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询问了进的是哪个雅间,程沅沫让侍郎前去问一声,免得自己过去唐突了对方。
  翘首以盼等了片刻,就在程沅沫否定纪凌安会出现在酒楼时,侍郎带着位温润的公子来到了雅间,程沅沫瞬间瞪圆了眼睛。
  一把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借着桌案遮挡搓着纪凌安细腻的手背,傻乐道,“你怎么在这里?”
  喝醉的掌柜们看到突然出现的纪公子酒醒了一半,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另一半彻底醒了。
  温润如玉的男子莞尔一笑,“你犒劳手底下人一年的辛苦,我作为你的夫君,自然要想的周全,便喊了在座各位的家眷在一旁的雅间内一聚,也感谢他们一年的辛劳。”
  鸦雀无声,李储枫差点握不住酒杯,惊叹地连连摇头。
  下一秒雅间内乱成一团,什么美郎美酒通通赶出去,快速捯饬着自己免得被自个的夫郎看出异样。
  纪凌安眼神淡淡瞥向程沅沫,后者面不改色的打开茶盖,冒着热气的水中飘着几颗红枣枸杞。
  “我可没喝酒,答应你的我全都记着呢。”程沅沫趁着众人忙乱之际往纪凌安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也没找什么小倌,心里全想着你呢~”
  犒劳宴变成了家眷宴,在座除了李储枫无所谓改变,自顾自吃着酒闲谈,也就程沅沫最开心了。
  没什么能比想念夫郎时人突然出现在身边来的惊喜呢。
  宴饮结束,告别众人,一辆辆马车从酒楼下驶离。
  车帘一放一遮挡,程沅沫退去所有克制忍耐,巴巴挨着靠着纪凌安,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便觉得心安无比。
  被妻主需要并依恋是每个夫郎梦寐以求的事,纪凌安明白程沅沫深爱着他后已经很满足,却不曾想会随着两人之间聊开而变得越来越亲近,程沅沫愈来愈念着他黏着他。
  “来传话的下人只告诉我今天晚上你手底下人聚餐,并没有明说是哪个酒楼。我想着一人在家也是无聊寂寞,就把她们的家眷喊着一同吃顿饭,没想到能碰上你们。”
  程沅沫看起来并不计较今晚上的事,但纪凌安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感受过两不疑的亲密,就不愿之间再留有矛盾隐患。
  纪凌安垂下眼眸,额头相抵,轻声问道,“我没让你丢了面子吧。”
  程沅沫弯起嘴角,湿润的唇就在眼跟前,忍不住一亲芳泽。
  “你做的很好。”
  说说笑笑后应酬了一天的程沅沫靠着夫郎肩膀打盹,察觉到被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纪凌安没说话,点了点卷起竹帘的车窗外,手指放在唇边静声。
  马车停在一个视野比较刁钻的位置,能看到程府大门外站着的人,对方却留意不到她们。
  程沅沫眼睛瞪的老圆盯着门口的一对有情人看了又看,直到程歌一把牵住了乔文镜的手,羞的乔文镜跟只煮熟的大虾似的哆嗦的不敢动弹。
  程沅沫闭了闭眼睛,半个身子无力的压在纪凌安膝上,不乐意看也不乐意管了。
  纪凌安忍笑道,“咱们等她们分开了再过去。”
  半晌,传来声闷闷的回应。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碎裂——来自一个老母亲的……
  雪纷纷落下,一夜间天地覆上层银白,日出东方照的万物亮堂堂。
  搓热手,捂着冻红的耳朵,青竹喜气洋洋指挥着挂灯笼的春尘,一会往左边点,一会又觉得不对得往右,恼的春尘吱哇乱叫。
  “再吵就将你们派去厨房帮活。”程沅沫披着毛绒大氅走了出来,随意散在身后的长发懒散舒适,眯着眼睛缓和着外头的刺目
  光亮。
  春尘像是找到了靠山,丝滑的从梯子上滑了下来,压低声音告状道,“家主,青竹哥哥欺负我。”
  青竹丝毫不怕,有条有理的解释道,“一年就过一次年,主子院里的灯笼肯定得挂好,你就受受累吧。”
  “好啦。”程沅沫脖子缩在毛茸茸的领子里,手都懒得从袖子里拿出来,“待会发年货,落了不少好料子,有时间在这吵,不如赶紧去抢漂亮的,也好赶着做身新衣服好过年。”
  两人眼睛一亮,看都来不及看对方一眼,行了礼扭头就跑去抢东西,生怕对方比自己快一步。
  处理了外头叽叽喳喳的两只小雀,程沅沫心满意足的回了炭火烧的旺盛的屋内,暖气扑面而来,人瞬间懒散了下来。
  解了大氅往架子上一放,美滋滋躺回床上钻进了被子里,抱着热乎乎的夫郎叹口气。
  纪凌安眉眼动了动,可实在太过于困倦,由着她抱着继续睡了。
  年假在家无所事事,唯一的乐趣就是太阳落山后房中那点亲密事,每每折腾一次就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饱。
  外头飘着小雪,寒风瑟瑟吹不进温暖的室内,最爱的人就静静躺在怀中,没什么比现在更让程沅沫安心满足。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梦里她想起了初见纪凌安时,他打抱不平的给了钱治病,偏一句要求的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去。
  像是一阵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不曾为了谁停留。
  程沅沫从不会否定内心的真实感受,她明白自己是一见钟情上了这位衣着气度不凡的男子。
  忽然鼻子痒痒的,程沅沫蹙眉躲开,痒意追着而来,一声轻笑唤醒了她的神志。
  “好呀,自个睡饱了就来搅我清梦。”程沅沫抓住纪凌安捣乱的手轻轻咬了咬。
  “睡太久你晚上就不困了,又想着法子折腾我。”纪凌安不怕她咬,脑袋枕她心口醒着困,带着浓浓鼻音道,“我可不想到后半夜还让人打热水来。”
  程沅沫心疼的亲了亲留有齿痕的白嫩手腕,抚摸着夫郎如绸缎般顺滑的秀发,想起了刚才做的梦。
  她道,“我刚梦到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我当时就觉得这人真是气度不一般,言谈时那股傲劲真吸引人啊!后来你跟着我上山取下面纱,笑盈盈望着我的时候,我赶牛的鞭子差点脱手。”
  纪凌安安静的听着,眼睛随着她的话弯了起来,同样来的兴致,狡黠一笑,“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程沅沫拧巴着脸想了又想,实在记不起来还在哪儿见过纪凌安,只要是见过她就不可能忘记。
  “我家当时搭棚施粥,我本是不喜欢闹哄哄的地方,但唯独那一次因为爹爹怀有小妹身子不适,我就跟着大姐去了趟。”
  纪凌安捧着程沅沫的脸,眷恋中带着心疼地蹭了蹭。
  “我当时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出神,突然间你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你把自己领到的粥分给了没吃饱的小孩,我当时就对你留了点印象。”
  程沅沫仔细搜索着记忆,愣是没想起相关的事来。
  纪凌安继续道,“我想这人怎么傻傻的,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了,还想着救助别人,后来再见到你就是卖野货给李储枫筹治病的钱了。”
  程沅沫新奇,原来在她认识纪凌安之前,纪凌安就见过她,并且还在对方心里留下了印象。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从相遇的那刻开始,无形中的红线便将两人牢牢捆绑住,随着缘分的指引相知相爱相守。
  *
  除夕夜幕降临,噼里啪啦的炮仗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硫磺味。
  堂内一大家子欢聚一堂,和和气气的闲谈中等待守岁的钟声敲响。
  “你瞧,她是一点不怕,还好奇的看来看去。”纪凌安坐在朝朝身旁逗着白糯糯的小婴儿,笑话道,“我记得小二出生也刚巧赶着要过年了,外头一放炮就哇哇大哭,害得她娘气势汹汹去周边赶人。”
  小时候的事记不得,程意绵既窘迫害羞又想着多听爹爹说些。
  “爹爹!那我呢!我小时候怕吗?”程歌迫不及待追问道。
  “你是年后出生的,到过年已经快一岁了,看你大姐和二姐放炮玩也想玩,不给就哭个不停,非得摸到了才开心。”
  对于孩子们的事纪凌安连想都不用想,孩子们的每一个身影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是他宝贵的回忆。
  程歌挠头憨憨一笑。
  程沅沫单手抱着程叶,听着夫郎谈论孩子们的事,神情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那么多人能聚在堂内成为一家人,是得修几世才能修到的缘分啊。
  钟声敲响,家仆点燃了挂在竹竿上的长炮,噼里啪啦热闹极了,远处的天空炸开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映在每张欣欣向荣的面孔。
  又是一年。
  纪凌安侧眸看向身旁的人,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挡默默勾了勾程沅沫手背,反手被抓住握在了手心。
  程沅沫侧头看向他,弯起的眼睛中盛着点点星辰,“真好啊。”
  纪凌安微微瞪大了眼睛,羞意却不愿意挪开眼睛,只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
  烟火隐没在浓浓黑夜,小孩子已经困倦的窝在大人怀中睡去,拜了年后大家散去,堂内清净的只剩下打扫收尾的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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