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205节
第606章 职务微调
既然来了汉口一趟，韩霖也不着急接着返回山城，他向来只把控战略方向和重大事务，具体工作有高睿安在负责，再说，曹建东也要撤回山城了，稽查处的工作不需要他过多的操心，或许下次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沦陷区了。
来到汉口的第二天上午，他先打电话给侍从室驻地，以警卫组长的身份，向钱达钧这个侍卫长报告自己的行程，尊重顶头上司的权威。
他在金陵政府的兼职很多，明说是戴立电召来到汉口，商量保密防谍的工作，钱达钧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让他到军事委员会的驻地一趟，说有事情告知。
韩霖迅速乘车到码头，坐轮渡抵达了武昌，然后到珞珈山的江城大学校园。这时候因为战争的缘故，大学已经清空了，军事委员会的临时驻地在这里，行政院各部的临时机构在汉口。
在侍从室第一处的办公室，韩霖见到了忙碌的钱达钧。
“老弟，你这次来汉口也是来巧了，本来我打算下个月的时候再找你谈话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提前给你个心理准备，我们两个的职务，都有新的变动。”
“前天委座刚和我做了交代，说夫人最近身体不好，无法处理航空委员会繁重的工作，因此，委座要我出任航空委员会主任，大约要在二月份接任，我已经开始办理交接手续了。”
“航空委员会由宋先生出任秘书长，常务主任委员和作战厅的厅长是周知鍒，侍卫长的职务暂时空缺，由王世和出任副职，他和委座有亲戚关系，深受委座的信任。”钱大钧说道。
从位高权重、地位显赫一时的领班军机大臣，也就是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出任金陵政府空军的航空委员会主任，怎么看起来都不是升迁。
但韩霖也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位置太重要，蒋委座不会把侍从室第一处主任的位置，放给一个人太长时间，存在着很大的弊端。
“卑职作为警卫组长，需要拜会新的副侍卫长吗？”韩霖问道。
“不用，王世和还没有回国呢，他在驻苏联的大使馆出任武官。委座的意思是，你以后就不用到官邸值勤了，把外交部驻沪专员办事处、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和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的工作做好。”
“我也提到你还兼任军事参议院军事厅军事调查科长的职务，委座表示，这个职务你可以辞职，我实话实说，调查科长是个有职无权背黑锅的位置，等会我让人写一份简单的辞呈，你签个字即可。”
“但军政部军法司的执法科长依然兼任，并且还要出任军法执行总监部的高级军法官，军法执行总监部必须通过宪兵司令部来执法，谷征伦是总监部的副总监，也该给你这个高级军法官的职务和权力，宪兵司令部警务处负责具体的执行工作。”钱达钧说道。
他也真的没拿韩霖当外人，居然说军事参议院军事厅的职务，是个背黑锅的职务，韩霖刻意交往他，逢年过节就有厚重的礼物，这时候就体现作用了。
军事参议院军事厅的职务辞掉，多了一个军法执行总监部的职务，算起来自己的兼职，压根是一个没减。
由此也能看出，蒋委座是铁了心要把他安排到宪兵系统长期任职，或许这也是需要制衡即将成立的军统局，先这么猜测吧！“主任做了航空委员会的一把手，卑职以后想要搭乘军机，就方便很多了。”韩霖笑着说道。
“这点事在我的职权范围以内，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了。老弟，委座近期在豫省召开秘密军事会议，可能有关于军法执行总监部的工作，短时间内你就不要回山城了。”钱达钧笑着说道。
重要决定？不就是枪毙了鲁省的省主席，著名的长腿将军嘛！
“我需要跟着委座到豫省吗？”韩霖问道。
“不，你留在江城等候命令就是了，出任高级军法官的正式任命，委座还没有签字，军法执行总监部也没有总监。唐司令从金陵回来，就不到办公室上班，委座还没有任命新的总监，最起码也得是个上将才压得住阵脚，你赶不上这次行动了。”钱达钧笑了笑说道。
以后不用再到委座官邸看大门了！
警卫组长虽然被称作是大内侍卫领班，偶然能见到蒋委座，可这样的职务，对目前的韩霖来说意义不是很大，在大人物的眼里，还是个看大门的。
当初安排这个职位，是戴老板为了拍蒋委座的马屁，把二处的势力渗透到中央宪兵司令部。随后保留这个职务，是为了提升对日本特务机关的价值。
警卫组长带给韩霖的好处是，在长安给蒋委座站岗值班了几天，受到蒋委座和夫人的青睐。
在侍从室的办公驻地吃了顿午饭，还遇到了二处的陈主任，回到汉口的酒店，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韩霖先给坦洲的中央宪兵司令部驻地打电话，要了株萍铁路党部特务室的号码，随后打电话给特务室，找到了李市群。
这次留在江城要办的重要事务，其中一项就是想和李市群夫妇最后拉近一下距离。
正是在大会战期间，接任中统局株萍铁路党部特务室主任的李市群，携款跑路到了港城，随后抵达沪市，这对地下战场来说是个关键点。
旧日租界第一处职员宿舍。
李市群夫妇在汉口的住处，曾经是日军海军陆战队军官的住处，一座二层的红色建筑物。
韩霖拎着礼物，按照李市群给的地址来到二楼，在中间户敲了敲门，门打开后，他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个大姑娘开的门。
这个姑娘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年龄，长得倒是挺漂亮的，身材也很不错，但身上的穿戴非常朴素，显然是李家的佣人。
“韩霖，你来得好快啊！市群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来到汉口了，要过来看我们，碧玉，你去外面买点好菜。”坐在客厅里的叶姬卿笑着站起来，伸手接过韩霖的礼物，转头对女佣说道。
第607章 所谓的患难见真情
女佣出门买菜后，屋子里的气氛就变得轻松随意了。
韩霖拉着叶姬卿的小手坐在沙发上，这个成熟漂亮的女人，也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又不是第一次了。
“嫂子，这个姑娘我以前没见过啊？”韩霖问道。
他对李市群家里的女佣和厨娘很熟悉，吃过几次饭，不至于把人都给认错了，这是个纯粹的生面孔。
“她姓关，叫碧玉，是从金陵跟着来汉口的，你自己算算，都多长时间没有和我见面了，她来我们家三个多月了。”叶姬卿笑着说道。
碧玉，韩霖顿时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策反李市群的日本女间谍，其实是台岛人，被日本外交部门发展为间谍，派到金陵搞间谍活动，却打入李市群家里做了女佣。
也不能说李市群就是被这个女间谍策反的，本来就是个渴望权力并且利欲熏心的汉奸材料，有这个女间谍的诱导，起到了水到渠成的效果。
“我也想嫂子啊，可你知道我是身不由己，日本人和我们打仗，战争时期我没那么清闲，干着急没办法。”
“我接到通知从沪市返回金陵，本来想要带你离开的，可突然接到司令部的命令，到山城负责维护秩序和搬迁的协调工作，连我的家属也留在了沪市，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来了江城，马上就到你家看你，这样够诚意了吧？”韩霖笑了笑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记我！”叶姬卿笑着说道。
李市群从特务室驻地黄陂路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韩霖正在客厅坐着喝茶，叶姬卿在一边陪着说话，女佣忙着做菜。
“市群兄，一别多日，没想到在江城碰面了。”韩霖站起来，笑着和李市群握了握手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战局发展成这样，几十万大军没能守住京沪地区，沪市沦陷的时候，我跑回金陵，被徐恩增留在金陵作为留守人员，我看到情况不妙，就跑来了汉口。就因为这事，徐恩增还对我大发雷霆，说我是在擅离职守，总算没有把我撵回金陵潜伏。”
“徐兆林、苏澄德和马晓田他们，运气没有我好，他们比我跑得快跑得早，跑到汉口没多久，徐恩增因为金陵沦陷的事情，挨了蒋委座的一顿臭骂，又把他们撵回去了。徐兆林和苏澄德搞什么苏沪区，马晓田直接被撵到冀省的沦陷区潜伏。”李市群笑着说道。
他对韩霖真是够意思，什么话都敢说，毫不避讳的把第一处的机密，抖搂了个底朝天。
“我是沾了宪兵司令部的便宜，金陵政府刚宣布迁都，我就被司令部派到山城打前站，负责维护街面和水运码头的秩序，疏导和保障交通。我还想带着嫂子到山城的，接到军令，这个计划也只能泡汤了，我自己的老婆，眼下还留在租界没跟着出来。”
“自从宣布迁都以来，山城在短时间涌入太多的人，特别是军政大员的家属，我还要额外的加以保护。一个小小的中校处长，我是谁也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整天忙的焦头烂额，关键是，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来江城，想着战乱时期处处是危险步步是困难，就找人打听到一处的消息，试着打了个电话问问，想帮帮你们，没想到真能见到你和嫂子，我们还是有缘分！”韩霖笑着说道。
他当然要维护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如果以前在金陵的这段时间，烧水烧到了九十度，这次来江城的行动，就把水烧到了一百度，泛起水花沸腾了。
“患难见真情啊，我算是看透了，苏澄德和马晓田他们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还天天在我家里喝酒吃肉，这是喂狗了！他们这样的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还得是老弟你，是我李市群的好朋友好兄弟。”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从我落魄之时，老弟就折节下交，靠着你的帮助，我在金陵的日子丰衣足食，假若我李市群有富贵的一天，绝不敢忘记老弟的恩情。”李市群满脸感激的神色。
这话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这眼光其实也不咋地，你所谓的好朋友好兄弟，和你老婆的关系不一般，比他们在你家喝酒吃肉要厉害多了。
“既然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感谢的话就不要再提了，你在汉口这段时间怎么样？”韩霖问道。
“我在株萍铁路党部特务室做副主任，没权没势的小角色，也就是混日子领一份薪水而已。看眼下的形势，估计日军很快就能打到汉口，金陵政府腐败无能，根本挡不住日军的进攻，早晚都要撑不住的。”
“像我这样没有后台的小喽啰，在一处这样的地方混，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也不是我吹牛，瞧瞧一处这些有实权的大特务，我眼里还真看不上他们这点本事，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李市群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个满脑子悲观情绪的家伙，难怪江城大会战形势不利，他就投降日本人做了汉奸。
“走一步看一步吧，日军攻打江城是必然的，这里有着极高的战略价值，但是能不能打到山城，谁也不敢确定，这是国力的比拼，军人意志的对抗，对于战争和军事，我也不是专业出身，决定胜败的因素很多。”
“实在不行我就出国，我的父母家人都在美国避难，这也是我的退路，你们两口子如果愿意，等我出国的时候带上你们，有我一口饭吃，饿不着你们的。”韩霖不打算劝说李市群了。
“老弟这番好意我铭记在心，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跟着老弟出国，来，酒菜上桌了，我们不醉不归，碧玉，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来收拾就行了，我们肯定喝的很晚。”李市群笑着说道。
这对狗男女肯定有男女关系！
韩霖一瞅就知道，李市群和女佣之间有问题，但日本女间谍施展美色诱惑目标，这也是日本特务机关的正常操作，还接受了专业的训练，是不足为奇的。
第608章 会战前期的部署
韩霖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李市群显然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今天晚上自己把自己喝醉了，说明这次在江城的聚会，效果非常成功。等到七十六号搭建起来，利用这层关系，自己就能掌握到汪伪政府大量的机密。
早晨起来，接到电话的周秉清来到酒店。
“把一处职员宿舍，株萍铁路党部特务室副主任李市群家里的女佣，马上监视起来，看看她平时有没有异常活动！”韩霖一边吃豆皮一边说道。
“您是说，李市群家里的女佣是日本间谍？”周秉清急忙问道。
自家的老大昨天晚上到李市群家里喝酒，没想到，喝酒都能察觉到日本间谍，这也太神奇了吧？
汤民生和彭佳萃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惭愧，自家主任明显和李市群的老婆关系不一般，昨天晚上叶姬卿送主任出来的时候，动作非常的亲密，主任上车的时候还擦了擦嘴，没想到啊，原来主任的行为是舍身饲虎，随时都在侦察敌人的行踪！误会了！
“现在只是我的直觉，一切要以事实来说话，我的感觉不一定就是真相，而且她是三个月前潜伏在李市群的家里，李市群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特务，没有什么权势地位，这个女佣即便是日本人的间谍，级别也会很低，我更为看重她后面的日本间谍小组。”
“日军目前的主要战略目的，应该是要打通津浦线，让日本华北方面军和日本华中方面军的占领区，南北连接起来，可能要在下半年才能进攻江城，这场战役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这时候必然有日谍在活动。”
“前期我们把日本驻沪特务机关在江城的势力，几乎拔除的一干二净，由于江阴封锁的缘故，在江城的日本侨民都撤到了沪市，刚刚来到江城的日谍小组，除了以前安插的内鬼，在短时间内难以寻找突破口。”
“女佣的级别虽然很低，可是她在一个特务家里隐藏，多少也能听到一些内幕消息。我重申一遍，绝对不能对女佣采取什么措施，我要她背后的潜伏间谍。你们情报组的工作，最近有没有收获？”韩霖放下筷子，然后摸出烟来递给了周秉清一支。
“报告主任，我们情报组分为武昌组和汉口组两部分，掌握着两百多个线人，从码头的船夫、街面的黄包车夫、旅店的老板和伙计到房屋租赁中介，组成了自己的监视网，在法租界还收买了十几个巡捕。”
“考虑到原来的日租界，日本人有一定的残余势力，我加强了对第四区的监视，目前掌握了几条不是很清晰的线索，但我认为，这几条线索都很有价值，值得我们投入精力。”周秉清说道。
这是办事处的常规套路，那就是仗着财大气粗，渗透到多个行业，用一个个点把整个汉口和武昌的市区，连接成为一张网，源源不断的给自己提供情报，这样的部署，有收获是正常的。
“作为情报部门，发展线人扩展自己的情报来源，这我不反对，安全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江城的战略地位特殊，不一定能守住，一旦沦陷，这里就不是我们的主场了。”韩霖问道。
“卑职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武昌组和汉口组执行任务的时候，分为明暗两路，我和情报组的骨干在暗处，没有出面做这些工作。所有的线人，也要严格的予以考察，发展一批能够长期为我们服务的线人，而且每个情报员的线人自己掌握，相互不能交叉，只有我才掌握全部的名单。”
“如果江城沦陷了，视情况的变化待定，如果日本特务机关和宪兵队的搜捕严密，明路的弟兄们就陆续撤离江城，到潭洲和衡州，也包括武陵，这些周边的重要城市，我提前租赁了咱们的办公场所，随时能够为情报组紧急转移提供便利条件。”
“我在目前的驻地以外，设立了三处新的秘密据点，只有我们少数人才知道，电台和武器弹药等，随时可以转移。”周秉清说道。
这就能看出跟着韩霖的老资格成员，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他们的思虑周全，眼光比较长远，能够居安思危，提前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险。
“很好，你这个方案我是基本认可的，考虑到了形势的突发性和多变性，以宪兵司令部警务处的名义，派驻潭洲一个特务小组，人数不用太多，可以公开活动，后续我会把特警一队调过去进行支援。”
“距离我们和日军的大会战，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采取措施。江城是人口超百万的特别市，我们的人力有限，从现在开始，除了以前的部署，你们把所有军事机构的驻地都秘密监控起来。”
“在江城的目标是，江城卫戍司令部、军事委员会的驻地和航空委员会，军政部在衡州，参谋本部在潭州，这些部门掌握着作战指挥的主要环节，是日谍关注的重中之重。”
“如果日谍想要得到情报，肯定就会和这些中枢机构的内鬼联系，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笨办法。其实我更想把各个部队的师旅一级指挥部也加以监控，可眼下做不到，一期特训班虽然毕业了上千人，还是严重缺少人手。”
“戴老板已经对我说了，二处在下半年会升格为军统局，随着二处的升格，扩展势力也是势在必行的，他陆续会开设多个特训班，培训特工人员，并且允许我们这个组成部门从特训班抽调一批人。当然，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我也会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给特训班提供经费和物资的支持。”
“其实我自己，也打算开设办事处的第二期特训班，地点还没有定住，等到我们和日本侵略者打完江城大会战，进入到战略相持阶段，再来搞这件事也不迟。”韩霖说道。
他如此关注潭洲，也是有原因的，一场巨大的灾难，可以说是人为的灾难会在年底出现，叫做文夕大火事件，把整个潭州城差点烧成废墟。
从省政府到警备司令部，人心惶惶听风就是雨，误听误信未加证实的流言，就执行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放火焚烧了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