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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沈敏敏一开始还不明白孟埙在说什么,直到听见一声声熟悉的惨叫,从窗外传上来。她面色骤变,跑到窗边往下看。
  这扇窗下正对着沈家的后院,因为院子里设置了路灯,可以清楚地看见院子里的马棚。
  而此时,昔日的沈宅女主人,正被人吊起来用鞭子狠抽,每一鞭子下去,半空中衣衫破烂的女人就会抽搐一下,发出牲畜般的哀嚎。
  沈敏敏不禁打了个寒战,阴森的冷意瞬间爬遍全身。
  她看得很清楚,那个施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沈荣国。
  孟埙见沈敏敏脸色难看,浑身都在哆嗦,很是“体贴”地将窗子重新关上,凄厉的惨叫和鞭声也被隔音良好的窗户隔绝在外,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了。
  “沈二小姐,如您所见,定情锁的确可以让一个男人对你痴情,但是同样的,当定情锁解开,他的报复也会如当初的爱恋般摧枯拉朽,您确定……自己可以承受得起吗?”
  沈敏敏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睁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
  孟埙修长白皙不似活人的手摊开,月影中,他冲沈敏敏露出一个堪称风华绝代的笑。
  “或者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你将这把铜锁交给我,可好?”
  “……”
  当沈敏敏慌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孟埙将掌中的小铜锁轻轻托于眼前,魅惑的眼睛笑得弯起来。
  然后他轻轻从袖口里摘出一根细细软软的长发,放进了同心锁的锁孔里,将锁插插好。
  咔哒一声,上锁。
  定情锁,锁青丝,至此情丝难断,长梦不醒。
  其实锻造它的方法,再简单不过。
  第90章 一次机会
  江南渡在舞厅里找不到孟埙的身影, 便生出一种不好的直觉。
  “大师兄,你确定那把定情锁是被沈二小姐捡到了么?”
  江南渡回头,看到范一摇还光着脚, 便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到一旁桌子上。
  “我去找沈二小姐,你先在这里等着。”
  范一摇不满,“可是铜器需要我亲手锻造, 你去追定情锁, 我怎么能不在场。”
  江南渡无奈, 看了一眼舞厅地面, 因为刚才沈夫人闹过一场,此时地面上一片狼藉,尽管已经有人清扫过一遍, 还是难免有碎玻璃碎瓷片残留。
  “好, 那你别乱动。”
  范一摇一时没有明白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被师兄单手托着抱了起来,她不禁“哎呀”一声,为了寻求身体平衡, 一把搂住江南渡的脖子。
  这感觉就像小时候的元宵节集市上,她为了能越过人群看到前面的舞狮表演, 被大师兄抱起来举高。
  锣鼓喧天中, 金色的舞狮在灯火间不停翻跟头, 逗得她哈哈大笑, 而那双在下面轻轻托举着她的手, 很温暖, 很有力, 无论她怎么摇来晃去, 都无须担心会跌落。
  “大师兄, 你快放我下来。”范一摇有点难为情地低下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就不能这样抱了么?”江南渡抱着人离开舞厅上了二层,突然鬼使神差这样接了一句。
  范一摇眨巴眨巴眼,“啊?”
  江南渡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没来由的烦乱和不安。灯光昏暗的廊道内,他停下脚步,却并没有急着将臂弯里的人放下,而是下意识将手臂收得更紧。
  “一摇。”他抬起头,就着这般亲密的姿势深深望向她,幽黑的眼像是两汪深潭,似乎能让人在这凝望中跌进去。
  就算范一摇再迟钝,此刻也感觉到气氛的异常,她心跳突然变得快起来,轻轻应了一声:“嗯?”
  “一摇……喜欢师兄么?”江南渡声音干涩,几乎是赌上他全部,在这样一个不算合适的时机,不管不顾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心中总有种预感,好像此刻不问出来,就再也没机会了。
  范一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师兄抱她抱得太紧,只觉眼前竟是一阵阵发黑,连眼前的人也变得五官模糊,分辨不清。
  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听到有个人问她:喜不喜欢师兄。
  喜欢师兄么?
  当然喜欢师兄了啊……
  她头晕晕的,又想起了在水下师兄以唇为她渡气。那一刻的紧张,欣喜,甜蜜,仿佛重现。
  喜欢啊……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大师兄,不是师兄妹的那种喜欢……
  范一摇很想这样回答那个人,只不过,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突然陷入一片混沌中,闭上眼,晕了过去。
  这种感觉和每次锻造铜器后找回记忆时一样,只是这次范一摇觉得很疑惑。
  她明明,还没有锻造定情锁呀。
  ……
  江南渡看到小师妹在他怀中昏睡那一刻,心中那根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断了。
  走廊另一头响起轻缓的脚步声,江南渡抬起头,对上孟埙那双笑意如春的眼睛。
  他目光从孟埙身上,转移到悬浮于他掌心的同心锁,那把铜锁此时已经从暗沉的黄铜色,转变为青铜色。
  “锻造定情锁的方法,是对她本人使用。”江南渡这句话并非问句,而是陈述。
  孟埙并未否认,而是手一挥,便让定情锁隐匿不见。
  江南渡面无表情抱着范一摇走到角落,将人扶着靠墙而坐,然后缓缓起身,漆黑的眸中山雨欲来。
  孟埙迅速闪身后退,躲过了迎面甩来的一鞭。
  江南渡一招未能得手,紧接着第二招第三招,出鞭速度也越来越快。
  孟埙自知无法与身为烛龙的江南渡肉身相抗,便不停以阵法化解。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在空旷的走廊内来往交手,如两道鬼魅暗影。
  "把定情锁交出来。“江南渡终于抓准了孟埙的一个漏洞,趁机以鞭子绕过他脖子将人制住,眸色阴沉。
  “交出来又如何?”孟埙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根本没有普通人被扼住呼吸的不适,“你要对她使用定情锁么?”
  “把定情锁,交出来。”江南渡眼底隐现血色,鞭子收得越来越紧,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这句话。
  而这时孟埙脚下阵法已成,一阵白光后,整个人便消失在空气中。
  江南渡手中的鞭子顿时一松,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走廊,几欲发狂。
  然而余光里瞥见歪倒在墙角的小师妹,他又强压下心中暴虐,过去将人打横抱起。
  他在所有宾客惊异的目光中,带着范一摇离开了沈宅。
  运红尘看到江南渡的脸色,只觉得心里一突突,跑去问凤梧:“老板,大掌柜,大掌柜他这是怎么了啊?还有总镖头怎么昏过去了?”
  凤梧刚才感觉到阵法的五行波动,心中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对运红尘道:“你先回去看着大掌柜,我去把孟埙找回来!”
  ……
  疼。
  很疼很疼很疼,疼到恨不能立刻死掉!
  范一摇这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高高的祭台上,周身法阵白色灵光波动,看似如云如雾,华美炫丽,可是那飘若无形的云丝每每从她身上拂过,便如尖刀利刃,破皮割肉!
  她想挣扎,却发现动也不能动,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一块块皮肉被云丝剥落,血肉模糊,深可露骨。
  范一摇被这一幕刺激得头皮发麻,想尖叫,喉咙却在发声的前一秒被云丝割开,大口大口鲜血从喉间和嘴里涌出。
  神情恍惚中,她听见下面山呼海啸般的咒骂声——
  “闯下大祸,活该受此酷刑!”
  “千刀万剐,也无法赎清她推翻九鼎的罪孽!”
  “拜她所赐,九州要完了,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毁我九州基业,杀了她!我们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范一摇疼到最后已经麻木,呼吸渐渐微弱,透过阵光看到站在对面高台上的人。
  她眼中很酸,大颗大颗泪珠溢出眼眶,化为血泪。
  自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她便觉得他生得极其好看,感叹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这么会生,眉眼鼻唇都像是用笔墨画出来的一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阵法师之首,被人类尊为天神的帝俊,担负着整个九州的命运前途。
  那年在雪地里遇见他,他对她说:“无事可做么?让我想想……九鼎立成后需人看管,你可愿来助我?”
  于是她就成了专门负责看守九鼎的异兽,而他也成了她的主人。
  主人的眼睛很美,总是看着极远的地方,却从来不会低头看看她。主人的心事很重,眉头也常常蹙着,本着慈悲之心救济天下苍生,却不会因为她的受伤而片刻停留。
  她从来不懂主人,只能默默追随,主人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质疑,开始寻求改变。
  而主人他从未察觉,也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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