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南燕雪房中的澡豆牙粉和府中诸人用的都*是一样的,只有一股洁净的皂角和白芷、茯苓的药气。
郁青临站在浴桶里,正用干帕擦干上身的水珠,一抬眼就见南燕雪端着绢纱灯笼倚在屏风边看着他。
他得当着南燕雪的面,赤着身子踩上浴桶里的坐凳,然后抬腿踩到桶外的木阶上。
郁青临只要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可能会滑栽在那湿腻腻的木阶上。
一息风声过,郁青临只觉一暗,南燕雪吹灭了灯。
他因为她的让步而轻轻笑了一声,侧身踩上坐凳,后腰露出了水面,迈开长腿,踏上木阶,缓步走了下来。
诸多线条在这副墨画里晃动着,灰扑扑也算得上活色生香。
屏风虽是四脚落地的,但也不是能倚靠的,一撞就要惊慌作响。
南燕雪缠在他腰胯上被抱了出来,看见重重帷帐从他光裸的背脊上滑下去,内室的明亮烛火一层层拨开,照亮他满脸的欲念。
南燕雪叫他沾湿了身子,只听他不知悔改,反而道:“我替将军换小衣。”
“活计还没做呢。”南燕雪道。
“有什么活计比这个要紧?”郁青临问。
“箱子在床底下,你去拖出来。”
郁青临将南燕雪放在床沿身,俯身勾住铜扣,将那一只箱子都拖了出来。
“挺沉,都是些什么首饰?”
郁青临半跪在那箱子前头,打开一瞧,只只觉得这一箱东西也是金啊玉啊的,可给人一种既像首饰又像刑具的感觉。
他拿起一根顶部微弯的玉棍,有些震惊又不确定的搁回去,又拿起一串枣子般大的金铃铛,他整个人都顿了一顿,片刻后才将那串铃铛握住,道:“书上没有图示,我一时想不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物入内,不会太冰吗?”
“是死读书的蠢物,还是在我跟前装相?”
南燕雪拈起一个金铃铛,抵在他唇上,看着他张口含了进去,余下的红绳和铃铛垂在他身上,像是从他口中长出来的妖娆藤蔓。
她这才笑道:“拿笔墨去,一一入账。”
南燕雪果然是记仇的,要郁青临做一个不穿衣服的账房先生,跪在床前盘点淫物。
“绢本彩绘?不就是春宫画册吗?”
郁青临出了浴桶就有了反应,现下连握笔都有些不稳,还要应付南燕雪的挑刺。
“你管这个叫玉如意?如意分明是两头粗翘的,你不认得?还是说,唔,看不出,郁公子真是好狠的心呐。”
“将军不必用那个,有我。”郁青临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南燕雪的眸子里映着案几烛台上的火苗。
南燕雪勾唇笑,示意他继续点数。
“避子衣有多少个?”南燕雪见他捧着那个小匣子数得细致,勾唇笑问。
“六十个。”郁青临哑声道:“不打紧,我瞧过了,会做了。”
这一匣避子衣是用上好的丝缎制作的,内里一层涂抹着蜂蜡,可即便丝缎再好,也嫌磨人。
郁青临拿着笔迟迟不下,墨点溅了满册,写了一摊子污七糟八的东西。
终于点到最后一样,是一串长长银链,两段有锁扣,这倒真像首饰,但肯定也不是首饰。
他瞧了眼南燕雪,她只是笑,显然很明白这银链是拿来做什么,只是不说。
郁青临捋过这银链,瞧见中端有一个铜环,可以挂在什么顶上。
他想抬头看来着,但怕南燕雪起疑,反而垂下了眼,只在心中琢磨,‘这好床,好木料,定能悬得住她。’
倘若悬住了她,要做什么呢?
他想,好好吃一吃那花,不管花儿愿不愿。
第81章任纵想要抓住她,却被一根蓄了劲的树枝狠狠弹中面门,被抽中的地方一下就红了,而且枝枝蔓蔓的,像是无数小人抽的小巴掌。
原本在正月望后,蒋家的小癞虾蟆就该进官学了,可为了避风头就没有进,眼下这都过去半年了,这小癞虾蟆还在家学里混日子。
南静柔隐约晓得官学里风声紧,更晓得这小癞虾蟆找事就不带消停的,成天撵得她那个便宜儿子不是一脸泪,就是满头包的。
同蒋盈海说了几次也无用,他只说小孩子玩闹。
“怎么这时候下学了?”南静柔看着蹿进院里来的庶子,见他仰起一张畅快笑脸,手里还抓着长长一撩头发,道:“我赢了!娘!我赢了!他想推我下去!但是我抓着他头发了,反而把他弄下水去了!”
南静柔还没笑开就听见外头‘追兵’在叫骂,她忙把孩子藏进屋里去,带了婆子迎战。
来人是大房院中仆妇,还有那只小癞虾蟆的娘。
论起来南静柔身份再低也是叔母,对方不行礼,她就不搭理,只用这个来堵,逼得对方随便歪歪身子,她又说只是孩子间的玩闹,咱们做大人的应该大而化之,怎么还小题大做呢?
统统都是先前他们说过的话,南静柔原模原样奉还,总算小胜一场,末了却吃了蒋盈海一顿拳打脚踢。
她从没见过这样没担当的男子,在外头吃了气,只知道回来寻妻儿的不是。
明明可以做个当家人,可既怕风浪也怕吃苦,只能蜗在大房翼下,在安抚使衙门里做了个干办公事,论起来是安抚使门下的幕职官,实则就是图个好听。
听说南静恬还在时,每月呈递的《钱粮出入状》和每季的《常平仓稽核册》都得经过她的润笔。
南静恬死后,他在衙门的差事越做越差,写份奏章也嫌遣词造句不够严谨详实,今日大房有了这个让他好好在家管教管教妻儿的由头,就把他这份差给收回去了。
南静柔没有南静恬的学识,做不了这样好的贤内助,但她也忍不了南静恬所能忍的,她十岁上就没再挨过刘阿桂的打了,后来连骂也骂不过她,嫁了人又怎么样?反正她不能再让自己落入这样一个境地!
“姑娘,姑娘。”方妈妈小心翼翼给她擦伤药,见她昏沉沉的,忙取来薄荷香包供她嗅闻,“你再忍他两日,将军就要来江宁了。”
南静柔还以为是方妈妈哄她的,道:“好端端的,将军来江宁做什么?她在江宁并没有置业。”
方妈妈其实拿不住南燕雪来江宁的日子,所以有一半是哄南静柔的,但这事儿的确是有的。
“将军是荣养的武将,每年还拿朝廷的半俸,所以隔上三五年的,就要去安抚使衙门核验身份。”
这事说的直白一些,就是看看南燕雪是否康健,免得叫人吃了空饷,所以南燕雪只消去安抚使衙门露个脸就成。
安抚使衙门分“府院”和“使院”两处,朝廷粮俸这种事是在府院办的,使院则更机要一些,专管地方军务和突发的事宜。
南燕雪点了个卯就能走了,只蒋伯谊请她去使院坐一坐,不知是为了余甘子的事,还是因为她刚刚在安抚使衙门口把蒋盈海吓得腿打哆嗦。
蒋伯谊久久不露面,盛夏天上了给一盏烫手的热茶。
南燕雪直接把茶水撂翻在地,越过进来察看的仆从就走。
使院边上设有校场,场上有几支人马正在演练,南燕雪被响动吸引,走到院墙边,扒下树木粗枝,从窗中望出去。
她有时会去协助训练泰州厢军,所以即便远离沙场,这场景对她来说也不陌生。
“我听说泰州的厢军在你的调教之下都能做到六射三中了?”
久违的声音响起,南燕雪没有一点反应,只等任纵走到她身侧站定,她转身就走。
任纵想要抓住她,却被一根蓄了劲的树枝狠狠弹中面门,被抽中的地方一下就红了,而且枝枝蔓蔓的,像是无数小人抽的小巴掌。
任纵只觉眼前一黑,额头和鼻骨剧痛,待能看清些时,南燕雪已经不见人了。
她在江宁府没有私宅,也没有下榻任何一间客栈,也并没有出城,可任纵就是找不到她。
“将军这么快就办好差事了?不是说在客栈等我吗?”
南燕雪看着郁青临在坟前烧纸,他跪在哪里风就吹到哪里,像是亡魂在做弄人,非要把那一拢烟往他身上罩。
他总算是烧完了这一篓子纸钱,站起身咳了半晌,望着南燕雪笑道:“师父就这性子,我刚来义庄的时候,他总是扮鬼吓我。”
南燕雪瞧瞧这周遭的绿意葱茏,鸟鸣啁啾,道:“没想到这义庄竟如此恬静安详,我还以为会鬼气森森的。”
郁青临朝她走了过来,笑道:“好歹也是义庄又不是乱葬岗,师父在时定下了许多规矩,尸体到了义庄后最多只能放三天,夏天更是要在日落之前收殓完毕,收殓尸体时不可面露恐惧,若有横死者,或是死不瞑目的,包裹尸体的麻布都是写了往生咒。所以只要没有什么疫病,这义庄比任何一处都要太平无事。”
见南燕雪看着师父的坟包,郁青临又道:“无名氏都在林子里面,葬在外围的都是守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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