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池宴歌刚放进嘴里的一口顿住,在嘴巴里默默抿掉勺子上的奶油,陈序青拉着椅子靠近她,跟看珍稀动物似的观察池宴歌。
池宴歌镇定自若,把最后一口蛋糕也塞进了嘴里。
陈序青转而说别的:对了,现在我可以跟你说我为什么今天不能买蛋挞啦。
为什么。
我妈说。陈序青的耳垂红红的,身上有伤口的时候不能吃太甜的,会留疤。
池宴歌点点头:哦。
但我刚才才反应过来。陈序青又盯着池宴歌看,你才是医生诶,会不会留疤问你不就知道了?
嗯。池宴歌用卫生纸擦掉桌面上的一小团奶油,答非所问,好像是吧。
池宴歌,今天我生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陈序青坐正,非常严肃。
池宴歌:嗯,你问吧。
陈序青目光里满是担忧:你是不是今晚本来有事啊,感觉你
陈序青停了下,想了个温和的词,飘飘的。
池宴歌:
她的目光和陈序青的目光直直撞在一起。
是啊,我是真的有事了。
我居然在想,你耳朵被刺穿的那一刻一定很痛吧,你永远不会忘记十九岁的这天了。
你本来有事的,对吧?
陈序青一边觉得耳朵难受一边皱眉等池宴歌的回答。
池宴歌垂眸笑了:嗯,在想白天工作里的失误。
啊工作啊陈序青瞬间理解池宴歌一整晚的游离状态。
眼前池宴歌身体侧向桌沿,右手转着桌上空空的玻璃杯,明明在说烦恼,表情却是淡淡的,没太多感情的目光只落在缓慢被转动的玻璃杯上。陈序青坐在她对面,突然感觉像是离池宴歌还有千山万水的距离,这么一想,惆怅到心里空空的,眼里也失落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
池宴歌抬眼来看她。
没有,耳朵疼。陈序青笑笑,她的失落被她快速收回心底,既然帮不上池宴歌工作上的忙,至少生活里别给池宴歌添堵了,自己的情绪自己消化就好。
陈序青觉得,自己一定要在每次见面的时候让池宴歌开心一点,说不定呢,说不定这样相处之后,她也能平过山海走到池宴歌面前。
生日过完池宴歌收拾桌上的东西,陈序青帮忙在旁边搭手,跟着池宴歌从楼上走到楼下厨房。
想着池宴歌应该也想自己再静静,本来打算赖下的陈序青改变主意,主动说好困要回家去睡了明天再见。池宴歌拉开冰箱门,又关上,转头看向陈序青,隔会儿,才挤出一个在陈序青眼里都特别勉强的笑容:好,那我送你过去。
看看,池宴歌太需要休息了,我不能不懂事!
不用啦不用啦。
陈序青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跑,边跑边回头对池宴歌挥手,早点休息,明天见!然后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没有开灯,厨房里也只开了半盏,池宴歌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过的苏打水喝完。
捏扁塑料瓶丢进垃圾桶。
走出厨房时顺手把厨房灯关了。
月光从窗户洒进客厅,浓重的夜色几乎包围了池宴歌。
客厅里放着一架亮黑色的三角钢琴,池宴歌停住走向楼梯的动作,转而走到钢琴前坐下,她的影子静静映在琴面之上。
池宴歌揭开琴盖,双手熟练地在黑白琴键上掠过,没有摁下琴键,只用鼻腔在静谧的空间里轻轻哼出音调。
哼完一段池宴歌抬起双手。
在寂静的夜晚,她起身走向落地窗,拉开白色纱帘。
站在黑暗里,池宴歌看着陈序青出现在隔壁楼二楼房间,走出到露台上,趴在栏杆上朝夜空里眺望。
池宴歌缓缓呼吸着,冷空气被她吸进肺里又温热地呼出来。
没过一会儿,陈序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对夜空伸展双臂挥挥手,告别夜晚,转身回房间。
池宴歌看着那熟悉的窗帘被拉上,房间内的灯彻底暗掉。
晚安,陈序青。池宴歌轻轻说道。
她合上纱帘,转身往二楼走去。
第28章 p-降温
第二天池宴歌到陈家接陈序青, 隔着虚掩的门,她听见陈序青在跟人撒娇。
哎呀,姐姐!
陈序青背对着池宴歌, 前一天乖巧垂顺的黑发做了波浪卷,散散地搭在肩后,上身只穿件宽松的浅粉色毛衣, 格子短裙, 黑色长筒靴,腰间挎了个白色的ny挎包,说到对方不同意之处,陈序青特别不顺从地跺了跺脚。
陈序青面前抱着胳膊的陈以理, 目光短暂飘向池宴歌, 但没有告诉陈序青有人来了。
无形中跟陈以理达成了一致默契。
池宴歌安静倚靠在门边, 也抱着胳膊,歪头欣赏陈序青可爱的动作。
最后,陈以理用一句好, 不拿外套你今天就别出门了夺得胜果, 陈序青没时间耗, 不得不从陈以理手上抱走一件白色羽绒服,边转身边嘟囔:拿了我也不穿啊。
毫无预料对上池宴歌目光的时候, 陈序青愣住了。
早。池宴歌还是那副等在门边的状态, 外套穿上吧, 今天外面挺冷的。
每次见到池宴歌都会特别开心靠近的陈序青, 这次完全僵直在原地,脸也迅速涨红, 下意识将怀里的羽绒服抱得更紧了, 好像这样就能遮掉自己所有的不自在。
池宴歌无意识打量着今天的陈序青。
少女化了精致的妆, 浅灰色美瞳,睫毛卷翘,眼尾晕染着浅淡的杏粉色,右眼下眼睑靠近眼尾的部分贴了两颗晶莹的碎钻。
因为尴尬对池宴歌要看不看的表情,更让今天的陈序青身上增添一种诱人的美感。
诱人。
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的当下,池宴歌迅速收回目光,再想到昨晚梦里与陈序青之间奇奇怪怪的缠绵,她也有点不敢直视陈序青
池宴歌假意看眼手机时间,在手机屏幕上空空地滑动两下再点开微信看了两眼,在等陈序青接话。
结果这回,陈序青像根木头桩子似的,一直安静杵在原地,完全没动。
陈序青不喜欢被外人看到跟家人撒娇的样子?刚才我是不是该敲门提醒一下陈序青?
池宴歌琢磨了一下,自觉有点理亏,她放下手机,低了下头然后抬头满带歉意去看陈序青的脸:不好意思啊,我刚才
不!你刚才说的对!陈序青声音一下拔高。
?池宴歌拧眉,我说什么了?
她眼前,陈序青三下五除二把羽绒服套好,急匆匆走到池宴歌身边,低头没看池宴歌:我好了,我们走吧。
池宴歌双唇没出声地动了下,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隔会儿,才伸手帮陈序青理了下没翻好的衣领。
嗯,走吧。
演唱会在冬青市城南市郊的综合体育场,从两人所在的地方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开车走出住宅区,又经过两个路口,大约快十分钟了吧,陈序青就像个小闷罐似的把自己藏在围巾里忧郁地望着窗外。
想了想池宴歌问她:你吃午饭了吗?
嗯。陈序青闷闷地回应,吃了。
没想到陈序青不愿意说话的时候这么难聊。池宴歌瞄眼陈序青,回正视线顿觉无奈地对着前车尾灯笑了笑,继续问:耳朵呢,还痛吗。
陈序青的手动了动,自个儿摸了下耳朵:好像还行了。
车内都是陈序青的香水味,甜甜的,但陈序青的脸色没因为池宴歌的两次主动搭话缓和。
池宴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因为不知道该继续再说点什么,而忧愁地一下两下敲击着,车内气氛凝结,开着暖气好像比窗外还冷。
我平时不那样。
突然,陈序青幽幽飘来一句。
池宴歌看眼陈序青,陈序青从只给池宴歌看后脑勺到现在坐正了,只是大半张脸还藏在围巾里,真的,都是陈以理非要惹我,我才那样
那样是哪样?不是挺可爱的么。
池宴歌没说明心声,只说:你跟你姐的相处挺有趣的。
我小时候都被她气得离家出走了!陈序青这才声音大了点。
池宴歌只笑,觉得这样气呼呼的陈序青也可爱:出走了多久?
陈序青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不自信道,起码也有,一个多小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