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白若松闭着眼睛坐在原地好一会,心里数了一百个数,再睁开时已经能微微视物。
  这个所谓的“禁闭室”里头什么都没有,四面光秃秃的黄泥墙壁凹凸不平,潮湿的泥土地面上只薄薄铺了一层稻草,角落里似乎摊着一块什么东西。
  白若松靠着腿弯挪动过去,弯下腰刚靠近那块东西,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冲天灵盖。
  原来这是一块带血的布条,边缘是松散的纤维,应当是从衣摆上扯下来,临时当做包扎伤口用的绷带了。
  看来那些被虏来的男人,应当是先被关在这个房间里,被黑暗和饥饿,甚至有可能还有酷刑,给消磨掉了意志,然后才被带进暗道的。
  但是如今是特殊时间,明日就要出货了,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消磨她。白若松猜测,最晚今天晚上,自己应该就会被带进暗道。
  口中充斥着铁锈味,下唇高高肿胀着,麻木了感觉,倒是不感觉怎么痛,就是有些发热。膝盖被那个女人在沙地上拖了一下,火辣辣地,一动就能感觉砂砾在伤口里头摩擦。
  白若松贴着墙壁,喘息着,后脑勺找了一个黄泥墙的凹陷处,把自己固定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不管如何,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精蓄锐,晚上还有一场硬仗。
  一天一夜都没睡觉的白若松本就疲累至极,一闭上眼睛,立刻就陷入了沉眠。
  “咚”一声,似乎是铁质的东西落在了地上,把白若松从一片深渊中拉了出来。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犹感到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刚闭上眼睛,也可能是睡了好一会了。她不太确定,脑袋沉重得像一块巨石,脖子几乎都要支撑不住。
  锁链卡哒哒哒地碰撞着,有人推开了那老旧的门板,橙红色的天光一下透了进来。
  白若松被光耀得眼睛生疼,侧着脸躲避着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渐渐适应了过来。
  原来外边已经是傍晚了,晚霞漫天。
  一个身形细长的女人半佝偻着身体,背光站在门口。
  白若松靠着墙壁睡了大半天,反绑的手臂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又肿又麻,只要稍微动一动,都像是有蚂蚁在沿着啃食血肉。
  她吸了口凉气,一边不动声色地缓缓活动着手臂,一边盯着那个女人。
  因为背光,白若松一时看不清这人到底是谁,直到她开口。
  “其他进来禁闭室的男人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大声咒骂,你却还能睡觉。”女人勾唇讥讽,“看来心态不错啊。”
  白若松听着这个嗓音,心情沉了下去。
  是刚刚那个拽她头发的女人。
  第68章
  门外的守门人不见了,白若松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能有使唤守门人的权利,所以应该是被她骗走的。
  那根用来缠绕门板的锁链一头握在女人的手上,另一头垂落在地面上,随着她抬脚走进来的动作,拖在地面上发出连续的咣当声响。
  白若松脑内警铃大作,下意识蹭着地面后退,可她的背后就是墙壁,已然退无可退。
  “听说你的妻主被打死了?”女人讥诮道,“哎呀,真是可怜啊。”
  白若松抿唇瞪着女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手腕却不住地挣扎着,企图挣脱绳子的束缚。
  那个所谓的“二当家”在绑她的时候并没有留情,手指粗的麻绳缠绕了四五圈,勒得手指头都有些血液不顺畅,根本不是随便挣扎一下就能挣脱的。
  “你在寨子大门口听到她们的谈话,应当已经明白了吧,你迟早是要被卖出去的。一件货物罢了,居然还惹得我被家姐教训!”
  女人恨恨地磨了磨牙,在白若松面前半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指甲缝里黑黢黢的手指头,挑起了她的下巴。
  白若松是打马游街的时候,能让万人空巷的探花娘子,那一分昳丽殊色教多少小公子魂牵梦绕,扮成男装了也当仁不让。
  女人看着白若松垂眸敛目的乖巧模样,那指尖触碰的一点肌肤柔嫩细腻,被她挑着抬起下颌的时候,还会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脖颈。
  女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咧开嘴笑了起来:“我本想教训你一顿的,但是如果你愿意伺候我一回,我便饶了你。”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那根三指粗的铁链,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白若松克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却偷偷咬紧了后槽牙,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是女人,根本不用怕眼前的人对她做什么,可也不能不反抗,万一被发现了裹胸布,身份就会暴露。
  忍住,白若松。
  她对自己说,只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无论这个人做什么,你都要忍住,都是女人不吃亏的,忍住!
  女人见白若松听完自己的话后,仍旧一副乖巧的模样,并不挣扎反抗,还以为得到了她的默认,兴奋地喘息起来。
  她咽了口唾沫,慢慢靠近白若松,先是在她脖颈处嗅了嗅,感叹道:“真香。”
  白若松感觉到气息喷吐在自己的脖颈上的那一刻,鸡皮疙瘩瞬间便从那里蔓延至全身,胃里的大坨酸液反上来,已经顶到了喉咙口。
  女人还不知道白若松已经在呕吐的边缘了,拇指蹭着那略略肿起的菱唇,喘息就想要吻上去。
  “呕。”
  女人嘴里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若松再也忍不住,侧过身对着地面干呕起来。
  虽然她觉得有什么顶在喉咙口,但实际上她睡了大半天,胃里的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再怎么呕吐也出不来东西。
  女人脸色剧变。
  如果白若松反抗,她可能还会兴致勃勃,可她却侧过身干呕了起来。
  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女人的脸上,让她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伴随着铁链哐啷啷的声音,女人站起身,手腕一甩,那三指粗的铁链鞭子一般抽打在了白若松的身上。
  女人还处在暴怒之中,这一下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在人的身上不亚于铁榔头锤下,把白若松抽得狠狠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先吐出了一口血。
  白若松觉得自己的肋骨可能被抽断了,这种带着麻木感的灼痛是如此的剧烈而又真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第一次经历。
  “哎呦,可真是个小可怜。”女人重新托起白若松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谁让你不听话呢,从了我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白若松还在克制不住地吐血,呛鼻子的腥气一股一股地冒出口腔,顺着下巴淌下,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女人的手指。
  “啧。”女人有些嫌弃,立刻收回手来,在自己腰侧衣服上蹭了蹭。
  这真是糟糕的情况。
  白若松双眼涣散看着前方,脑子却在飞速转动,寻求着一丝破解如今困局的办法。
  “怎么,被打傻了了?”
  见白若松这幅傻愣愣的模样,女人伸手想拍一拍白若松的脸,谁知这人尽管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了,却还是偏头避开了她的手。
  这个举动再度惹恼了了女人,她手掌绷直高高扬起。
  “啪”一声,皮肉相碰的清脆声响,白若松被扇得侧过脸去。她顺着这一巴掌带来的惯性朝着侧边倒下,甚至故意腰腹绷紧加重了倒下的力道。
  肩膀撞击地面,肱骨与肩锋错开,发出令人牙酸的脱臼的咯吱声。
  脱了臼的关节可以扭动到平常根本达不到的角落,白若松咬着牙,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扯动脱臼的那一侧,身体像虾米一样弯曲过去,最长的中指隔着裙布,勉勉强强勾住了绑在大腿侧边的一个圆环。
  咔哒一声,是机扩被拉动的声音。
  圆环底部连着长长的一根棉线,白若松将它扯到最一个再也扯不动的长度,转身去看那个女人。
  女人见白若松侧倒在地,已经撑着地面俯身压了下来。
  她面上呈现一种痴迷的表情,却正好对上白若松阴鸷凶狠,又略带着点警告的眼神。
  那双圆润的,小鹿一般的眼睛,凶狠起来原来也能像刀子一样凌厉。
  女人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在瞬间有些许退却,可当她醒神过来,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口吐鲜血的柔弱“男人”的时候,心中的那股戾气又突兀地冲了上来。
  “贱人,谁让你这样看我的,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她尖叫道,正要抬手再赏白若松一个巴掌,胸口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面色这个容色昳丽的“男人”肿胀的下唇一颤,发出的却是清脆悦耳的女声。
  “啊,真遗憾。”她说。
  食指一松,机扩发动,伴随着破空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白若松的裙布。
  女人瞪大眼睛,视线缓缓下移,看见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钢针。
  这根钢针力道不大,只有一部分刺入血肉,大部分还留在外面,照道理是不致命的,可却有一股薄荷一般清凉的感觉从伤口处透出,顺着血液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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