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时,他们身处集市中的一条幽静小巷,四下无人,寂静得有些可怕。
尽管如此,谢晗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心中清楚,自己不能冒感染的风险。家中年迈的父母还在盼着他平安归来,温柔贤良的夫君也在等着他回家相聚。而且,还有那个总在夜里不请自来,虽讨厌却又在不知不觉间让他有些在意的人……
谢晗眼神一凛,语气冰冷而坚定:“把它放下!”
黑衣人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挑衅:“你知道这东西的传染力有多强吗?”
谢晗自然知晓,江齐之前已向他详细讲述过关于瘴疠的各种可怕信息,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印象深刻。
黑衣人见谢晗没有回应,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愈发张狂起来:“如果你今天敢抓我,我就把这个罐子当场打碎,让瘴疠散发出来,到时候我们谁也别想活,一起同归于尽!”说罢,他的手紧紧握住瓷罐,仿佛随时准备孤注一掷。
“把罐子放在地上,别做无谓的抵抗。”
“放我走,不然咱们谁都别想好过,一起死在这儿!”黑衣人死死抓着手中的瓷罐,眼中满是疯狂与决绝。
谢晗的内心瞬间闪过一丝犹豫。
此刻若不顾一切冲上去,他或许能够救下边城的千万百姓,可代价却是自己的性命。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父母的面容、夫君的温柔笑意,还有那个总是在深夜不期而至的身影……但很快,他又想到,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制住眼前的黑衣人,那样就无需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在极短的时间内,谢晗权衡着利弊。
然而,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讥笑:“哼,你和那些虚伪的政客没什么两样,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千万人去死。”
谢晗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准备冲上去。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猛地蹿出,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腰上。
谢晗吃痛,整个人应声倒地。尽管头脑依然清醒,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名黑衣人趁机逃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公署内。
江齐听闻了谢晗与黑衣人对峙的经过,心急如焚,声音中带着怒意质问道:“你怎么能让那个人跑了!这可是关乎边城百姓安危的大事!”
谢晗强忍着腰间的疼痛,语气平静地回答:“他有帮手,我一时防范不及。”
江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紧追不舍地问道:“你当时是不是有过犹豫?”
谢晗坦然道:“他当时威胁说要把瘴疠罐子打碎,散播瘴疠。”
江齐气得脸色涨红,大声说道:“你应该不顾一切把瘴疠罐子抢过来!现在倒好,外面多了一个随时可能散播瘴疠的疯子!”
这还是谢晗第一次被人质疑工作能力,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明白江齐此刻的焦急与气愤,耐心解释道:“他当时手上紧紧握着瘴疠罐子,我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稍有不慎,瘴疠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江齐依旧怒气未消,狠狠瞪了谢晗一眼,走开了。
这时,孟叶走上前来,拍了拍谢晗的肩膀,眼神中满是信任:“谢老弟,我相信你当时做出的决定一定有你的道理,不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孟叶又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不过啊,这年头,像江齐这样一门心思认真工作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现在的那些大官们,尸位素餐都是轻的,更有甚者,还滥用公权为自己谋私利。”
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神秘,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李屿淮最近吩咐我去办一件事。”
谢晗闻言,急问:“他让你做什么事?”
孟叶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让我去找一个叫云焰的人。你也知道,这云焰可是西域诸国百花选艳花魁大赛的首座,那可是艳名远播啊。”
“他找一个花魁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男人那点龌龊事嘛!真没想到,平日里看李屿淮人模人样的,内里也不过是个沉迷美色的好色之徒罢了。”
孟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又道:“我还听说,三年前,李屿淮为了这个云焰,和北戎王子罗拉闹得很不愉快。当年那罗拉王子把云焰藏在自己的行宫里,玩乐了整整三天三夜,那李屿淮当时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瞧,现在这罗拉王子把云焰放走了,李屿淮又巴巴地跑去找人家,看来是对人家旧情难忘啊。”
说罢,孟叶拍了拍谢晗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叮嘱道:“老弟你啊,可千万别为了这么个沉迷女色、公私不分的人,和方琪闹掰了,不值得。”
谢晗耳根火辣辣的,孟叶的话句句诛心,偏偏全都无法反驳。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只觉得今天的心绪格外翻腾不宁。
刚好路过校事府,他决定去见见李屿淮。
可一见到李屿淮,他的火气又蹿上来了,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自己想要寻欢作乐,竟然还动用公权,让孟叶去给你找男人。如此滥用公权,长此以往,夏国怕是离衰败不远了!”
“孟叶可没有那个义务,去帮你找什么小妾。你这种行为,实在是荒唐至极。”
李屿淮微微扬起下巴,目如九月的初凝秋霜,凝着孤月的清辉,“军区乃执行我命令之机构,若连我之托付都无法妥善处理,其存在的意义何在?整日只打扫地板上的精。液吗?”
谢晗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反驳:“云焰可是北戎罗拉王子的旧人,三年前你在他面前都争不过,现在又想旧事重提,去争上一争?你觉得你能如愿吗?”
李屿淮脸上还是那懒散而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话可真伤人呐,怎么就笃定我争不过呢?”
“你也清楚,罗拉王子是北戎南部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为了夏国与北戎之间的友好关系能够稳固,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打云焰主意的念头。”
李屿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调笑道:“你这么关心这件事,莫不是在吃醋?”他顿了顿,又道:“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谢晗的脸微微一红,语气却依然强硬:“我才没有吃醋,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
李屿淮轻轻摇了摇头,“我向你保证,我找云焰,绝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谢晗一脸嫌弃,立刻反问:“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你可别自作多情了!”
“话说回来,瘴疠一案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谢晗目光直视着李屿淮,毫不退让地说:“你别想岔开话题。”
李屿淮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安抚般说道:“没抓到那个散播瘴疠的人,一定让你很沮丧吧。这样,我让黑甲军帮你们一起找他,如何?也算是尽一份力。”
谢晗不为所动,坚定地拉回话题:“我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孟叶是绝对不会帮你找什么花魁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摔门而出。
回到公署,谢晗专心办案,只是没想到,李屿淮的黑甲军果然十分得力。很快,就从高彦那里传来了关于高丽病人的消息。
这次,抓捕的地点在一家酒肆。根据情报,那个高丽人很可能打算通过在酒水里下毒的方式,让西且弥爆发大规模的疫情。
得到消息后,江齐、谢晗、孟叶等人迅速赶到了酒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齐率先发现了那名男子的身影。
江齐大声喝道:“让开,隐锋营办案!”声音在酒肆中回荡,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江齐在熙攘的人群中死死追逐着那名瘦高男子,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目标,脚下步伐丝毫不乱。
终于,江齐瞅准时机猛地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那男子的肩膀。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在激烈的推搡与挣扎间,跌跌撞撞地滚进了藏酒的地窖。
昏暗的地窖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香。
两人的打斗愈发激烈,江齐一个不慎,腿部被那男子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汩汩流出,洇红了他的裤腿。
尽管腿部剧痛难忍,江齐仍顽强抵抗,但那男子力大无穷,一个猛扑,将江齐打倒在地。
紧接着,男子双手死死掐住江齐的脖子,江齐的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
他奋力伸手想要推开那人,却见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用嘴艰难地打开瓶盖后,迅速将瓶子中的液体洒在了江齐的手上。
江齐只觉被洒药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火辣刺痛,仿佛有无数火舌在舔舐着皮肤。
他强忍着疼痛,正准备用脚踢向那男子,就在这时,那男子的后脑突然遭受重重一击,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谢晗及时赶来救援。
江齐强撑着伤痛,拖着受伤的腿拼命往后挪动,同时焦急地对谢晗喊道:“你不能过来,我中了瘴疠!这病传染性极强,你必须离我一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