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有大片裸露的肌肤,也没有搔首弄姿的勾引,单单穿戴整齐坐在那儿,便叫程沅沫心里直呼好手段。
  程沅沫久久未动,纪凌安忍不住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泪水洗过的眸子黝黑明亮,干净的倒映出她的影子。
  几番克制之下,程沅沫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澎湃的躁动,“闭眼。”
  纪凌安乖乖闭上了眼睛,视线的剥夺本能的去寻找信赖之人,摸索着握住了蹭在腿边的衣摆。
  帮三个孩子擦了无数次脸,却是头一次帮纪凌安净面,柔软干净的巾帕擦试过白皙细腻的面颊,不禁力道放的更轻更柔。
  程沅沫忍不住指腹捏了下,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纪凌安提道,“还要擦香膏。”
  程沅沫又去拿梳妆台上小瓷罐,白白滑滑的脂膏先搓在指腹,再往纪凌安的脸上抹去。
  和隔着巾帕触感不同,直接摸到了纪凌安柔软细腻的皮肤,程沅沫忍不住放轻呼吸和动作,生怕指腹上的薄茧划伤对方。
  纪凌安坦然大方地注视着,握着衣摆的手晃了晃,“许久未给你做帕子了,明日我找块料子来,角上还绣竹叶吗?”
  程沅沫应了声,耳后渐爬红晕,干脆同样坦诚,“之前做的那块我没舍得用,还干净着呢。”
  纪凌安肩膀微微耸了下,握着衣摆的手指不自然蜷缩,声小了许多,道,“你用着,我给你做。”
  询问过纪凌安要不要留起夜的灯,得到否定后她便将蜡烛全灭了。
  视线骤然暗下,使劲眨了几次眼,勉强借着投射进的月光模糊看清轮廓。
  程沅沫手刚碰到床帐,便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那手顺着手腕下滑,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休息吗?”
  帐内传来纪凌安哑声询问,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连带着扣紧了手,每一处都表达着不愿被拒绝。
  程沅沫沉默又急切地掀开半边床帐钻了进去,用实际行动进行了回答。
  相贴的颤栗、滚烫呼吸交织、压抑的动人呻-吟,如常年露在烈阳下的干草垛,碰上一丁点火星就一发不可收拾。
  *
  外头传来阵阵急切拍门和扯着嗓子的喊叫,困的眼睛睁不开的程沅沫当即捂住怀里熟睡的纪凌安的耳朵,暗暗骂了声,强行从困意中剥离开。
  天光大亮,照的屋里亮亮堂堂,也将昨夜的疯狂显露无疑。
  程沅沫看不着自己,光从纪凌安露出被子的肩膀上青紫来看,昨晚她失控的厉害,对着人又咬又吮。
  吼!差点漏了,纪凌安一边的脸蛋上还留着浅浅的齿痕。
  模糊的记得太兴奋了,想含着纪凌安耳垂,他来回躲避不让,惹急了程沅沫直接咬了脸。
  好像咬完纪凌安就哭了来着?
  望着人还湿漉漉未干的睫毛,程沅沫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被下的双腿交叠,相贴的皮肉潮热黏糊,程沅沫放慢了动作抽出,一点点将自己挪了出去。
  脚沾地的那一刹那,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扶着酸疼的腰捶了捶,不免感慨真是年纪上来了,玩不了太花的东西。
  程沅沫随手拽了件外袍披在身上,推开门正准备训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仆,大早上能有什么大事用得着哐哐敲门。
  推开门傻了眼,一排溜站着满脸焦急的人不都是各下铺子的掌柜么。
  程沅沫疑惑地看她们,她们诧异地上下扫了眼程沅沫,体贴地挪开眼睛,盯着脚尖,望着天。
  程沅沫揉了揉未睡饱而胀痛的头,压着性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不可能都跑她房门口来敲门,这点驭下之术程沅沫还是有自信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断把李储枫推了出来,还各退一步让她没法子一步回来。
  李储枫脸上的慌张和纠结交织,只道了句,“最新的消息,得避着点人。”
  程沅沫了然,“都去书房说吧,我换身衣服就来。”
  *
  轻手轻脚的回去,抬头一看里屋床帐撩挂起一侧。
  纪凌安揉着眼睛懵懵懂懂的等着,薄被胡乱堆在腰腹间,肌肤如画布点缀姹紫嫣红。
  光穿过明纸糊的窗更加亮堂,分散的光线照其身上,柔韧的身躯白的耀眼。
  “谁来了?”
  纪凌安嗓子哑的厉害,抿了抿水润的唇,薄红爬上了脸颊。
  “铺子里有点事要商量,吵醒你了。”程沅沫放下外袍顺手倒了杯凉水递过去,不避讳地脱下寝衣换上干净的衣裳。
  纪凌安呷了口,余光偷偷往程沅沫裸着的背影看,小小咽了口水,被烫似的又快速收回视线。
  一来二去间程沅沫已经换好了衣裳,低头系着腰带,临走前不忘嘱托道:“你再睡会,饿了让青竹叫小厨房先做了吃,不用等我。”
  纪凌安略有些迟疑地点头,捧着杯子心虚的眼神乱飘,“你就这样去见她们?”
  头一次程沅沫对自己的外貌有了质疑,低头检查了衣着打扮,手掌仔细抚平细微处的褶皱,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呀。
  忽然想到自己随意用发带挽起的头发,估计纪凌安说的就是这处吧。
  摆摆手不甚在意道:“都是自己了,没那么讲究,况且她们一同来找我,肯定有什么大事拿不定主意,我得赶紧过去问问。”
  纪凌安还想张嘴,听到程沅沫后半句讪讪闭了嘴,吨吨吨喝完了杯子剩下的白水。
  *
  程府内程沅沫的专属书房大而空,唯两面摆书的架子,上头的书还是纪凌安那里摆不下,才暂放她这里的。
  形成这样场景也不能把责任怪在程沅沫身上:
  一是有什么事都去总店里头商讨,平日在家无事陪孩子陪夫郎,总不会往书房去。故而日常的用品少之又少,能摆齐一套茶具都算是府内家仆上心。
  二来程沅沫不爱看书,什么书都看不下去。
  人文地质类的书比不上早年走南闯北跑货来的见识多。
  仁义道德类的就她做生意那么多年什么人鬼牛蛇没遇见过,再提这些倒有讽刺的意味。
  聊斋志异类的小说程沅沫更是不感兴趣,夫郎孩子热炕头的美滋滋日子,不得空分神去想什么报恩姻缘。
  程沅沫踏进书房前一秒,五六个底下掌柜围着李储枫一人拍手讨个定论,皱成八字的眉毛囧的很,愣是没一个能屁股安稳贴凳的。
  程沅沫一进来纷纷调转矛头冲着她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就连李储枫都强势地挤开众人,眉飞色舞地说着程沅沫完全听不懂的话。
  乱糟糟的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全,程沅沫当即让各位打住,屋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但闭上了嘴巴,各个就使着眼神试图让程沅沫明白意思。
  程沅沫:“……”
  “李储枫,你来说。”
  程沅沫按手示意火急火燎的众人先坐下,就算天塌下来光站着着急也不顶用哎,对春尘道,“给各位管事的上茶。”
  “老大,老七又来信了,估计和昨天的那封是前后天寄的。”李储枫目光灼灼,倒是比旁人冷静下几分,有条理的道:“新寄来的信上说车队里剩下的人也病倒了,老七说她们的症状和之前病倒的人相似。她们就暂时找了个村子歇脚,结果村子里也有不少人病了。”
  外来车队病倒还可以用水土不服来解释,可生活在当地的村民同样病倒,那就蹊跷了。
  “那批货是往南头府城送的,虽说不急,但一下子全病倒了,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别的不说,我小侄女可跟着那车队出去了,到现在没封信寄回。要是我姐听到这样的消息,估计得把我扒了层皮。”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全病倒了,你们说外派的其他车队不会有事吧?”
  一时间大家沉默了下来。
  “事已至此,再急再燥也是无用的。”程沅沫双手撑着黄花梨木桌沉思了片刻,微蹙的眉头令其他人的心跟着高高悬起,站一旁的春尘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紧张的吞咽口水,抱紧了怀中托盘。
  程沅沫直起腰身,面容沉静,果决下达命令,“停止铺子里车队一切活动,已经出发但没走远的派人去追回来,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传信询问情况,让其原地找地休整,等后续指令。”
  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沅沫不敢动静太大。底下那么多铺子,铺子又养了那么多工人,牵一发动全身啊!
  刚还急急燥燥的人像是找回了魂,眼神跟着坚定起来,纷纷道现在就去安排。
  “那个,程老大。”其中有个人为难地挠了挠脸颊,欲言又止道,“您的……算了!我不敢说!”
  满怀期待盯着她的人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人急了,宽袖一甩,怒道,“有本事你们说!”
  面面相觑,默契错开视线,坚决不和程沅沫对视。
  看房梁的感慨这柱子真粗啊!喝茶的赞叹茶叶真香啊!低头望鞋的直呼这鞋头可真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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