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妙珠哭得难受,大约是又想起了方才的那件事,陈怀衡的逼迫和刚才的羞辱一起袭来,压抑快把她压垮了。
  她是真不想再提了,怕再提下去又要牵扯出了陈怀霖,陈怀衡又不知道能想到哪里去。
  可大抵是她哭得太厉害,太委屈了,陈怀衡最后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直接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抱着她去了榻边坐下。
  陈怀衡就像是抱小孩一样将她抱在怀中,泪珠落到了他的锦袍上面,氲出了一大片湿润的痕迹。
  他伸出手指给她擦了眼泪,滚烫的泪糊了一手,他见她哭得厉害,竟也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他问她:“石头打你哪里了?还疼?”
  小蠢货向来是没脸没皮的,想来是被打疼了,才哭得这样伤心。
  “没有哪里,不疼了的。”
  见她还是不肯说,陈怀衡道:“那朕自己来看。”
  说罢,就要把人放到榻上脱外裳。
  妙珠吓了一跳,忙按住了他的手,她急道:“就打了小腿而已!”
  陈怀衡终于停了动作,掀起了她的衣裙下摆,小腿肚那块果然肿了一小块。
  肿胀在她那条白皙纤细的小腿上格外的显眼。
  妙珠趴在床上,脸埋在双臂之间,不敢抬头,最后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輕轻抚过那处红肿的地方,又疼又痒的。
  她似听到了陈怀衡轻叹一口气,而后又道:“疼就跟朕说,受欺负了更要说啊。”
  怎么每次都一声不吭的。
  若是不问,她就能够一直憋着,憋到天荒地老去了。
  妙珠听到了陈怀衡的话,可也没有将他的那话放在心上,他难道会为她责罚施枕谦吗?别好笑了。
  她最后只是闷闷地应下,“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了。
  陈怀衡起身离开了一会,很快又回来了,大概是去拿了
  药膏,现下在给那处抹药。
  沾了药膏的指尖清凉,一下又一下地在腿肚上打着圈。
  妙珠忽地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对陈怀衡道:“陛下,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关系,上回是奴婢故意气将军在先,他理当是不痛快的,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虽然妙珠也没想陈怀衡会为她出头,可是,上回华宁让她学狗爬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
  她也是他的东西。
  这不关乎喜欢和不喜欢,或许只是他单纯的占有欲罢了。
  万一呢,万一陈怀衡就因着这事去和施枕谦闹了不痛快,而施枕谦又将陈怀霖的抖落出来......
  想到这里,妙珠便又追着道:“陛下,不要因奴婢和将军生了嫌隙......”
  妙珠自知道说这话是太厚脸皮了些,他一个帝王,凭什么要因为她一个奴婢和情同手足的兄弟起嫌隙?
  这不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可陈怀衡却默声片刻,而后盯着她的眼睛问:“方才死都不吭声,是因为不想让朕和施枕谦闹不愉快?不想给朕寻麻烦?”
  反应这样大,所以是担心他给她寻仇惹了麻烦啊?
  第27章 她为什么不和你说陈怀霖的……
  妙珠只是不想牵扯上陳怀霖罢了,然而现在也没有其余的借口了,最后口是心非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可陳怀衡对此竟也有些受用,轻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心思想些别的。”
  他也没再说些别的了,不过妙珠看他神情,猜他应当是不会再追究这些事了,她收回了视線,趴在小臂上,任由他为她上着药。
  也没伤到哪里,还没第一回回给陳怀衡磕头伤得重呢。
  两条腿都上好药后,妙珠就马上爬起来从榻上下去了,有了昨日的事情在先,这样的情形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大自然。
  陳怀衡见她这样火急火燎,不禁蹙眉:“这么急做些什么?”
  还不待妙珠回答,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咕噜”响。
  这一声倒是提醒陈怀衡了,她快一日没用过膳了。
  没再问下去,直接扯了她的手往摆着膳食的桌子那边去,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他不容妙珠反应拒绝,淡声道:“吃吧。”
  妙珠一日未曾用膳,肚子确实饿得不大好受,可坐在陈怀衡旁边,面前的真珍馐美食竟有些难以下咽了,怕挨了他的说,强撑着吃了一些下去。
  陈怀衡以为她是没胆子夹菜,往她的碗里面夹了好些菜:“朕既允你坐着一道用膳,吃那些猫食做什么?”
  猫吃得比她都多。
  也难怪人瘦成那样了,除了胸脯上有点肉,其他地方掐着都硌人。
  妙珠的碗里很快就被陈怀衡堆成了小山丘,他像是寻到了什么乐趣,自己不用膳,倒一个劲地往她的碗里面夹菜。
  妙珠最后不得不出言阻止:“陛下,真的要吃不下了。”
  陈怀衡道:“吃不下慢慢吃就是了。”
  他暂时歇了一会,没再夹了,然而,等到妙珠碗里面空下去一些,他马上又开始填满。
  妙珠敢怒不敢言,只得埋头猛吃。
  一桌子的菜,最后大半都落到了妙珠的肚子里头了。
  陈怀衡没再继续留她下来服侍,果真是吃了饭就让她回去休息了,他大概是有些良心发现,后面也给她批了几日的假,允她在帐子里头休息。
  妙珠得了他的恩,便回去了,只是晚上一下子被喂得太多,撑得肚子都跟着发胀。
  肚子饱得难受,觉是再睡不着,妙珠忽又想起白日陈怀衡丢给她的兔子。
  兔子也快跟着饿了有一日了。
  她把白兔从笼子里头抱出来,想着抱它去外边吃些草回来。她也不走遠,就在附近走着,应当也没什么大事。
  左右也睡不着,便当消食去了。
  就这样想着,妙珠抱着兔子出了门。
  夜凉如水,两三星子坠于夜空,月光投射下的树荫掠影满径,御营周遭守卫森严,除了一些士兵之外,还时常会有锦衣卫的人来往巡逻。
  那些多少有些眼熟妙珠,见她抱着兔子出门也不曾拦截,放任着她去。
  不过,妙珠也没想着走出去多遠,最多在旁边寻处生了草的地方,能将兔子喂饱就够了。
  御营旁边没什么杂草,妙珠走出了一些路,总算是寻到了片有草的地。
  她蹲下身,将兔子放到了地上,让它自己去吃草。
  可谁知道,这白兔凑上去嗅了嗅草后,许是是不大喜欢,竟拔腿就跳。
  一下两下,待到妙珠反应过来后,她已经蹦出了好几步。
  她马上提起裙子追了过去,奈何那条腿还疼着,怎么跑都跑不快。
  眼看兔子越跑越遠,妙珠也有些急了,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剛好有个姑娘往这方向来,看到这白兔往她那边去,直接蹲下身将它抱了起来。
  妙珠见兔子被逮住了,也终于停下脚步不再跑。
  她认出了那帮她抓兔子的人,是今日和陈怀衡说话的那姑娘。
  正是施枕謙的妹妹,施寧煦。
  这么凑巧,她这个时候怎么出现在这?
  妙珠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施寧煦已经抱着兔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双手捏着白兔的身子,将它递给了妙珠,她问:“是你的兔子吗?”
  妙珠一边同她行礼,一边接过了兔子又同她道谢。
  施寧煦也认得她。
  她今日在陈怀衡的身边见过她,又看她身上的服饰,多少猜出她是陈怀衡身边的侍女。
  施寧煦听她连连道谢,便阻了道:“莫要这般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又问:“这兔子怎么跑出来了?”
  兔子跑走了那就不大好继续追到了的。
  今日若非刚好这般凑巧,这兔子多半是要没了。
  妙珠见她问,便如实解释:“方才想将它放在地上吃草来着的,谁知道它嗅了嗅,就跳走了。”
  施宁煦听到这话,想起了以前的往事,笑出了声,她道:“兔子可挑嘴可娇气了,它方才应当是不大喜欢那草,就跑了。我以前也養过一只兔子,干果、草粮......那都得哄着它才肯吃。”
  施宁煦说话随性,妙珠也跟着卸下了心防,她搓了把这兔子的脑袋,嘀咕道:“这么麻煩吗......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岂不是很容易饿死。”
  妙珠和小妹也养过兔子的,只不过还没饿死,就先被她们烤了吃了。
  没想到兔子这东西这么精贵,她自己都难活,遑论说再养这么一只金贵的兔子。
  施宁煦也有所感,她道:“是很麻煩,我也时常因它头疼,可若是眼睁睁看它饿死了,也于心不安,没办法,也只能好生供着了。”
  妙珠好奇道:“那小姐的那只兔子大约活了多久?”
  施宁煦瞧着是个精细的人,兔子跟着她应当也能活得久。
  施宁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二十天......”
  妙珠愣了片刻,“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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