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也行。”
  听到这里,妙珠大概是差不多听明白了。
  两人言语暧昧,施枕谦口中的宁煦姑娘一定就是陈怀衡的心上人了。
  现下她回来了,下一步陈怀衡是不是就该立后了?
  妙珠也不知道宁煦是个怎么样的人,若她是个好人,那她成了皇后之后,她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吗?
  陈怀衡没再和施枕谦贫嘴,眼看天快黑下来了,留人下来一起用了晚膳,妙珠在一旁为他们布着菜。
  施枕谦这才注意到他身边换了人,以往跟着的都是卿云,两月不见竟换了人。
  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换人了?”
  陈怀衡知道他是在说谁,随口道:“卿云忙不过来。”
  忙了快两年了也不见他体恤过人忙不过来。
  现下乾清宫的宫女多起来了,倒是知道体恤了。
  他多看了妙珠两眼,眼中多了两分打量。
  陈怀衡和施枕谦人年少相识,相比起陈怀霖这个亲兄弟,两人倒是更亲近一些。他们一道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身上的血都流在一起过,他们不像君臣,更像兄弟,而在施枕谦面前,陈怀衡也没那么多的规矩道理。
  注意到他的视线,陈怀衡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道:“吃你的吧,一个婢女,有什么可看。”
  不让看?
  施枕谦更觉古怪了。
  他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对妙珠道:“你下去先,我有话要同皇上说。”
  施枕谦看着和陈怀衡的关系很好。
  可妙珠得听陈怀衡的,施枕谦要赶她走,她也只看向陈怀衡。
  直到陈怀衡点头,她才终于出了门。
  人一走,施枕谦便撂了筷子问他:“那莫不是你的暖床宫女?”
  陈怀衡眉心一跳,旋即也搁置了筷著。
  “她只是一个很卑贱的宫女而已。”
  施枕谦大概想象不到这个人会有多没骨头,想象不到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陈怀衡确实不否认,他是喜欢她对他的顺从。
  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又厌恶她的卑贱。
  恐葬鱼腹,犹贪雀生。
  她没有骨气,懦弱到了极点,她压根就不可能会是他想要的女人。
  他甚至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情景梦到她。
  施枕谦显然不信他的话,他反问:“是吗?”
  他们两个认识这么些年,他难道还不知道陈怀衡心中在想些什么吗?所以,他一说这话他就不相信。
  第22章 你当朕和他一样没轻没重?……
  可施枕謙当然是为自家的妹妹不痛快,这算是什么?她就出去个两年不到的时候,结果回来之后陈懷衡的身邊就有人了,那他们当初那又算是什么?
  别真说是什么哥哥和妹妹,他才不信。
  他和宁煦是真親兄妹,陈懷衡和她又不是。
  即便知道陈懷衡是皇帝,这些事情于他而言再正常不过,可是,施枕謙心里头又怎么可能
  痛快得起来。
  陈懷衡听施枕謙的语气,面色有些泛冷,他道:“朕是皇帝,就算她是,那也很正常......”
  权色向来难分得清,在这紫禁城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妙珠就算是他的暖床宫女那又何妨?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陈怀衡说到这里,忽然噤了声,他转瞬之间又想到了别的地方去,前些时日,本还有些拎不清的脑子瞬间活络了过来。
  他压根就没有必要去多想这么一件事情。
  皇帝不会因为一个任何人而变得卑贱,相反,任何一个人都会因为他而变得高贵。
  这是身为皇帝,天然的好处。
  他方登基为帝时或许不大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难道他还不能明白吗?
  所有的一切,全凭他的心意即可。
  陈怀衡不再想下去,只是輕笑一声,笑他一时间竟自己让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他不再理会施枕謙那有些无礼的诘问,自顾自重新用起了饭,只是心情瞧着竟莫名好了一些。
  施枕谦见他都拿皇帝的名号出来压人,只嘟囔了一声“没劲”,却也终究是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陈怀衡这人,强势得不行,谁都是不能和他蹬鼻子上脸的。
  没办法,施枕谦扪心自问,自己要是皇帝,别人也蹬不到他头上来。
  施枕谦生得不如寻常武将孔武,反倒是多了几分读书人的墨气,但因自小和父親在邊关长大,自从北伐之后又常年领兵,身上难免帶着武将的不拘小节,他用饭的时候也相当随便,陈怀衡和他相比,倒显得斯文多了。
  或许是心里头还和因着方才的事情和陈怀衡较着劲,施枕谦匆忙用完了晚膳之后就起了身要離开。
  陈怀衡也没拦他,任他告退離开。
  那头妙珠被施枕谦赶出了殿内,便在门口候着,恰碰到了卿雲从殿前路过,妙珠便从台前下去寻她。
  “卿雲姐!”
  妙珠开口唤她。
  卿雲听到妙珠的声音也顿了步,她问她:“妙珠,怎么没在里面?”
  妙珠解释了自己是被施枕谦赶出来,那两个人应当有什么话不方便叫她听见,所以才让她出了门。
  她又想起方才他们口中提起的施宁煦,便拉着卿雲去了一旁说起了一些私房话。
  卿云觉着她古怪得很,打趣道:“这是在里面听到什么话了,要来鹦鹉学舌了。”
  “卿云姐,你笑话我!”
  怕说羞了她卿云也没再玩笑,她道:“好好好,你同我说就是了,是不是在里头听到什么了?”
  妙珠掩着嘴同她道:“陛下的心上人要回来啦。”
  卿云听到这话,蹙起了眉:“妙珠,可不兴瞎说。”
  妙珠道:“我没胡说,我方才听那将军说,他把妹妹从溪山接回来了,说过些时日也要跟着一道去秋猎。”
  卿云奇怪道:“施小姐身子不是不好吗?”
  “听施将军的话,像是已经治得差不多了。”
  卿云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来,也没再说了,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卿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乾清宫了,自然也知道那施宁煦是谁,那位小姐当初身子不好,陈怀衡便将人留在了乾清宫的偏殿住着,他让御医好生将其照料,甚至还亲力亲为。
  像陈怀衡这样的人,能亲自做那样的事,想也知道有多看重她了。
  可究竟喜不喜欢的,卿云也揣测不出来。
  只晓得应当是有些情谊在的。
  卿云许久没说话,一直到妙珠又开口,她问道:“卿云姐,那施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她好伺候吗......”
  妙珠想得极其简单,既那两人如此深情厚谊,陈怀衡又迟迟不愿立后,想来唯一的缘由就是等着他那心中的姑娘,现下她回来了,陈怀衡是不是就该立后了呢?
  只是不知道,那施小姐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好伺候,往后宫中气氛也不当如此压抑。
  妙珠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隱着怒气的声音:“你这婢女在嚼谁的舌根呢?”
  两人听到声音,忙回头望去,就见施枕谦面色黑沉站在身后。
  她们皆噤了声。
  妙珠没想到施枕谦这么快就从里头出来了,更没想到说的话叫他听去了,又不知是听去了多少。
  许是护妹心切,施枕谦听到便瞬间发作。
  妙珠想要解释,若是这事闹到陈怀衡面前少不得他又要发脾气,她道:“没呢,什么都没说,将军也听到了的。”
  真是什么都还来不及说,施枕谦就从旁边窜出来了。
  可施枕谦又怎会輕易放过这事,他早就因陈怀衡的行径不满,自觉他和面前小宫女是有了什么关系。陈怀衡对不起家中妹妹,偏施枕谦也不好说些什么,出来后一直因着这事不痛快。
  只没想到这回倒正正好叫他寻到了机会,碰到她在说宁煦的闲话。
  施枕谦非要抓着妙珠进去,说明白了这事。
  他要看看陈怀衡到底是偏谁。
  施枕谦说什么都不听妙珠“狡辩”,哪里管她方才是说还是没说,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进殿,去和陈怀衡告状。
  卿云见了想要去拦,却被施枕谦警告:“这不干你的事,别来掺和。”
  陈怀衡还在殿里头用膳,就忽又听殿门口那处传来一阵渣渣呜呜声响,就见方才离开了的施枕谦去而复返,手上还抓着妙珠,就跟拎小鸡似的把人拎进了殿里。
  陈怀衡眉心拧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施枕谦对着他道:“你这小宫女在外头编排宁煦,你管不管了?”
  妙珠急道:“没有编排啊,只是提了一嘴,决计没有编排的意思!”
  这当将军的人果真同大老粗一样,听话就听一半,压根就不听旁人解释。
  他那力气也大得和牛一样,妙珠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手,觉着自己那手腕马上就要被活生生拧断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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