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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山 第104节

  戚白商踹也踹了,咬也咬了,挠也挠了,最后耗尽了她本就不多的体力,将羞红欲滴的脸埋在了薄衾间,像是要憋死自己。
  可惜雨声再磅礴,也拦不住那人低沉的气息,带着极致的侵略性朝她每一个毛孔渗入。
  他将她从薄衾间捞起,像捧一抔软极了的水,他低头去吻她哭尽了的残泪,她嫌厌地挣扎着,像浅水洼里脱力的那尾小鱼最后的挣扎。
  微弱,又惹人心怜。
  “脏……”
  谢清晏抵着她,声线沉哑,像是忍得痛极,望着她却又贪餍愉悦至极。
  “不脏。”
  他这样说着,到底没强去吻她的唇,只细碎地落下吻,在她衣衫里。
  那一夜戚白商的意识昏昏沉沉,时迷时醒,到最后见窗外云销雨霁,幔帐间都掩不住透晴,而谢清晏却还是不肯完全放过她时,戚白商都有些气得没力哭了。
  某个朦胧间,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攥着谢清晏的长发,不许他再亲她,倒是反过去狠狠咬在他锁骨下。
  “愿意取悦你的人那么多……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在梦里都蹙眉呓语着。
  而梦里,有人将一枚很轻的吻落在她紧蹙的眉心。
  “因为…恨你。”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你本该代她受过,对不对。”
  -
  谢清晏醒来,窗外暮色浓透,正是黄昏时。
  新的一日。
  而唤醒他的是颈前一点冰凉的锐感。
  谢清晏长睫掀起,又低落了落——
  这一次是只着里衣的女子居于上位,解开的扣子里,露出一角的小衣旁,有比它色泽更鲜丽的红痕。
  像花瓣似的丛落,遍布。
  再往上,泻下的青丝旁,女子巴掌脸上泪痕未干,眼圈红透,只是乌眸熠熠,含泪也凌冽。
  而由戚白商握着的锋锐匕首,就抵在谢清晏的颈前。
  见谢清晏醒了,戚白商将匕首下压。
  她泪眼带恨,锐利几乎割破他冷白的颈:“信不信我杀了你。”
  谢清晏没去拨开匕首,竟受了魇似的起身,像引颈就戮一样——
  “…!”
  戚白商本能将匕首后撤。
  而谢清晏一停未停,直至抵着颈前的匕首,他吻住了她眼尾下新垂的泪。
  “夭夭……”
  那人尚未清醒的低哑声线呢喃着,竟似温柔刻骨:
  “莫哭。”
  第53章 楼塌 由他抱下来的。
  “夭夭……”
  “莫哭。”
  沉重的玄铁匕首蓦地一颤,在谢清晏冷白凌冽的颈前划下一道血线。
  跟着便骤然松脱。
  “当啷。”
  匕首砸在了榻上。
  惊住的戚白商却顾不得,她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
  谢清晏长睫敛低了。
  望着那把匕首,他默然许久,再开口时,声线里已褪去了那些错觉似的温情缱绻,只余下薄凉清疏的冷漠。
  “想从如今支离破碎的安家里想探听到你的旧事,很难么。”
  戚白商抓不住心口那一刹那似曾相识的惊悸,正颤眸欲再去分辨谢清晏的神色。
  却见那人忽然抬手,拿住了那把匕首冰冷凌冽的刃尖。
  刀尖朝他自己,而刀柄递向戚白商。
  谢清晏漆眸晦暗不明,嗓音也带着某种云雨过后,低哑又勾人的倦懒疏慵:“找到匕首应当费了你不少力气,这就放弃了?”
  即便历经昨夜,彻底知晓了谢清晏这张端方君子的画皮下是如何一个疯子,戚白商仍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他。
  “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你?”
  “我本就是罪人,总归要死,为何要怕?”
  谢清晏斜倚着身,叫她握住匕首,刀尖向前,抵上他心口。
  戚白商挣扎着想挪开手,却被谢清晏压着她手腕,一点点迫下。
  谢清晏漆黑的眸子如噬,攫着她身影,分毫都不相让。
  他像着了魔似的将额头抵上她,不顾刃尖破开薄衣,刺入血肉,叫她耳旁只余下他嗓音低哑的呢喃:“我该杀了你,可我做不到。”
  “不如你来杀了我,好不好?”
  “——!”
  戚白商惊恐地望着,那把匕首在谢清晏不留余地的力道下,向他胸膛里送去。
  ——他不是吓她,他是真的疯了。
  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那一瞬,戚白商想都没想,在那柄匕首当真没入谢清晏胸膛前,她另一只手蓦地攥上。
  “呜…!”
  被握住的锋锐匕首划开了她掌心,痛意顷刻叫她眼眸湿潮如雾。
  谢清晏猛地睁开眼,松了她手腕。
  他皱眉起身,将匕首拿指骨弹刃一甩,伴着嗡然震响,锐风撕破了幔帐。
  谢清晏却没去管,扯着幔帐薄纱随手撕下一条,攥起戚白商的手腕就缠了上去。
  苍蓝色薄纱一层层覆过戚白商掌心,血殷上来,轻易将它染透。
  连着谢清晏眉眼都沉郁下去。
  “你不要手了?”
  “…我哪比得过谢公,”
  最后一道系上,戚白商从不敢再用力的谢清晏手中轻易挣出了手腕,痛意叫她唇色都微白,却不服输。
  她慢慢吞吞起身,咬牙忍着酸软,用沁着红的眼尾凉冰冰地睖向谢清晏。
  “我不要手,你不要命。”
  说罢这句,戚白商连与榻上的人再计较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遭她看透了——
  榻上之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阴晴不定、好恶难辨、琢磨不透,他连己身性命都玩忽轻怠,她再与他费多少心思力气都是白搭。
  一不小心,她怕是要将她自己连同身后无辜之人全搭上去。
  母亲之死未明、大仇未报,不值当。
  昨夜就当被只她一人知晓的疯狗咬了一口。
  惹不起,她躲得起。
  “谢公的救命之恩,你既要,我便还了,”戚白商掀开幔帐,撑身下榻,“从今日起,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话说得轻慢,乖慵,关系也撇得干净利落。
  若是没有因为腿软在起身那一刹那未能撑住,叫身后榻上那人扶住了后腰才免于跌倒,那应当就更完美了。
  “……”
  戚白商背对着谢清晏,羞愤恼恨地咬着唇肉。
  她没回头,用未受伤的手推开了谢清晏——
  “多、谢。”
  说着谢,话里却像是要咬人似的。
  谢清晏将眼神从她掌心的伤处挪上:“不必谢。本就是我做的,也该我善后。”
  “今日过后,希望谢公和我都将此事忘净了。”
  “忘?”
  谢清晏斜倚榻旁,指腹轻慢捻过,从她掌心滴落残留的血殷殷地洇开了薄胭色。
  “温香软玉,香露甘霖,如何忘得。”
  “…!”
  戚白商僵在了搁着药箱的桌案前。
  半晌,她攥着疼得麻木的掌心,听见自己轻音寂平:“谢公就当自己昨日去了花楼,一夜风流。”
  谢清晏眸子微暗,幽然抬眼望向窗前。
  戚白商一边解开止血的帐纱,疼得额角沁汗,一边轻着音色冷嘲:“带伤都不失雅兴,想来谢公往日也不曾少过取乐。云三公子名满江南的风流韵事,莫不是为谢公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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