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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山 第163节

  戚白商被一名宋家的死士挟持着下了马车。
  一圈护卫将两人包绕起来,挟持戚白商的那名死士与她状似亲密,并肩而行,实则冷冰冰的匕首尖就抵在她后心口处。
  稍有异动,不用一个呼吸,便能给戚白商扎个透心凉。
  戚白商原本还不明白,宋家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直到死士挟着她进到了一家临街的首饰店铺内。
  戚白商刚被迫停身。
  “阿姐!”店铺里侧响起声惊呼。
  戚白商抬眸望去,便见婉儿面色苍白地望着她,眼圈暗红,像是哭过。
  而此刻,陪在婉儿身旁那道雪袍绲银竹松壑的身影,正是谢清晏。
  那人垂着手,指节轻拂过店家端出来的金玉首饰,眉眼温润清隽,像是对店内闯入的不速之客毫无察觉。
  “谢公,好巧啊。”
  挟持着戚白商的死士挤出笑容,“我家主人邀请谢公到湛清楼一叙,却不见谢公大驾,这才专程——”
  “婉儿,你看这支簪子如何,喜欢么?”
  谢清晏抬眸,从托盘中拿起一支。
  他左手握住了身前女子的手臂,将要跑向戚白商那儿的戚婉儿不容挣扎地拽回面前,叫她背对着他们。
  缀着珠玉垂饰的簪子被那人修长指骨抵着,比在戚婉儿发髻旁。
  谢清晏端详了两息,含笑道。
  “不错,还算衬你。”
  “谢公当真如此无情,连枕边之人都识不得了?”宋家死士冷声,扣着戚白商上前,那柄匕首几乎要刺破她后心口外的衣衫。戚白商脸色微白,下意识地想去看戚婉儿。
  只可惜戚婉儿被谢清晏死死捏着手臂,不敢动弹。
  而谢清晏如若未闻,渊懿峻雅未改分毫,他将金簪递给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店家,温声道:“包起来吧。”
  说罢。
  那人疏慵散澹地回了眸,目光如行云流水般,他不着痕迹地扫过面色苍白的戚白商,落在了挟持她的死士脸上。
  这一息像是拉到无限长。
  谢清晏看得很缓,似用眼神作刀,要一丝一毫将这人模样刻入脑海。
  戚白商能觉察到身旁死士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剧、肌肉紧绷。
  就仿佛被凶兽盯住欲要逃窜的猎物。
  抵在她后心的尖刀逼得她微微仰脸,向前了步。
  谢清晏的眼神落回到她身上。
  那之间的情绪早已收敛彻底,涓滴不遗,他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望着她。
  “二位大概是认错人了——”
  “我与戚姑娘,不熟。”
  话音掷地,谢清晏接过店家包好的金簪,付了银子。
  他握住戚婉儿的手腕,不顾她急切得红了眼,拉着她便踏出了门。
  甚至不给身后宋家死士再作反应的机会。
  那人走得决绝,不曾回一次头。
  “……!”
  抵着戚白商心口的刀尖绷紧,又骤然一松。
  死士咬牙切齿:“追——”
  “不必了。”
  一道身影踏入首饰店铺。
  宋嘉平背手,目光复杂地从远处离去的马车上收回,落到了戚白商身上。
  他盯着女子有些苍白却又看不出更多情绪的美人面,遗憾咋舌:“看来,当真是我们高估了你对他的影响——不,不止。”
  宋嘉平上前低头,语气几分阴毒狠厉:“谢清晏,他这分明是想借我们之手,让你死啊。”
  “……”
  戚白商慢慢垂回了眸。
  她知晓的。
  他筹谋十六年,不该、也不能为任何人妥协。
  至于余下那点恼人的、叫她恨自己情绪用事的涩痛……
  兴许便如她与兄长所言。
  终究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至少她不能。
  ——
  那驾马车从首饰店铺外远行,在闹市内东挪西转,终于在三条街市之外的一个巷子里停住。
  谢清晏下了马车,推开院落后门。
  穿过廊下戍卫的玄铠军甲士,他径直入了后院一座厢房内。
  紧闭的房门甫一打开,迎面便是浓重扑鼻的血腥气。
  “主上。”
  两名看守从刑架前绑着的人身旁退开,朝谢清晏作礼。
  谢清晏无声又漠然地抬手。
  二人接令,转身向门外走去。
  与他们擦肩而过,从院中追上来的戚世隐在那满屋的血腥气间僵了下,他咬牙,不忍地别过头,停在门外:
  “此案我不查了!让他们放白商回来!”
  “即便是装,也给我查下去。”
  谢清晏背光站在屋内,修长的冷玉似的指骨微微屈着,划过那一排排剔骨刀似的刑具。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把,在掌心转过半圈。
  “你不查,她先死。”
  平寂如死水的话间,那人转身,一刀扎进了刑架前缚着的萧世明小臂中。
  “唔——!!”
  被麻布塞满口中的萧世明猛地仰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血汩汩涌出,一瞬就染红了谢清晏的手骨。
  他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将刀柄缓缓旋转,拧动。
  随着那麻布塞口都无法阻遏的恸声震动。
  门外,戚世隐不忍又复杂地扭开了头。
  谢清晏慢条斯理地抬眸,他像是审视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漠然望了许久,才抬手,抽走了给萧世明塞口的麻布。
  然而这会儿,萧世明已经没了呼救的力气。
  他痛不欲生地抬起头,面如金色:“我只是……只是宋家的一个义子……你……你问什么我都不知晓……”
  “我何时说过,我要问你了。”
  谢清晏冷漠地临睨着他,“我不屑、也不会信你一个字。”
  说罢,谢清晏将刀甩给了戚世隐。
  “余下的,你来。”
  戚世隐面色陡变:“我不想用这种方式——”
  “你以为我是在怜悯你么。”
  谢清晏眼眸冰冷地望他,指向了萧世明,“错信于人,那就践踏过你自己的原则和情义,这是你应得之咎。”
  谢清晏转身,踏出了屋门。
  院子内。
  刚安抚过戚婉儿的云侵月看见他溅了一身的血,皱眉过来:“你这……”
  “董其伤到哪了。”谢清晏漠声打断。
  云侵月无奈道:“最早明日便至……我听婉儿说你们已经等到戚姑娘了,虽说看起来还无事,但置之不理……”
  “他们蠢,你也和他们一样么。”
  谢清晏蓦然回身,声音低哑,眼神沉戾。
  “我若去了,你猜从今日起,宋家会对她做什么?”
  云侵月一哑。
  “只要证过她于我之重,为了逼我就范,宋家会榨干她每一滴血。”
  字句如碎骨,谢清晏瞳底见了血色。
  云侵月有些不忍,却不得不说:“可她若出了事……”
  “她若有事,”
  谢清晏戾声回身,向外走去。
  “我、并宋氏九族,给她凌迟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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