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何塞眼神有几分忧郁与空洞,他的声音里透出无奈,近些时日,麦克拉特跟他的关系已经到了恶劣的地步。
罗莎充满愧疚:“我把她送给了贵族。”
也许人性就是如此残酷,就像曾经的反叛军那样,人人唾弃贵族,人人想成为贵族。
何塞让她把头枕在自己肩膀上:“不要紧的,我们是一个可以通过遗忘来自愈的种族,有时候我希望你能像我一点,因为我很坏,这样你的道德感就有所降低。”
礼官急急忙忙跑来汇报消息。
他抬着眼皮:“怎么了?”
礼官不忍心看罗莎,欲言又止。
“杜荷女士...”
长车在路上疾驰,头顶的天空像碎屑一样零落。
罗莎迎来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期。
第83章 tears旧友
杜荷小姐的病情骤然恶化,噩耗来的猝不及防。
她见到了罗莎最后一面:“妈妈最舍不得你。”
最后她亲了亲罗莎,温和地闭上眼睛。
罗莎走出医院,看到无数朵花儿落了。
葬礼按照杜荷生前的遗愿,办得极为简单,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却很多。
小教堂人滿为患,内阁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出席了,葬礼与哀悼的味道在西装革履间扩散。
“杜荷女士,收养许多孩子,是一位荣耀伟大者。”冠冕堂皇地编造,政府方决定授予她荣誉勋章。
人散后,墓地荒寂,罗莎把外套脱下来,在摆滿黄色鲜花的的墓碑前披上,她害怕养母在地下冷。
何塞牵着她的手,在车上一直揽着她。
一連很多天,他的肩头被淚水打湿。
她的眼淚就像痛苦溢出的玻璃,一粒粒,眼睛泡的苍白浮肿。
短短半年,罗莎失去了一切,养母,哥哥,还有她的故乡,連环打击之残忍,足以摧毁坚硬意志的痛苦。
在频繁的苦难中,她突然感觉世界上没什么值得留恋了,脱水的情感如此脆弱透明,心脏变成一团滑溜溜热乎乎的肉,让人剩下的知觉唯有疼。
她寡欢,整个人被一种阴郁情绪包裹着,床上日夜萦绕泪水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何塞给她用手帕揩鼻涕。
罗莎太孤单了,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之前很害怕自己变成螃蟹,有那么多条腿,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现在呢?”
“我很希望自己变成螃蟹,有那么多条腿,可以往各处走,哪怕最后走不了,也可以葬在海底。”
她迷迷糊糊说的仿佛是个梦话,醒来后也不会記得,他抚去她眼角的泪痕。
“我感到全世界就剩我一个,很孤独。”她用手臂抱住自己。
“我经常那样感觉,”何塞静静说,更大的懷抱抱住她,“你会喜欢孤独的,或者说,你可以跟我分享,那样我们就像两颗孤独的蛋。”
一同扭曲,一同孵化。
在第二天,罗莎看到了新闻,女高音歌唱家在睡梦中去世了。
一切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她再度泣不成声。
何塞堵着耳塞安慰她,他被吵得脑瓜嗡嗡的,数天没去银宫。
隔天,麥克拉特给罗莎带来了礼物。
“你看这是什么?
“他献寶一样,“看,这是你比赛时的那只羊。”
他拨拨小羊的卷毛,罗莎眼角肿的像桃。
“这真的是我的小羊吗?它怎么没有长大?”罗莎很懷疑,叫它它也不答应。
何塞瞄了眼这只讨厌的小羔羊,近看,它既像绵羊,又像山羊,既无辜,又邪恶,毛发如油画般卷曲,罗莎抱着它,就像是某位先知怀里那象征祭祀的牺牲品与救赎。
“它为什么没有长大呢?还是这么小。”
她从早上念叨到晚上,何塞终于不耐烦了,他找来了医生。
医生诊断后说:“它是个侏儒羊。”
“要怎么治好呢?”
“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治疗,而且会给患者造成极大痛苦,”
也就是说,它永远长不大了。
听到结果,罗莎愣了一秒,然后很快哭出来。
她哭的震天动地,几乎用光了毕生积蓄的泪水,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何塞没想到又重新惹她难过,哭的他心烦意乱。
他把麥克拉特叫到书房训斥道:“你带这只畜生来惹她做什么!”
麥克拉特也没想到自己花费了几个月的功夫,反而是这样结果。
他沉默着不作声,罗莎的状态简直太糟糕了,比在阁楼里还要恶劣。
晚上时罗莎摟着羊在床上哭,何塞有点烦怨:“别哭了,它又不知道自己长不大,这也不是挺好的么。”
他毒舌道:“至少它可以保持无知快乐到死。”
他试探性地摸了摸羊的脑壳,好像它的毛发充满剧毒那样,出乎意料的是,羊的骨头真硬,眼神清澈,天然生长的事物总是带着未被污染的纯净。
羊用潮湿的舌头舔了舔他,他却不接受。
清晨时分何塞下了楼,抬起手,竖在唇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刚把她哄睡。
“你还有什么事么?”他质问自己的弟弟,驱赶的意味。
麥克拉特不知死活地站着不走。
“我过几天把麦寶带过来玩,她喜欢跟麦寶玩。”
麦宝长大后就变野了,这两天跑到林子里狩猎,没有三五天不回家。
何塞不吭声,这是默认了。
在她悲伤的时候无法让她减轻痛苦,这令他感到很无能。
偏偏麦克拉特能做到。
这令他内心生满暗疮。
∽
罗莎到了爱羊如命的地步,吃饭睡觉都摟着这只羊,她不让何塞碰它分毫,甚至连他多看一眼都会警觉。
她睡觉时,羊始终守在罗莎身邊,不让他靠近。
“去。”他嫌弃地给了它一脚,没想到这只羊居然会顶人了。
罗莎迷糊中醒了,看到了男人在欺负小羊的画面。
她冲他扑了过去,骑在他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
顶着何塞那张阴森的脸,她从他身上瑟瑟发抖着下来,又抱着羊回到了被窝里。
麦克拉特终于带着狗过来了。
“她在哪里?”
何塞刻薄道:“又在庄园梳那只丑羊,那只羊连脸都看不清。”又警觉道:“嘘,小声点,不能被她听见了。”
“自从动物可以当宠物养,人的地位就下降了一些。”
何塞音调里充满自嘲,看得出来他这些天心思郁结,刚费尽心思送走莱茉,可罗莎抱着羊不肯让他摸。
他对着分外亲切的弟弟倒了许多苦水,连瞧着他旁边戴领带的那条狗都眉清目秀了许多。
麦克拉特走进庄园,罗莎在后院拔草给小羊吃,一人一羊相处平静,她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通常这种时候,何塞戏谑地称之为亲子关系互动,她花费在羊身上的时间,比关注他的时间都多。
“記住了,别惹它,这是她的心肝宝贝,而且它顶人的。”
麦克拉特一见到罗莎什么都抛之脑后,只是径直跑过去。
结果他碰到了羊,猛地把羊撞倒了。
他有些尴尬地说:“你这羊挺好,撞疼了也不哭。”
罗莎明显有些生气了,她气鼓鼓把羊搂怀里,幽幽望着麦克拉特。
为了缓和气氛,麦克拉特赶紧把麦宝叫过来,麦宝撒着欢跑来,一羊一狗玩得融洽,没一会儿,他看到麦狗把小羊的头含到了嘴里。
“麦宝!不许咬哥哥。”他又对着羊屁股确认了下,“是哥哥吧...”
他警告麦宝别乱来。
罗莎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闹,这里风声空旷,绿草绵软。
她对麦克拉特说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你说。”麦克拉特也坐下来,支着长腿。
风经过荒野丛生的山核桃小树林,阴影处的棕榈,疑神疑鬼的叶子唰唰摇摆,极致的幽绿与静谧中,风声宛若山呼海啸声。
“你帮我去找一下英灵墙上的那个名字,她叫罗莎蒙德。”
她目光望向宫殿处:“但是不要让他知道。”
在悲痛欲绝的夜晚,罗莎翻看罗莎蒙德的笔記,上面記载着二十年前的故事。
“今天,老师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关于不老药的研究,这是第一区统治者的秘密实验,老师邀请我加入,但我拒绝了,因为根据现有的碳基生物的科学构造体系,那根本无法实现。”
罗莎拨动手指往后翻页。
“我推翻了之前的假设,不老药或许是可以研制的,因此我加入了实验室,这里秘密收纳着圣宾叶家族成员的身体数据样本,人类优先级是以他们开始的,统治者想要长久永生来达到永恒统治的目的,一群政治野心家。”
手指翻动到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