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宁肯定不行。
首先她不是一个爱打听别人八卦的性格,其次她和白若松同行这么久,肯定也不清楚如今玉京的动向。
最好是一个无所事事,整天在玉京晃悠,有一大推狐朋狗友,所以能熟知大小八卦,并且还很愿意同自己说的人......
想着想着,白若松的脑海里还真就渐渐冒出一个人脸来。
她越想越行,当下就换下了风尘仆仆的衣物,锁上院子大门,直奔霖春楼。
霖春楼的生意一向好,即便日头还高,远不到宴请宾朋的时间,众伙计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跑堂手中提着长嘴的空茶壶,急匆匆要去后厨加些热水,被白若松伸手拦下来的时候,眉心如揉皱了的纸团一般蹙在一起。
她停下脚步,掀起眼皮子,刚想不耐烦地骂人,猛地瞧见白若松那张只要你见过一次,就绝对会有印象的脸,卡壳了一瞬,随后堆起了满面的笑容。
她还记得当时在楼梯上,这位看起来女生男相的漂亮娘子,是怎么三两句就把佘武这个小霸王给搞定的。
“这位......额......娘子?”她不知道白若松的名字,但却清楚知道她来寻谁,“是来赴佘娘子的约的吧。”
白若松今日才刚回玉京,当然不可能和佘武有约。
原本,寻人的最好办法,应当是先去人的府上。但是她在离开玉京之前,才刚刚害得佘武被关了禁闭,后来想探望也被拒之门外,如今若是直接去尚书令府上,应当也会吃一个闭门羹。
想来想去,白若松还是觉得来霖春楼先打听一下比较靠谱。
现在看跑堂这副模样,白若松知道自己来对了,佘武一定就在霖春楼。
白若松心虚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跑堂的这个问题。
“佘娘子在三楼渡月呢,娘子若是寻不到路,先等我一等,我去装了水就带娘子上去。”
白若松颔首,那跑堂便一溜烟跑进了后厨,不过片刻又提着沉甸甸的长嘴茶壶出来,领着白若松上了三楼。
楼下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声,二略楼好一些,但是一上三楼,立刻就幽静了下来,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典雅的香气,有些类似庙里点燃的香烛。
跑堂带着白若松来到一间包厢前,谄笑着敲响了那楠木制的雕花门栅,细声细气道:“佘娘子,这位呃......”
跑堂一看白若松,白若松便小声道:“我姓白。”
“哦,白娘子,是白娘子来啦。”
白若松觉得很奇妙,这么说倒是显得自己像是一条名为白素贞的白蛇,心心念念来见许仙一样。
“白娘子?”厢房内,传来“许仙”佘武疑惑的声音,“哪位白娘子?”
跑堂又求助地看向白若松,白若松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是我。”
她顿了顿,听屋内没啥动静,又尴尬地补充了一句:“我是白若松。”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一阵闷响,随后是瓷器落地的清脆声音。
白若松感觉,应该是是有人从月牙凳上摔了下来,带翻了桌上的酒盏。
果然,在这一阵响动之后,是不同女人关切的声音。
“佘娘子没事吧?”
“佘娘子怎么了?”
甚至还有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嘲笑道:“道安,你这个样子,可像极了上象姑馆被夫郎抓了个正着的惧内之人啊。”
佘武咬牙切齿,骂道:“你给小娘闭嘴!”
片刻之后,有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接近,佘武面色沉沉打开门栅,见了白若松,居然有些心虚地别开头。
白若松:“?”
白若松:“你怎么了?”
佘武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道:“你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一说起这个,白若松才想起来自己是奉密旨分巡,在玉京对外的说法其实是回想探亲去了。
白若松半真半假道:“探亲结束了,今日才刚回到玉京。”
她们才刚说了几句话,渡月之内其余的纨绔就都带着旺盛的好奇心探过头来看,有个身着雪青色织锦胡服的女人胆子最大,脸上露出一种蔫坏的微妙表情,凑过来调侃道:“哎呦,咱们道安啥时候收心了啊,怎么不介绍介绍是哪里的小公子啊。”
白若松下意识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抿了抿唇,用冷硬的声音回道:“我是刑部司正七品主事,白若松。”
她一开口,着雪青色织锦胡服的女人立刻意识到她是个女人。
她瞪大了眼睛,伸出头往外看了看,似乎在确认什么,被恼羞成怒的佘武一肘子捅了回去。
“哎呦。”女人喊了一句,委屈道,“这可不能怪我,她生得细皮嫩肉的,也太像个男人了!”
她还以为是叫白若松的女人来给佘武送男人呢,谁知道这人就是刚刚在门外自称白若松的人啊!
“嘿,我知道她。”还坐在月牙凳上一个,有些醉醺醺的女人口齿不清地开口道,“是那个,那个数月前大家都在议论的,被言相榜下捉婿,躲进衙门里头的探花娘子。”
雪青色织锦胡服的女人奇道:“探花娘子去刑部司当主事?”
“嘿,你不知道吧,她是得罪了圣......”
“够了!”
佘武一声呵斥,制止了这群人继续议论下去。
她面色铁青,但又不好发作,长长舒了一口气以后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顿饭算我没请,下次咱们再接着喝。”
屋内的女人们面面相觑。
她们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见了佘武有些憋着火气的模样,到底也是不敢过多放肆,纷纷起身离开。
那个雪青色织锦胡服的女人脸上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与白若松擦身而过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
很快,渡月内就只剩下白若松,佘武还有带白若松上来的跑堂三人。
跑堂那是一声也不敢吭,快速收拾了地上摔碎的酒盏,躬身退下了。
佘武放松了自己的表情,在杯盘狼藉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扯出一个笑来:“坐吧,说说找我有什么事。”
第95章
白若松没有直接坐下,站在月牙凳前面先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把她们就这么赶出去,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哈?”佘武一拍桌子,瞪大眼睛瞅着白若松,不可思议道:“小娘我要是做事还得顾忌她们几个,那我母亲,我姐,在朝堂之上这么些年,不就白混了?”
白若松一想,也是,佘武的母亲,尚书令大人都是正二品了,比云琼品级还高一些呢,在玉京横着走肯定是没问题的——虽说文臣和武将的品级大小是不能直接这样类比的。
她放心地挑了个顺眼的月牙凳,刚想坐下来,听到佘武不耐地咂舌了一声。
白若松看过去,只见她手中举着一个酒壶,对着门外喊道:“小二!”
跑堂就候在走廊外头,听见佘武的喊声,推门而入,躬身谄笑道:“佘娘子有什么吩咐。”
佘武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上壶茶过来!”
跑堂点头哈腰道:“好咧。”
白若松看着跑堂退出厢房,小声道:“其实我能喝......”
佘武一个眼神瞪了过来,打断了白若松道:“喝什么喝,你忘了你喝了酒都能上天吗?不许喝!”
白若松想到上次在霖春楼的事情,忍不住解释道:“那是她们先侮辱怀瑾......”
佘武听到“怀瑾”二字,一个哆嗦,不可思议道:“你叫他什么?”
白若松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完了,叫习惯了,回到玉京一时没有改过来。
“之前你给那云琼出头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难不成你......”佘武上下打量着白若松,最后停顿在了那双无辜的小鹿眼上,猜测道,“是抚国将军府的哪一门亲戚?”
白若松:“??”
白若松:“你想象力真好。”
佘武听出白若松在挖苦自己,眉毛一竖就要发作,可正巧这时跑堂提着茶壶在外头敲门,又把她生生憋了回去。
“进来!”
跑堂被佘武语气中的不耐烦吓得埋低头颅,力求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匆匆进来往桌边放下茶壶,就退了出去。
那张四边木质中间藤编的大桌上杯盘狼藉,中间甚至有个倒翻的酒盏正在往下淅淅沥沥漏着酒液,因此那茶壶就只能被放在边缘。
佘武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提起那个茶壶道:“这里太乱了,我们去那边坐吧,还能下棋。”
白若松跟着佘武一块坐到了靠近窗边的梨木双座软塌上,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居然伸手翻过倒扣的干净茶盏,为自己斟茶。
察觉到白若松的震惊,佘武眼皮一掀,没好气道:“干嘛?”
白若松其实已经掌握了和佘武相处的办法了,想了想,用一种真诚的语气道:“你好体贴。”
佘武斟茶的手一顿,没有说话,但白若松明显看见她颧骨上方飞上了两坨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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