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是什么?”李屿淮询问。
“日记本。”
今夜的谢晗显得格外得放松,他随意地寻了一处席地而坐,随后看向李屿淮道:“不是想要礼物吗?来拿吧。”
李屿淮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小旗官大人用自己的日记本当作送我的礼物?那我是不是能认为,你终于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了?”
“你之前不是问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谢晗冷然道:“自己看,你就知道了……”
其实谢晗还想知道,当李屿淮了解了他的另一面之后,还会不会说喜欢他。
毕竟,谢晗与常人不一样,他是一个记忆不健全的人,他随时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物。
李屿淮非常感兴趣。
男人坐到谢晗身边,迫不及待接过日记本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夜色静谧,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朦胧的烛光,两人难得有这么放松地时刻,没有针锋相对、暧昧不清,只有日记本的纸张在李屿淮的指尖沙沙作响。
谢晗的目光不自觉抬了抬,男人像是获得了什么稀世珍宝,神色异常专注地看着日记本,英俊面容在暖光之下少了几分冷洌的攻击性,莫名显得有些温柔。
“如何?”谢晗主动出声打破了沉默。
李屿淮笑了笑,看向谢晗道:“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看了我的日记本有何感想。”会不会觉得他不是一个正常人,还敢不敢说喜欢他。
“感想?感想便是小旗官大人真是敬业。”
李屿淮指尖翻动,露出日记本上方的内容。
谢晗的日记本大多数都记载着公事,例如一些案件的细节,还有当值的时间,看得出日记本的主人记性不太好,唯恐自己将重要的事忘了,因此,每一个事件都写得非常详细。
再往下翻,李屿淮还能发现一些特殊的“惊喜”。日记本上赫然写着李屿淮的名字,不过,不用细看便知大多内容都是谢晗痛骂李屿淮的话,还有计划着要怎么整李屿淮。
“原来小旗官大人还想过套麻袋我揍一顿。”李屿淮看到有趣的地方,还笑了几声,似乎一点都不生气,“这个想法不错,改天我们试一试。不过,光是揍一顿怎么能解气呢?不如小旗官大人先把我扒光,再慢慢得折磨我……”
“有病!”
谢晗骂了一句,伸手飞快地翻到了下一页,李屿淮垂眸一看,忽而又笑不出来了。因为面前的日记本又提到了一个人,一个李屿淮最不想看见的人,方琪。
谢晗在日记本里详细记录了方琪要求他做的事,而且那些事都是李屿淮不曾知晓、不曾参与的谢晗的过去。
三月初六,和方琪一起去踏青。
四月初二,给方琪买纸和笔……
李屿淮心底泛起一阵酸意,忽而有些心烦。他眯着眼看向谢晗,神情有点凶,“你倒是真在意你好夫君。”
谢晗勾起唇,“关你什么事?”
“小旗官大人是不是忘了,你今晚可是来哄我的,这种程度,你认为能把我哄好吗。”李屿淮坦坦荡荡地承认,“我现在很嫉妒方琪,你得负责。”
谢晗嘲讽道:“李屿淮,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看了我的日记本,难道不明白我与常人不一样吗。”
李屿淮神情淡淡的,明显并不在意谢晗的话。
谢晗继续道:“我经常失眠,夜里会忘记白天的事,有时候精神恍惚甚至会忘记自己到底是谁,所以我才将这些事都写在日记本里……”
“那又如何呢?”李屿淮微微俯身,靠近了谢晗,“难道小旗官大人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让我更加怜惜你?”
“你不怕我吗?万一我哪天又失心疯……”谢晗暗中握紧了手心,谁能接受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呢。
“怕什么?”李屿淮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地强势与认真。
谢晗别开了眼,又骂李屿淮真是一个疯子。
李屿淮合上日记本道:“小旗官大人别以为这么说,便能全身而退,我李屿淮做了决定的事,向来不会改变,与其想着怎么吓退我,不如想着怎么把我哄好吧。”
男人的声音有些危险,“别忘了,我还生着气。”
“……你想如何?”
“我很喜欢这礼物。不过,日记本上写了这么多为方琪做过的事……让人心里好不畅快。”李屿淮低声道:“不如,你告诉我一件方琪全然不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谢晗想了想,说:“没有这种秘密。”
李屿淮瞬间黑了脸。
“是吗。若不然我们现在就地滚一遭,背地里做一对快活鸳鸯,就此瞒着你那该死的好夫君如何呢?”说罢,李屿淮竟开始动手扯下了腰带。
“等等。”
谢晗蹙眉道:“等等……你别动,我确实想到一件事方琪并不知晓。”
李屿淮的语气还有点遗憾:“你说。”
“……方琪的哥哥,方明,他以前喜欢过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地厌恶往事,谢晗语气渐渐低沉:“有一年的年节,我和方琪回了方家,半夜时,方琪被方父叫到了祠堂守岁,而方明却偷偷摸摸地爬上了我的床……”
“然后呢?”李屿淮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到了极点。
“然后,当然是被我揍了一顿,伤得半死,三个多月都没怎么下床。”谢晗嘲笑道:“从此以后,他就不敢再来招惹我了。”
李屿淮询问道:“你将方明揍得这么惨,方琪竟没有问你原因吗?”
“问了。”谢晗拍了拍袖口,语气无谓般得道:“正因为问了,我才告诉他方明在赌博,还被收债的人打得这么惨。而方明不敢说出真相,只得认了这个哑巴亏。”
“上一次在方家时,我故意说方明还在赌博,便是为了提醒他以前做过的坏事,其实他早就没有钱赌了,只是欠着一屁股债务还不上罢了。”
“这两兄弟一个德行,背地里各有算计,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屿淮评价道。
“那你呢?”谢晗不置可否。
“我当然是向着你了。”李屿淮笑道:“小旗官大人果真是厉害。招惹你的都没有好下场,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小旗官大人,如此对我手下留情呢?”
“不必。”
谢晗道:“若是你觉得害怕,日后就离我远一点,我保证不会再整你了。”
“方才已经说过不怕了。看来,小旗官大人是没听进去。”
“李屿淮——”
话音刚落,李屿淮便骤然欺身而上。
他的大手精准而有力地擒住那截劲瘦的腰肢,顺势一带,将人狠狠抵在了博古架上。
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响,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在剧烈的摇晃中纷纷坠落,摔得粉碎,瓷片四溅,如同他此刻已然崩裂、再难维系的理智。
“小旗官,总喜欢这般折磨人?”李屿淮嗓音低沉,喉结在谢晗颈侧缓缓滑动,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侧脸轻轻磨蹭着那片白皙如雪的肌肤,呼出的潮热鼻息,令谢晗耳后泛起一抹动人的胭脂色。
他微微屈膝,蟒袍下,肌理偾张的胸膛,隔着锦衣,将剧烈的心跳传递过去,此刻的他,仿佛一头困在囚笼中饿极的野兽,奋力冲撞着,满是难以抑制的冲。动与渴。望。
谢晗玉雕般的面容仍浸在阴影里,双手却已经做出拒绝的姿态。
李屿淮捉住谢晗的手按向自己某处,“这处要烧穿了。”
暗哑嗓音裹着情。欲,他偏头咬住谢晗的耳垂,“要么给我个痛快,要么...”
谢晗将身子又往后缩了缩,试图拉开与眼前之人的距离。紧接着,他屈起手指,精准而用力地弹向近在咫尺的喉结。
李屿淮吃痛,下意识地后仰,就在这一瞬间,谢晗眼疾手快,迅速抽出腰刀,刀鞘稳稳地抵住了对方那贲张的颈脉。
“班房最近新添了一批刑具。”谢晗隐在阴影之中,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李大人要是实在难。耐,不妨去衙门里,好好尝尝铁蒺藜的滋味。”
第27章
公署内, 谢晗身着官服,正于桌案前低头疾书,眉头紧蹙, 似在思索着什么。
孟叶揭开青竹门帘,迈步踏入门槛。
“谢老弟,七宝法会的梵钟眼瞅着就要撞响了。”孟叶一撩衣角, 自顾自地坐在谢晗对面,“方琪作为领了御赐袈裟的主经人, 在法会中地位举足轻重。你却未去承担戍卫之责,我倒好奇,这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李屿淮有意从中作梗,不让你前往呢?”
在西且弥,佛教文化根深蒂固、盛极一时, 民间百姓对各类佛教仪式尊崇有加、极为看重。其中, 七宝法会更是被视为重中之重, 是西且弥最具影响力和代表性的佛教节日之一。
每逢七宝法会这一天,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召唤,使得几乎所有虔诚的佛教信徒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齐聚在庄严肃穆的佛寺中,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许, 虔诚地祈福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