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谁。”
那男生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有点错愕,张了张嘴,又想说话。
下一刻,季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虚虚环住,她偏头,对上了应不否的视线。
她的视线很平静,可比起无波湖面更像暴雨前聚集的乌云,一片晦涩。
她倏地弯唇笑了笑,搭肩大概只是试探,看她没躲就变本加厉,俯身凑季栖更近,语气甜蜜而天真:
“宝宝,这是谁?”
季栖说不出话,瞪了眼应不否。
真是……她想干嘛。
对面的男生视线在她们身上游移,好像现在才终于相信当时那句“喜欢女生”不是借口,可能是真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匆匆走出了教学楼,留季栖和应不否两人在楼梯口相顾无言。
到这个点外头一般是没有共享单车的,应不否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过来,看着季栖,问她:
“一起走吗?”
这算什么。
她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以什么身份坐她后座。
季栖摇摇头,背上包兀自走着。
应不否干脆也没骑车,推着车跟在她旁边,默默看着她。
“你到底想干嘛。”
季栖被她盯得有点受不了了,脚步顿住,忍不住问。
应不否又笑了,好像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
“看不出来吗,我以为挺明显的。”
她歪歪脑袋,接着说:
“我在追你。”
季栖觉得她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应不否之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叫她“宝宝”还被她制止了,现在怎么叫她叫得这么自然。
她们就这么走着,今晚的风温柔而平和了很多,路灯很亮,昏黄的光晕照在人身上,她们之间的氛围一下就莫名其妙又显暧昧。
谁都没说话,自行车轮擦过地面,发出轻微声响。
大概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太过熟悉,季栖心想。
应不否的头发被风吹散,在她余光里飘荡着,以至于在某个瞬间她产生点想伸手触碰的冲动。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她明明可以直白点把话说开,可她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上走,刚到六楼,她就听见应不否说:
“数了,真的是一百一十级。”
她就这么带着笑看她。
季栖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感涌上她的心脏:
“你记这个干什么。”
“还有一句,刚刚没问你,”应不否仍旧笑着,微微向前半步,楼道的灯洒在她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叫你‘宝宝’的话,算几级讨厌。”
季栖彻底受不了了,她咬了咬下唇,看着应不否的眼睛:
“你真的,很讨厌。”
“哦,”刚好走到608门口,应不否脚步顿住,没进去,而是看着季栖往宿舍里走,语气温柔,“盼盼,明天见。”
谁要跟你明天见。
季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她走到了宿舍阳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手机上各个软件都点了一遍又退出,最后给林胜寒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如果她还没睡就说点什么。
嘟了两声,电话接通。
她看着一片浓稠的夜色,夏夜安静而无言,林胜寒在问她打来有什么事,声音清晰,季栖却觉得越来越遥远。
“妈,”她出声,把自己带回现实,尾音几乎要融化进夜色里,“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她沉默两秒,又说:
“她是个女生。”
林胜寒没说话的那几秒里,季栖只听见远处零星的说话声,还有隐隐约约的风声,连同听筒对面的呼吸声一起,牵动着她的心脏。
她突然觉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一阵一阵的昏暗潮水一般翻涌着。
“让我猜猜,是不是上次校门口接你的那个女生?你昨天不高兴也是因为她?”
林胜寒终于开口,语气没什么变化,季栖不知道自己在因为什么而喘息,眼前的画面一帧一帧褪色,她抬手撑了下栏杆,最后笑了下。
“嗯,是她。”
她从来没感觉这么轻松过,明明只是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而已。
可能因为喜欢的人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林胜寒也很好,以至于她在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居然感觉到了幸福。
第24章 没事
季栖发现承认自己喜欢应不否以后,心情就舒畅了很多。
即使第二天上的还是周一的课,也冲淡不了她微微躁动的情绪。
但要她主动跟应不否说“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你”这种话,大概率是不切实际的。
如果应不否再跟她表一次白的话,那她应该会答应她。
要不要给应不否释放点信号呢?万一她死心眼,一直追求,想等她松口主动同意怎么办。
正巧辅导员有份文件需要各班班长和团支书签字。
季栖想了想,跟她们班班长知会一声,说自己把文件拿来,签完字之后晚自习带给他,等他签完字,明天再送回去。对方欣然同意。
随后,她又发消息给于歆,问她应不否在不在宿舍。
于歆瞄了一眼正坐在电脑桌前赶工主题班会ppt的应不否,忙不迭打字回复:“在宿舍的,怎么了怎么了?”
简直是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这俩的进度跟进。
季栖估摸着她们6班团支书应该不会主动去辅导员那把要签字的纸拿回去。
果不其然,到了办公室,十一个班的材料都在。
彼时袁嘉毅正端坐在电脑桌前,见季栖进来,带着笑意招呼她:
“是来拿材料的吧?喏,都在这呢。”
季栖点点头,翻了翻,找到了6班和7班的材料,拿起两份材料准备离开。
袁嘉毅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帮小应也拿了一份啊。”
季栖手一顿。
小应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
况且她还算是个外人吧,起码对袁嘉毅而言是这样的。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开口提醒:
“那个……袁导,这么称呼是不是有点不妥?”
袁嘉毅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表现得有点疑惑,轻轻“啊”了一声。
“我这么称呼自己的女儿,还好吧?”
季栖这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抬头看他,惊愕过后是一片冰冷,最后朝他笑了笑,只是笑意格外寡淡。
袁嘉毅见状有点不解:“怎么了?应不否没告诉你吗?”
季栖摇摇头,退后一步,没站太稳,微微晃了两晃。
“不好意思啊袁导,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转身往办公楼外走,忍不住咬牙。
应不否真是,看她这样很有意思吗。
季栖到了宿舍门口,给应不否发了条消息,让她出来。
人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季栖温温和和地笑着,把6班的材料递给她:
“你的亲生父亲让我带给你的。”
“亲生父亲”四个字眼被她着重强调,应不否接材料的手顿住。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
她确实骗了她。
季栖显然没什么耐心等她的话,最后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转身就走。
应不否没拿稳材料,几张纸散在地上,她慢半拍地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捡。
刚刚收到消息的兴奋和急切翻涌着加倍成难言的情绪,她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停下了动作,用手撑了下地面。
季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
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应不否回宿舍的样子实在落寞,于歆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应不否坐回到座位上,把材料放在桌上,看着ppt,手放在键盘上,试图敲几个字,最后发现不仅手在抖,人也没什么办法集中心神。
她干脆保存完之后关了电脑,才想起来回答于歆的问题。
“没事啊。”
你这哪像没事的样子。
这副失魂落魄的情态简直能和从ktv回来的那天晚上媲美。
但她见应不否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吞下了想开口询问的话,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
“今晚六点,你还继续抢羽毛球场吗,抢的话我跟方梦琦她们说一声。”
羽毛球场一天开放两次抢场地机会,中午十二点整点和晚上六点整点各一次,她们已经连抢三天了,裴任舒演唱会去得多,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抢场地和抢演唱会门票一个强度”。
应不否终于回过神,像慌乱间找到了方向。
她点了点头,道:
“继续抢。”
—
周二下午,她们就一节课,上完之后方梦琦非要拉着季栖去羽毛球场上打羽毛球,季栖闲着也是闲着,好奇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