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盛雪城地处偏僻,方便掩藏身份,可到底苦寒。父亲本就身体不好,又在逃亡路上耗尽了心里,来这苦寒之地不久便草草离世了。临终前,他想将我托付给傅校尉,校尉虽同我无亲无故,可秉着一颗良善之心,不顾危险仍是答应了我父亲的托孤。”
  这还是白若松第一次同云琼说自己的事情,云琼屏起息来,静静听着,生怕遗漏一点。
  “盛雪城地处北疆,是大桓边界线,常年受北蛮侵袭,虽傅校尉以一己之力,将每次的损失都降到最低,但终究每场战争,都是需要用人命去填的。一来一往,盛雪城多了许多失去亲人的幼童,傅校尉秉持着收养一个也是收养,收养一堆也是收养,不过是多添一双筷子的好心肠,接二连三又收了不少孤儿在院子中。”
  “那时我是院子中年级最大的,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弟妹的责任,整日整日没得休息,将自己整得心力憔悴。有一日傅校尉回院子,瞧见了我,她对我说......”白若松哽住了,她喉咙上下颤动,舒缓了一会,才哑着嗓子继续道,“她说,应该对院子里头的孤儿负责的人是我傅容安,而不是你白若松。你还是个孩子,孩子就应该要去玩,去读书,去做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我是你的后盾,你不用怕。”
  那个时候,白若松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不够懂事,傅容安一气之下不管自己,所以才这么拼命装作一个长姐该有的模样。
  可傅容安,傅校尉她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却还是能一眼看穿心思敏感的白若松心里在想什么。
  她告诉白若松,没关系,你永远可以在这里,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你不用怕。
  后来,傅容安就寻了一个失了妻主的寡夫来院子里照顾孩子们,而那个寡夫带来的自己年幼的儿子,便是路途年。
  云琼张开手臂抱住了白若松。他怕自己力气太大伤到怀里的人,只是手掌轻轻答在她后背的肩胛骨上,安抚似地,一下一下往下顺。
  他实在不是一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的人,抿着唇焦躁地想了半天,道:“我教你云血军的暗语吧。”
  靠在她肩头的白若松轻轻“嗯?”了一句。
  他侧过来,用侧脸靠了靠白若松,继续道:“云血军以手势作暗语,在外可不说一字一句便准确传达自己的意思。如果往后,你有什么,不可以被别人知道的,或者是为难的事情,在任何时候便都能用暗语告知我。”
  他说:“我,还有整个云血军,都将会是你的后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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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玉真的太天真了,如果小松是坏人,他现在已经一脚踏进坟墓了
  第44章
  三日之期一眨眼就过去了,晨间白若松刚一走出房间,便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马车,而路途年正吭哧吭哧往马车上搬一个巨大的包袱。
  他年纪小,生得弱,四肢纤细,再加上这个世界的男人普遍气力比女人弱一些,以至于他把那个包袱扛过肩膀往马车上塞的时候,有些晃晃悠悠的,眼看就要翻到一边去了。
  白若松有心想上前帮一把,奈何她腿脚不便走不快,刚往前几步,一旁就有一个人影迅速上前,一把提起了路途年手里的包袱,举了起来。
  那个包袱在路途年身上显得巨大无比,但是被单手云琼举起来,在视觉效果上,居然奇妙地变得有些小了。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提了一个没什么重量的东西,轻轻松松往车厢里头一扔。
  路途年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憋红了脸,很是气恼的模样,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只不情不愿地喏喏道出一句:“多......多谢!”
  白若松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途年并不知道白若松就在旁边,听见笑声,转过头来看见是她,只觉她是在嘲笑自己,顿时气血直冲颅顶,羞恼地喊了一句:“长姐!”
  白若松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边笑边安抚性地摸了摸路途年的头:“好了好了,长姐不是在笑你,长姐是在满意小年是个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路途年眯着眼睛被白若松顺了几下毛,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事情,复而开心起来。他像只小松鼠一样跑到马车的另一面,捣鼓了几下,居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扛了一把拐杖出来,献宝一样送到白若松面前,满脸写着“求表扬”。
  白若松无奈,接过那把拐杖,又狠狠揉了揉他的头:“从哪里弄来的拐杖?”
  路途年开心地抿了抿唇,一边抬手整理自己的发髻,一边道:“是冉姐姐弄来的,拐杖和马车都是。”
  说着,她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白若松:“长姐在药庐这么几日,难不成都没见过冉姐姐么?”
  “谁?”白若松懵逼,她又转过头去看云琼,却见云琼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云琼沉吟片刻,答道:“我虽未曾见过,但确实有个轻身功夫了得的人一直在药庐附近徘徊,偶然会接近一下,随后离开。”
  白若松立刻就想到了那每到饭点,都会出现在厨房附近的,装着各色菜肴的精致食盒。
  “对,那就是冉姐姐。师父不会下厨,所以若是平日里我不在药庐,冉姐姐就会下山去给师父带吃的,防止师父饿死。”路途年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偶尔药庐里头要搬些什么重物,也都是冉姐姐偷偷来做的。”
  白若松又想起了那某日突然就出现在房间里的卧榻,面上露出微妙的神色:“她是......面部有损么?”
  她这话问得很委婉,但路途年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压低声音偷偷道:“不是啦。冉姐姐是是师父母亲的贴身侍卫,受了命令来保护师父的。但师父厌恶母家,不愿搭理冉姐姐,看见她就烦,所以冉姐姐就一直只能偷偷摸摸的。”
  还真如白若松所料,柳从鹤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少爷。
  路途年理好白若松揉乱的发髻,突然想起了什么,摸摸自己的胸口,从中掏出一块用绸布包裹的东西;“对了,师父昨日让我转交给长姐的。”
  白若松都不用打开看,只是看那绸布包裹着的形状,就已经猜出底下是那块被柳从鹤拿走的荟商令。
  她接过东西,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原以为这东西会被柳从鹤拿走,当做救了他们二人的报酬,没成想他还会将东西还回来。
  路途年拿出个矮凳放在车辕下,一蹦一跳地上了车辕,回过身来催促道:“咱们快走吧,师父有起床气的,耽误太久一会把他吵醒了,他得冲出来给咱们下毒。”
  白若松虽然内心还有许多疑惑,但终究还是勉力压下了下去,转身同云琼道:“你同路途年皆为男子,一同坐在马车里吧,我来驾车就成。”
  云琼没说话,可他的目光却顺着往下落在了白若松肿胀的脚踝上,面上呈现淡淡的担忧之色。
  白若松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我是腿伤了,不是手断了,驾车还是没问题的。”
  云琼其实没有被白若松说服,但是他也不想让白若松为难,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他没踩那个矮凳,长腿一跨就跳上了车辕,跟在路途年身后便进了车厢。
  路途年见云琼进了车厢,顿时有些不乐意,但也不好把一个男子推出去驾车,于是便在包袱里头摸了摸,掏出一个帷帽,伸出手去盖在了已经坐在车辕的白若松头上。
  白若松按了按帷帽,哄孩子一般说了一句:“小年真是细心。”
  路途年得意地笑了起来。
  今日是个晴空,万里无云,头顶的天空是清爽的蔚蓝色,越往远处颜色愈加浅淡,到最后天地连成一色,已然分不清究竟是天空映上了生机盎然的绿,还是巍峨群山染上了长天的蔚。
  白若松轻车熟路地驾车走在小道上,不过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就从半山腰下到了地面上,道路两侧已经有了稀稀落落的行人,还有茅草盖做盖的简陋的村屋。
  路途年把头探出来指挥了一下路,于是再半个时辰,马车便行至了路途年所说的,在镇子外头的那个发生命案的小院子。
  院子大门口贴了封条,有两个戴幞头,着藏青色缺胯袍,手臂缠绕着臂鞲的衙役守在门前。
  二人本来是十分放松的状态,见了白若松驾着马车到了门口附近,马鼻喷息一声停了下来,瞬间警觉起来,腰间横刀都已出鞘半指。
  路途年撩开帷幕探出身来,手握一块半掌大的牌子,喊道:“县丞令牌,开门!”
  他年纪小,声音还有些稚嫩,脆生生的,两个衙役一时还以为是有人来捣乱呢。她们相互望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来接了路途年手中的令牌,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到路途年都不耐烦了,才双手捧着还了回来,对另一个衙役道:“是真的,开门!”
  另外一个衙役回身撕开那门上封条,双手并用,“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垂眉敛目退到了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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