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其实这是相府的显性基因?
  正在这时,牢房外头的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二人皆是一惊。
  言筠慌忙站起来,并且放下了头上的帷幕,而白若松则眼疾手快,将那本册子往怀里一塞。
  “公子。”狱卒隔着门栅,对着言筠谄笑道,“那啥,时间差不多了,您看......”
  “催什么催。”言筠冷声,“我还要你来教我看时间不成?”
  那狱卒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搓了搓交叠的手。
  白若松将碟子都塞回食盒里头,盖好盖子,站起身来递给了言筠,劝道:“回去吧,大理寺监阴冷潮湿,对身体不好。”
  言筠虽然有些傲气,但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顺着台阶接下了食盒。
  他瞥了一眼那狱卒,对着白若松哼声道:“行了,知道你这个几次三番拒绝我的芝麻小官过得这样不好,我也便安心了。”
  言筠将一个求偶不成,而恼羞成怒的矜贵小公子演得活灵活现,白若松差点没憋住笑,嘴唇抽动了半晌,这才配合地叹气道:“言小公子万金之体,定是能遇到更好的娘子。”
  隔着帷幕,白若松看不清言筠的表情,但是总感觉他似乎也在笑。
  监牢的门栅被厚重的锁链缠绕着锁上,言筠也在狱卒的带领下消失在长廊之中。
  白若松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确认没有了人之后,这才走回墙角,坐在了了自己的床铺上。
  床铺就铺在地上,下头垫了一层干草,上头是竹篾编制的凉席,有些硬,但是幸好看起来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白若松横躺于凉席之上,头朝墙壁,背朝外,神游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自怀中掏出了那本册子。
  她的手指在册子封皮上捏了又捏,做了好几番心理建设,一个狠心,刷一下从中间打开了来。
  书页上的字仍然是言筠那娟秀的簪花小楷,右上角第一行写着——桓德三年,三月初九,隆冬。
  白若松深吸顿了顿,继续往下看。
  [近日颇不顺遂,慎行屡踣于地,步履遂带跛拐之意。经商议定策,决意驱车前往城外大兴国寺,以求祈福解厄。
  去时天高云淡,行至山脚,天幕骤变,惨白一片,慎行忧曰:“恐雪将至。”
  果不其然,香烛既毕,步出殿外,大雪漫飞。
  虑归途多舛,吾与慎行遂决意留宿大兴国寺。
  夜半时分,忽被嘈杂之声惊醒,视之,慎行裹毯蜷于墙角,瑟瑟发抖。
  窗外北风肆虐,如鬼魅泣诉,慎行惧之甚,指窗上摇曳之影,泪眼婆娑曰:“似有妖魅。”
  无奈,披衣执灯,启门而出,审视之,乃院中柏树一株,为风所撼,影摇窗上,状若鬼魅耳。
  回首,谓慎行曰:“此惟柏影之摇曳耳。”]
  白若松看完,启唇怔愣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言长柏从来不与她说自己的妻主,也就是白谨的事情,所以白若松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只是很偶尔,从那些野史传记中,悄悄摸摸看到过一些只字片语。
  有人说她有大才,肆意洒脱;也有人说她温润内敛,有魏晋遗风。
  说来说去,总归都是听说。
  这还是白若松第一次,真正了解到白谨。
  这篇日记一般的记叙中,言长柏还是白若松认识的那个言长柏,行作雷厉风行,便是外头有鬼魅,也能一个人提灯出去查看,似乎无所畏惧。
  而白谨,居然是一个会半夜蜷缩在床脚,对着自己的正夫,泫然欲泣地说:“外面好像有鬼!”的人。
  她和那些传闻,甚至是和白若松猜测得都不一样,是那样活灵活现,充满了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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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有人在问我这小说还能不能完结
  我说不清,我看别的小说简纲都是精确到多少章,所以可以预测自己多久完结,但是我不行,我是p人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p人这个概念,反正就是随心所欲,有时候大纲已经控制不了我了,我的想法戳破大纲到处发散,有时候觉得不是我在写小说,是小说在控制我
  所以我真的没办法跟大家说还有多少完结
  以下可能剧透
  硬是要说的话,从监狱里出来要去红楼,然后揭示一点上辈子的事情,把佘荣拖下水,第二卷完,第三卷回宫,搞一搞皇女们的事情,把这辈子的身世说清楚,这文就完结了
  (p人不保证会按照这个发展,完全不负任何责任,一切以正文为准)
  第118章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看下去也变得不再那么困难。
  白若松自日挂中天看到日薄西山,直到大理寺监中那个高处的小小的窗口透进的光芒,已经不足以让她看清册子上的字,这才重新合上册子,将它塞回了胸口。
  大理寺监的走廊外头的漆黑一片,只有狱卒休息的小房间才有微弱亮光。
  在这个年代,油脂是稀罕物,无论是蜡烛还是油灯的价格都比较昂贵,监狱里头关着的犯人,也就只能在狱卒举着油灯过来巡逻的时候,才能看见一丝丝的亮光。
  白若松仰躺于竹席之上,双臂上举,手掌垫在后脑勺后头,静静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看了太久的册子,她的脑海中此刻全是言长柏。
  他从十三岁起开始记录这本册子,短则一周,长则一月,定会记录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
  言长柏自小与作为外室的父亲生活在城郊院子中,与隔壁的商户之女白谨有青梅竹马之情,除了一些他人的闲言碎语之外,没吃过什么苦。
  那个时候他的手札中,全是闲情逸致,记院子中葡萄藤的长势,榕树上聒噪的蝉鸣,水榭长亭中弹奏的曲子,还有扒着墙头摔得鼻青脸肿,也要过来与他说话的白谨。
  十四岁那年,言长柏的父亲因病去世,自己被接回了相府,却是圈养在单独的院中。言相不许他出门,亦不许他与相府的其他人接触。
  这个时候言长柏的手札是记录的最少的,有时候连续几个月,每月只在日期与天气下头,加一句“近期无事发生”。
  及笄以后,言长柏难得地获得了可以外出的机会。
  言相领着他入了宫,参加了宫中的中秋宴会。
  在那里,言长柏久违地遇到了白谨。
  商贾之女不可参与科举,可那时候已经十八的白谨诗书画三绝,在玉京之中已然小有名气,被人引荐给了当时的女帝,也便是先帝,桓德帝。
  桓德帝以“月”为题,令当场众人题诗,白谨饮酒一杯,七步成诗,满堂喝彩。
  桓德帝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有识之士,当场封了白谨为“翰林供奉”。
  跳过科举,直接封人官职,其实是会引起百官弹劾的一个举动。
  但是“翰林供奉”这个位置,却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翰林学士们组成的翰林院是皇帝的智囊团,素有“内相”之称,里头的人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但凡有一点瑕疵,都能引来百官不满。
  可翰林供奉不同。
  翰林供奉说是翰林院的官职,其实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职,唯一的任务便是陪着女帝吃喝玩乐。
  那些写诗,作画,下棋,谱曲之类的技能出众,得女帝赏识的人,一般都会被安排在这个位置。
  白谨知道自己只是个供人取乐的小丑,可是身为商贾之女,这兴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可以步入仕途的机会,仍旧叩谢了女帝。
  言长柏当时坐在男眷所在的一侧,隔着缥缈的帷幕,看见了白谨下跪的,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在手札中用大白话,深刻地写道:“我与白谨境况如此相似,皆为权势玩物,是世间的可怜人。”
  中秋宴之后,言相产生了要将言长柏送入宫中的想法。
  她对言长柏道:“圣人继位时间尚短,后宫空虚,凤位更是悬而未决,以柏儿之容貌才华,定能俘获圣心,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也再也不用怕闲言碎语,而掩藏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言长柏觉得很可笑。
  从小到大,在城郊,谁都知晓他父亲是外室,他是私生子。
  闲言碎语持续了这么写年,什么难听的他没听过,早就不在乎了。
  在乎的人,从头到尾只有言相。
  他表面顺服,背地里却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首饰,买通了一个扫撒的粗使仆从,令其休假回家探亲之际,帮言长柏送了一封信。
  不过几日,白谨就因为写了一篇甚合女帝心意的青辞而受到嘉奖。
  女帝询问白谨有什么想要的赏赐的时候,白谨略略涨红了脸道:“臣有一意中人,自小青梅竹马,想斗胆请陛下为臣赐婚。”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道圣旨的功夫,又能成人之美,女帝当然十分乐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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