度切入,很好地掩盖了警方对这件事的怀疑,接下来等着看徐百万的反应就可以了,如果是他干的他还能滴水不漏就不是人。
  陈长斌感受到了挑衅,眼神犀利地盯着李荣富,李荣富也还给他更加正义凛然的对视。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阳光落在厂区中央复杂的金属管道上,折射的光正好透过窗子照进会客室,方林走到窗前拉上了纱帘,一片安宁中,大家的注意力第一次转移到窗外,可以听见车间内机器运转的轰鸣,间或有人大声交流,还有大货车刹车的尖响。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有很多人在这座工厂里紧锣密鼓地工作。
  徐百万许久没回答,就在大家以为他这是做贼心虚时,他在烟灰缸里压灭烟头,道:“我知道那丫头,跟我女儿琳琳关系不错,初三上学期,我女儿跟他们班班主任打架,我让学校给她调个班,调整之后她跟高晓晴一座,那丫头家里穷,很好学,人也好,竟然把琳琳的成绩提升了一大截。1997年夏天,琳琳过生日,请了一些同学去家里聚会,高晓晴和高凡都去了,高凡就是趁那次机会偷走我们家的钥匙,没几天入室盗窃。高凡被抓之后不久,有一天琳琳突然哭着来找我说求我一件事,让我必须答应她。我问她什么事,她说想要借给高晓晴一笔钱,五万块,给她叔叔看病,如果没有那笔钱就得死。我没同意,我不差五万块钱,可一想到高凡那小子活活掐死了如月,我就不想做这件好事。琳琳跟我闹,我把她锁屋里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邸云峰他们一下子傻了,徐百万不光没有慌张和掩饰,反而无意间直接解释了他们最核心的怀疑——钱的来源,抛开感情色彩,这个反应足以证明徐百万是清白的——没有借钱做支撑,邻居们看见的小轿车就微不足道了。
  停顿一会儿,徐百万接着说:“高凡能因为这一点就想对我下手吗?我觉得不太可能。”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那高晓晴的失踪是谁搞的?高凡又为什么打听徐百万的事?
  啊!邸云峰忽然想到,高凡会不会已经疯了,他杀的人其实都是无辜的,怀疑谁就直接杀了谁?
  看来只能等抓住他之后让他亲口说出来了。这次千万不要再落空了。邸云峰在心中默默祈祷。
  之后的一段时间没有人再提跟案子有关的话题,徐百万用良好的社会交往能力跟李荣富谈天说地,李荣富也很配合,甚至有时候谈笑风生的模样有点像那些跟私企老板蝇营狗苟的警界败类,这足以说明他也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外围陷阱上了。
  邸云峰头很痛,下巴肿胀,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佟小雨展现出对这件豪华会客室的好奇,问徐百万可不可以随便看看,得到允许后她先去扒拉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又欣赏起角落里一个做工精美的根雕巨龙,最后她走到东面的墙壁下。
  那面墙整个都被百宝阁覆盖,每一个阁子里都放着一样古董,瓶子、罐子、笔架、砚台、木雕五花八门,阁子外面罩着小玻璃门,只能远观无法触碰。
  徐百万说那都是样子货,不值钱,用来撑门面的,如果佟小雨喜欢可以挑几样带走。
  佟小雨赶紧拒绝,跟着又去看北面的墙壁。这面墙的装饰有些另类,是一些装裱好的照片,仔细看可以看到是徐百万和很多不同的孩子的合照,少的只有两个人,多的七八个,背景都是破旧的学校。照片旁边还有笔迹稚嫩的感谢信。
  陈长斌介绍道:“我们徐总很关心教育事业,每年都会联系学校挑选一些贫困生,资助他们上学,计划是从小学到大学全权负责,这几年下来大概有三十多个学生,最大的读高三了。市教育局还给徐总颁发过荣誉证书。”
  的确,照片上的孩子们个个眼神羞涩,身体瘦弱,一看就是家境不好的学生,照片上都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表情开心。
  徐百万道:“斌子咱可别给自己戴高帽儿了,捐俩钱儿而已。咱们能发家致富得感谢社会,感谢政府的好政策,有钱了回报社会很正常,别整的像做多大好事儿似的。哈哈哈。”
  邸云峰很受触动,不自觉地对比徐百万和邸勇前:徐百万是传说中的黑社会头子,却能想着回报社会,资助贫困儿童,邸勇前一直都是个模范商人,却搞传销从普通人家中吸血,这种对比下,他更偏向于相信徐百万是无辜的了。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时间来到晚上六点,太阳落向远山,照出一片灿烂红霞,穿过田野的微风吹进窗子,把化工厂的忙碌声响衬托得更加突出。
  傍晚了,文局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工厂内外也一片太平,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走漏风声,导致高凡放弃了计划。
  徐百万那边接了好几个应酬电话,他虽然推脱了,但明显已有些不耐烦。
  没办法,李荣富只好打电话请示文局长。文局长确认埋伏得没有破绽,认为高凡很可能是想趁天黑后动手,要求他们继续等着。
  挂断电话没多久,徐百万的手机再次响起,他拿起来,故意把屏幕朝向李荣富,让他看到显示的是“琳琳大公主”,暗示他真的耽误了太多事情。
  然而,电话接通后,徐百万的脸色霎时变了,他紧张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按下免提键,里面传来高凡的声音。
  第28章 绑架
  高凡直截了当地说:“徐琳琳在我手上,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准备二百万现金给我送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这会儿就可以看出来徐百万的智商和社会经验了,他迅速示意大家别出声,镇定地问:“你他妈吓唬谁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徐琳琳惊慌大喊:“爸你快按他说的做,要不然我就死了,我现在有伤,还在流血。”
  随后,声音变得含混不清,可以想象是高凡堵住了徐琳琳的嘴。
  徐百万道:“兄弟,江湖事咱可以江湖办,哪条道上的,报个名号呗!”
  高凡没回答,徐琳琳再次发出凄惨的尖叫。
  徐百万马上说:“兄弟你别激动,钱我有的是,给你三百万,不报警,你保证我女儿的安全!告诉我你的位置。”
  高凡冷冷道:“不愧是徐百万,就是这个意思,你带着钱到县城北边废弃造纸厂大院里来,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记住,你自己来,要是我发现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出现在造纸厂大院里,你就只能看见徐琳琳的尸体了。”
  说完,电话挂断,徐百万脑门上出了一层冷汗——也许内心再强大的人也终有自己的软肋。
  不过他的表现堪称临危不乱的典范,明知对方是高凡,却假装不知道,因为他如果表现出自己知道是高凡,高凡就会猜出他已经跟警察接触过了,对徐琳琳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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