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只能由他穿了。
袄子宽大,里边还能再塞件棉袄,即便碰到大雪天,那也不会冷。
他摸着外边细密的毛毛,一边心花怒放,一边心疼银钱:“你随便买件棉袄也能穿,我这么一个大老粗,哪里配得上这么贵的袄子。”
江纪笑着道:“二叔,你勤勤恳恳操劳半辈子,怎么配不上这样的袄子?”
一句话,说得江大河鼻酸。
小纪懂事!
他本想习惯性的说一句还是男娃靠得住,可猛然想到家中的骡车,他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咳,小柳、榆哥儿也不差的。
他家的都是好孩子!
一旁的江柳,见他竟没有说一些重男轻女的话,不由奇怪。
但江柳可不会主动往这方面扯,她抱着那匹布细细打量,越瞧越高兴。
快要入冬了,她娘盘算着给她还有榆哥儿做件新袄子,毕竟家里条件好了。
可她觉得刚买了骡车,而且从前的袄子凑合着还能穿,于是不肯。
但没想到她堂哥从府城买了布料!
这么一匹布,足以给她们娘仨都做件新袄子!
余下的布料,还能给小麦、芽哥儿凑个小袄子出来。
不过,连小麦、芽哥儿都有了,她厘哥也不擅针线,干脆将她厘哥、纪哥的袄子也一并做出来。
这个冬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穿新袄子。
于是她兴致勃勃的道:“纪哥,你给厘哥买料子了没?反正冬天清闲,我还有娘、榆哥儿一块动手,能在入冬前将咱们两家的袄子都赶出来。”
“……我给他买了旁的物件。”
江纪摇头。
“那你们就再买些布料吧,你都是秀才了,该置办新的棉袍、大袄。”
一旁的江大河闻言,立马点头:“对对对,你是秀才,还是廪生,是要去县学读书的。”
“你给咱家挣了大脸面,得置办新的行头了。”
江纪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我与叶厘商议下。”
他与叶厘,还得兑现曾子杀猪的许诺,要带着小麦、芽哥儿去县城玩。
届时买些布料吧。
江柳兴奋完了,就将布匹放下去推磨。
江大河不肯回去,他将袄子脱了,追问这一路上的种种。
当然,少不了要说一下鲍北元。
报录人来的那日,鲍北元反反复复的发热,一直到昨日清晨才稳住。
昨个儿傍晚,鲍北元想回城,他没允许。
如今江纪回来了,他就让江纪去瞧瞧鲍北元。
江纪应下。
说实话,以鲍北元拼命的劲头,江纪觉得他迟早会出事。
好在此次是晕在家里,不然后果不敢想。
江纪、江大河到家时,鸡已经叫了第三遍了。
这个时段,哪怕农闲时期,家家户户都起了床。
梁二香已将早饭做好。
鲍北元也起了。
只是,人生地不熟的,家中还有江榆这个已到婚配年龄的哥儿,于是他只能坐在屋子里发呆。
如今江纪来了,见着熟人,他大病初愈的脸上终于有了光彩。
梁二香、江榆见着江纪也很高兴,梁二香要摆饭,江纪应下。
几人上了饭桌,边吃边聊。
一顿饭很快过去,天色微亮,江纪记挂着叶厘,就准备回家。
鲍北元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在冷清的村中小路上,鲍北元喜色不减,他一手搂住江纪的肩,笑着道:“纪哥好样的!这下子我也是有秀才兄弟的人了!”
“既然你认我这个兄弟,那我可要对你指手画脚了。”
江纪挑眉。
鲍北元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当时病的稀里糊涂,就拜托叶厘帮他相看。
如今脑子清醒了,可他并不打算反悔。
瞧瞧他身旁的纪哥,爹娘去的比他早,还留下俩弟弟,可只花了六年就考中秀才,可以告慰江叔江婶的在天之灵。
他呢。
他爹去时他都十六了。
手里也有钱。
可他自罚了半年,差点儿把小命都给丢了。
人比人真是不如人。
他是考不回来秀才了。
但成家是他爹的遗愿,这比考取功名简单多了。
他也想告慰他爹的在天之灵,好叫他爹闭了眼。
于是他吸了口气,又笑着道:“你画吧,好好画,我就盼着你和厘哥给我画一门好亲,好让我也能蜜里调油一番。”
“成,我和叶厘这就开始留意,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江纪看他没有反悔,忙趁热打铁。
鲍北元立马道:“不嫌我的,我没长辈可依靠,也没田没宅。”
“不能懒,得帮着我做饮子。可以有小性子,但要真心待我。”
“你还真琢磨过这事?”江纪惊讶。
“当然了,我是认真的。”
江纪这下子是真放心了:“好,定给你寻到。”
“那到时候你和厘哥坐主桌。”鲍北元笑嘻嘻的道。
提起叶厘,江纪目光柔了许多。
他看向自家的方向,不由加快了脚步。
叶厘也该起了吧。
叶厘的确起了。
他睡了回笼觉,疲倦消了不少,江纪带着鲍北元回来时,他正坐在灶膛前烧火。
江麦、江芽两个小蜜蜂则是又在过滤豆渣。
于是江纪、鲍北元洗了手上前帮忙。
四人合力,很快就将一桶豆渣过滤好了。
江纪去石磨旁换桶。
鲍北元站在灶房前,他打量了江柳一眼,心中暗暗赞叹。
他时常磨糯米粉。
他知道这活儿有多辛苦。
江柳一个弱女子,竟真干了半年,真是了不得。
很快,叶厘将早饭做好。
江纪就将磨杆接了过来,让江柳去吃饭。
江柳这次没客气,洗了手去灶房。
鲍北元也吃过了,他没事可做,就站在棚子下看江纪推磨。
叶厘有话要对他说,端着碗从灶房出来:“之前,我托生哥给你传话,想让你赁个铺子,你觉得如何?”
鲍北元一听,不由挠头:“若开铺子,生意可能不如现在好。”
固定的那些客人已习惯了他送货上门。
若他开了店,人家可能不愿跑这个腿。
“可你一个人太辛苦了,要不,你找个帮手?只负责帮你送货。”
叶厘道。
“嗯……”鲍北元心动。
的确,有了炉子后,他一人推着独轮车时,每次都心惊胆战,唯恐摔了。
若是有个人帮忙扶着,那他能省不少力。
“那我回去问问生哥。”
若是这样做半天活儿,一日十文就有人做。
花不了几个钱。
叶厘看他应下,也放了心。
早饭后,江柳喜滋滋的回家。
得了布料,她们娘仨今日就开工做棉衣。
鲍北元又想走,江纪、叶厘都不肯,要他再歇一日,彻底无恙了再回县城。
他无所事事,最后干脆领着江麦、江芽出门割草去了。
当然,江麦将弹弓挂在了腰上。
江芽倒是没背大荷包。
割草快,他们很快就能回来。
这时,村人知道江纪回来了——江大河穿着兔皮袄子在村中招摇,逢人就夸江纪孝顺,于是这一上午,家家户户都过来坐了会儿。
他们或拎捆柴、或拎把菜,都没有空着手,但也不贵重。
礼轻情意重,叶厘不好拒绝,就全收下了。
期间叶两叶文也来了。
昨日他们只砍了玉米杆子,还没将玉米杆子运回家,因此,他们来了后,将一条猪后腿放下,没有歇息,立马就赶着牛车下地忙活了。
中午,叶厘将那个猪后腿全炖了。
满满一大锅,除了肉,还放了萝卜、豆腐、红薯粉条。
他手艺好,这一锅炖菜吃得众人头都不抬,裤腰带松了三回也没能吃完。
余下自是留到晚上。
午饭后,叶文、叶两又下地。
江纪本想也去,兄弟俩自是不肯,要他留在家里陪着叶厘炸豆腐泡。
鲍北元也领着江麦、江芽又出门了。
上午弹弓未能立功,此次他们仨上山试试。
这次江芽背上他的大荷包了,他往里装了些枣子,打算饿了吃。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江纪、叶厘两人。
热闹了一上午,骤然安静下来,叶厘站在院门前,瞧着远去的鲍北元、江麦江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江纪见状,道:“你先歇着,我来切豆腐泡、大串串。”
“你没切过大串串,还是我来。”叶厘摇头。
“嗯……你去瞧瞧我此行的笔记?”江纪指了指堂屋。
叶厘听了,眼睛一亮。
是哦,他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大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