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是一绯一金的锦鲤,没什么特色,就是盛在寓意好,栖云喜欢。
  迟珩将这类鱼养在了整个魔域,还命迟深在栖羽堂的池子里也养了两条。
  湖波微动,绯鲤跃身而出,险胜。
  迟珩勾唇一笑,身后颓然出现一团黑影,有人躬身,道:
  “尊上,少主已逃至戚山。”
  迟珩头也不抬,低低“嗯”了一声,抬手化出鱼饲,往湖面撒去。
  锦鲤很快簇拥而上。
  “还有呢?”
  男人声音冷冽,与方才截然不同。
  黑影人躬身的动作更低,又道:
  “各界已出现肆虐疠疾,并且都在有意封锁回避。”
  迟珩眼角勾起,狭长又精致的眼尾生出几分邪媚,颔首道:
  “不错。”
  这声不错,不知是夸鱼还是其他。
  黑影人无言,没有离开。
  片刻,饵料吃完,群鱼游散,迟珩叹惋道:
  “只是可惜了,本尊没留住长玉,让他往外面跑了呢。”
  黑影人又将身子躬了躬,道:
  “尊上,少主弒罗之身,定会安然无恙的。”
  迟珩闻言,不怒不喜,暗红的瞳色像是冰封着的血玉,出言道:
  “这个嘛,就要看他了。”
  “退下吧。”
  黑影退去,落云楼阁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77章 心魔
  天刚刚亮, 灰雾蒙蒙,彻夜雨后的清晨带着些许的寒冷。
  “今日也要去吗?”
  小树妖半眯着眼,蜷缩着身子, 闷闷道。
  萧原蓦地一怔,蹑手将医箱关上,几乎只是发出细微至极的响声,回首点头。
  小树妖打了个哈欠, 声音有些大,突然想到祁樱仍在睡, 又立马捂住嘴,片刻,它看到萧原稍稍皱着的眉头,又想起祁樱不是睡着而是昏迷,将手抬起给他施了道术法后道:
  “青龙,那你早些回来啊。”
  它有些略微惨兮道。
  萧原低低“嗯”了一声, 朝外走去。
  屋外,同是驻守戚山村的一名弟子朝萧原走过来, 道:
  “萧公子。”
  萧原朝他微微屈身, 从怀里取出一张自己做的面罩。
  齐衡显然一怔,抬手接过道:
  “多谢,我昨日同村长一起寻了个地方将瘟疫之人全部聚了起来, 略微数了下有快上百人。”
  “我已用灵匙上报宗门,他们说很快便会派人过来助援。”
  萧原颔首,回应道:“劳烦齐修士了。”
  他的声音温温的, 像是冰泉里流出来的水声, 清润又带着些疏离。
  “这……哪里。”
  齐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不过是做了最轻微的, 若是说辛苦劳烦,怎么能比得上一直在治病救人的医师呢。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一所荒废寺院,还未进门就已经听见各种哀怨咳嗽,就连周遭气薄都变得沉闷窒人。
  戚山,烛九妖巢穴外。
  迟深紧皱着眉,艰难地撑起身,面前的景象让他觉得陌生又模糊。
  身上的伤口仍然是疼得厉害,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却被一个东西挡住。
  准确的来说,是蜒虚。
  它变小了许多,几乎同一只山虎那般大,迟深听见它说,“少主,您终于醒了。”
  蜒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柔软的毛发蹭到了迟深的脸,痒痒的,让他有些不舒服,“离我远些。”
  只一句话,蜒虚又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听话往后退后,又听见他道:
  “我昏了多久,这里是戚山?”
  迟深环顾四周,下意识用识海探测自身所处和追兵,视线内,却出现一丝细微红光。
  他的眼睫一颤,旋即听到蜒虚道:“少主,是戚山,还是先前你带我来的烛九妖穴。”
  “只不过,我们眼下在它外面的一个木屋。”
  “您昏了一宿,可把我担心坏了。”
  蜒虚的尾巴往后垂了垂。
  昨日事发紧急,蜒虚几乎是到了戚山就赶紧找个地方想给迟深疗伤,偏偏刚到戚山就下起磅礴大雨,蜒虚对于戚山算不上熟悉,又因在黑山洞被封了数年,记忆早就模糊成浆片,唯一记得的便是不久前迟深带他去过的烛九妖洞,只身带他来时便见到了这间木屋。
  “少主,眼下您终于醒了,不若蜒再给您输送些灵力吧?”
  它昨日虽也输了不少,但是又担忧自己灵力过于炙灼,伤了迟深的灵根。
  迟深摇头,瞥眼道:“不急,蜒虚,你先帮我去那边捡个东西回来。”
  他确认,那就是祁樱的耳坠。
  “就在那儿。”
  他抬了抬下颚。
  ?!
  蜒虚听得一愣,朝他的目光往后看,果然见到一个发红光的东西。
  它很快用灵力将那个玩意儿了飞过来。
  “少主,是这个吗?”
  红玉耳坠落于迟深手中。
  迟深稍稍勾唇,紧皱着的眉眼也跟着舒了舒,站起身道:“蜒虚,走吧,下山。”
  ??!
  “不输灵力了吗?”
  “路上输,蜒虚,你帮我探一下她眼下在何处,好吗。”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柔。
  “嗷啊,是!!”蜒虚毛骨悚立,只过一瞬,脑畔里便映出祁樱的方位,再一瞬,是卧在床榻上,她的模样。
  迟深坐回了宝座上。
  蜒虚道:
  “少主,那个祁樱她…”
  躺在了床上,竟然还在睡。
  下一瞬,蜒虚见到有人给她喂药。
  蜒虚的瞳孔骤缩,面色巨变。
  “祁樱她……病了吗?”
  难怪,少主会如此急切、迫不可待,拼了命往这儿赶。
  几乎是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蜒虚没有料想到,自己腹诽在心里的话便这样道出了口。
  上面的迟深被它这一记灵力灼到,呕出一口鲜血,回答道:“嗯,蜒虚,她病了,所以我们要快一些去救她。”
  比所有人都快,比所有人都快上一步,让他快一些见到她,快一些把她救出来。
  这个世间,只留下他一个人救她就足够了。
  …
  “姐姐,别害怕,樱儿不会伤你的,我们是同一个人。”
  她反复强调。
  祁樱的喉腔忽然甘甜朗润,她终于能说出话,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说。
  小祁樱朝她伸出手,“姐姐,陪我去个地方吧。”
  祁樱不想去拉,却发现她根本控制不住她的身体,亦或是眼前这个人像是给自己施了咒术,总之,她牵住了她的手。
  两手交汇,祁樱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块寒冰。
  小祁樱朝她微微一笑,很快,两人莫名来到戒律司的地牢。
  祁樱不知道为何要带她来这里,这个梦实在太长,她知道,她这是被算计了。
  准确的来说,是陷害。
  牵着她的手,祁樱的神经也跟着冷静下来,
  如果猜是谁的话,她想了想,或许是那狐媚香,是那只小狐狸和余咏歌,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小瞧了,她应该听师尊的话,也应该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能轻敌。
  又或许,她修了妖道,生出了心魔。
  心魔。
  祁樱垂眸,视线落在了面前人的身上。
  眼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有多久了,小祁樱也不嫌烦,似乎也杀不掉她,继长阶殿以后,她便带她来了这里。
  祁樱暗自在心里腹诽,没有修为和灵力真是犹若缚鸡,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狐媚香,需在她身上找到香源;若是心魔,那只能一步步看其到底想干什么。
  总之——
  好烦,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
  地牢的衙梯飞速往下沉。
  “姐姐,你还是不愿意同我说话吗?”
  身旁小祁樱忽然转过身,刚好,落于地下的牢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祁樱稍稍抬眼,她却害怕似的往自己身上靠,倏然间,视线之内,是一只满身血痕的犬背,金紫电光犹若千万道银蛇将其缠绕,只一瞬,它原本就颤巍着的身躯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倒了下去。
  “你们这群禽兽,竟敢伤我的阿启!去死!”
  “啪嗒”,“砰”,“滋”,剑气与黑煞邪气碰撞,竟只要她随手一挥,所有人都倒地吐血。
  小祁樱快步跑上前,眼眶之中流出盈盈泪水,抱着阿启道:
  “阿启,阿启,对不起,我来晚了,阿启。”
  阿启再也站不起了,眼睛紧紧闭着,就连气息都变得近乎虚无。
  祁樱眼眸微动,缓缓上前,抬起手去抚了抚它的眼。
  很奇怪的触感,软软的,祁樱形容不上来,只觉得若是一般的梦境的话,不会有这样真切又怪异的感觉。
  小祁樱眼眶红成一片,怨道:“姐姐,你不会医术吗?不能救救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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