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应不否意思意思挣扎两下,未果,也就随她去,好在物理实验根本不用多记什么别的东西,不然她可能得选择用手机拍照。
季栖自己不听,又俘虏了应不否右手之后,紧接着对桌上的另一个仪器下了手。
是测介电常数的传感器,开关在左下角。
季栖随手一按,谁知道这机器动静不小,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引得周围一圈人侧目。
“唉唉唉,那边那个同学,还没讲到调仪器呢,虽然提前开也没什么问题,但也太着急做实验了点。”
电流声刚响,季栖就感觉不妙,飞速把应不否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仪器开关旁边,自己把两只手都乖乖巧巧地放在膝盖上,朝老师无辜眨眼。
应不否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被人丢开的手,带着笑叹了口气。
季栖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又用食指中指小碎步挪过去,安抚似的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她手背,转着圈比划着。
应不否忍不住往一边躲了躲,季栖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另一只手去在她掌心写字。
写什么呢?
撇,横,竖,撇,捺。
她一个“季”字的上半部分还没写完,应不否就已经猜出来了,垂眸看着她,低声说:
“你。”
见被她猜中,季栖又起笔下一个词。
她的目字旁刚写完,应不否就又抢答了。
“还是你。”
虽然又被人猜对,但是不妨碍季栖耍赖摇头,笔锋一转,补成了一个“瞒”字。
应不否也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画了个叉。
指腹擦过,带起一阵颤动,季栖下意识蜷了下手指,应不否顺着捏了下她的指尖,又画了个爱心。
幼稚。
季栖选择性忽视这是从谁开始的,眨眨眼,收回自己的手,才发现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在笑了。
好吧,应不否的确不用人教。
不对,她还是起到了很大的引导作用的。
好在这节课的流程并不复杂,实验器材都很正常,加上应不否听了点内容进去,数据采集非常顺利。
物理实验结束将近下午四点,基本上回宿舍拿点东西吃个晚饭就要返回教学楼上晚自习。
实验楼很暗,本身就是背光建的,周边还种了点树,风吹过,沙啦沙啦响半天。
上实验课的教室在四楼,每栋楼只有一个的电梯和教室在相反方向,两个爬惯了六楼的人现在怕四楼当然是没什么问题,肩并肩往下走。
季栖这个时候才有点迟钝地想,她刚刚那么扒拉应不否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应不否上下楼一般不看手机,但也没多小心翼翼,左手揣在口袋里,随着上下楼的动作微微晃荡,右手垂在身侧,季栖看着看着,就又有点想摸摸。
这是不对的。
她好像还没答应和某人在一起来着,怎么就先动手动脚上了。
都怪应不否没有明确拒绝她。
季栖非常理所当然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可怜]每日一问什么时候这俩才能亲上[让我康康]
第30章 吻
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季栖写了会作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环视一圈,最后发现原来是应不否不在。
好吧,余光里少了个人,是有点不太习惯。
她任选课不是今天,据季栖所知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活动或者讲座需要占用晚自习。
所以,她去哪了。
被季栖惦记着的人在辅导员办公室里。
袁嘉毅捏着几张纸,面色不善。
应不否不远不近站着,外头太阳已经快落山,过了辅导员工作时间,其余人都陆陆续续走了,最后就留下袁嘉毅一个人。
他桌上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蓝光,倒映在应不否脸上,衬得她不像真人那样,正精密运作着。
袁嘉毅的话好像已经被某道程序过滤掉了,应不否只接收到了琐碎的字句,她大致拼凑了一下含义和内容。
还是在说主题班会的事,在问她是怎么管理班级,又是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为什么得票率会这么低。
应不否没看他,虽然不看也没用,但是看了也没意义。
她的目光像是雾气,淡淡地笼罩在办公桌上,没什么分量,很轻,是没有情绪的轻。
袁嘉毅总喜欢让她找自己的问题,她想来想去,居然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他。
袁嘉毅大概是发现她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带着怒意拍了下桌子。
应不否闻声退后半步,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
但她还处在一种飘忽的状态,并没落地。
袁嘉毅动了动嘴唇,她延迟了会,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准备怎么处理。
什么都不想做,想离开这里。
可她没办法说出口,果断勇敢这种词从来都和她搭不上边,她惯会给别人找缘由,相信大家都有各自的苦衷,试图去理解他们,即使代价是消耗自己。
就像现在,她看着袁嘉毅的脸,觉得自己不应该有情绪,毕竟是因为她,他才会这么晚还没离开办公室。
机器继续运转着,她的情绪被很好地敛起,雾气消散,世界清晰,像一板一眼的程序,一切都不出纰漏。
她在说话,但是她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只凭借坐在电脑桌前那人的表情来判断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话比较适宜。
这种类似的场景她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次,以至于在发声的过程中,她总产生点恍惚,一瞬间看见了很多个过去的自己。
她们似乎从头到尾都生在同一个模子里,所谓的成长,只是空间上的扩展,本质没变,都是束缚。
明明那么多次都很自如地应付过去了,但是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
可能因为前几天刚被人小心翼翼护着过,居然让她生出了点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很脆弱又无辜,不该遭受非议和莫须有的说教。
下一句话,她不该说的,但她想到她了,就想说了。
至此袁嘉毅所有的话都止住了。
天色更暗了,她站在明暗的交界线上,看到的世界一点变得模糊。
该开灯的,但是谁去开呢。
他们僵持着,就着暗色,好像连沉默都是合情合理的。
直到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沉重而浓稠压抑的气氛。
下一刻,有人打开门进来,办公室外面的白炽灯很亮,季栖带着一片亮色,闯进了这方天地。
直到手被人牵住往外走,应不否才觉得自己终于落地。
她后知后觉自己应该问点什么,比如你怎么来找我,为什么不上晚自习。
算了。
这样多走一会也不错。
办公楼楼下的路灯昏黄,光很暗淡,可能年岁已高,还时不时闪烁两下。
季栖在那棵熟悉的树底下停住脚步,抬头看她,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应不否总觉得她有点不高兴。
怎么她这么容易让别人不高兴。
“他骂你了?”
季栖拧着眉,觉得自己之前的误会不是没来由的。
刚刚袁嘉毅的表情阴沉成那样,连带着看见她的时候都瞪了好几眼。
虽说对方怎么都算是个长辈,但不妨碍季栖看他不顺眼。
应不否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问这个。
就好像无论如何,不管对面是谁,她从来都不会觉得她有错。
酸涩感涌上,慢慢充盈她的心脏,带动起剧烈的跳动。
“你不开心,是因为他吗。”
谁让你回答这个了?
这种时候应该一股脑把受的委屈都说给她听。
季栖轻轻鼓了鼓腮,没好气道:
“不是,是因为你。”
那也不错。
应不否唇角微扬,垂眸看着她,终于示弱似的,左手搭在她右肩上,同时轻轻把额头贴在她肩膀上,吐字很轻:
“他好烦哦。”
季栖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准备听应不否的下一句话。
应不否几乎是嘟囔着跟她讲话,从“他要求好高”讲到“他从来没肯定过我”,比起吐槽,更像在撒娇,想要借机让人心软。
就算这样,季栖也确实心软。
她抬手去摸应不否的头发,五指一下一下捋着她的发丝。
应不否不说话了。
大概是因为今晚太特别,被勾起的不止是回忆,还有点怎么都无法斩断的念头。
借着大概能称为卖惨的行径,她察觉到了一点点,被纵容的可能。
放在平时还能克制,但是现在,她实在有点疯。
“盼盼,”她抬头,手还搭在季栖肩膀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眸中有亮色,但细看又是一片晦暗,“安慰一下我吧。”
她再也受不了了。
下一瞬,她偏头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