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145节
“再说，牵涉到沪市存在着租界地区，我们二处的沪市区有很多事情，需要找青帮协助，他们三兄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果动了张小林，不免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小不忍则乱大谋，暂时不要采取什么行动。”
“杜先生打电话跟我说了，担心日本特务机关会因为通源商行的事情，对他进行报复，张小林眼下是深居简出，家里聘请了租界巡捕保护，想必经过这件事，他也不会再和日本人合作了。”戴立摇了摇头说道。
明明我都找到张小林和井上日昭私下用烟土交易情报的证据，还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青帮和金陵政府的军政两界要人，私下有许多来往，二处作为特务机关，向来和帮会的牵扯很深，相互利用也彼此合作。
不但戴老板和杜老板两人交情不一般，且幕后大老板也想要借助帮会的力量，对付地下党，在这个时候动张小林，韩霖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
眼下全面战争没有爆发，张小林还没有站出来做汉奸，想收拾他，就凭着与日本人有勾结这件事，火候还远远不够。
但韩霖自己必须要郑重的汇报这件事，张小林在沪市沦陷后做了日本侵略者的走狗，成为臭名昭著的大汉奸，造成的危害相当大，蒋委座对此非常恼怒，就命令军统局对张小林实施了制裁。
我早就说他是汉奸，提请对他进行制裁，你们偏偏不肯动手，事实怎么样，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渡边一木重新担任了金陵日谍潜伏组织总负责人的职务，小川敬武被调到了江城做总负责人，我和渡边一木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在特务机关的潜伏工作也变得更加顺利，老师有没有什么指示？”韩霖问道。
他现在和戴老板的沟通出现了鸡同鸭讲的问题，两个人的思维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怎么能产生共鸣？我说日军勘察金山卫，是要为发动战争做准备，是在提醒金陵政府对金山卫的防御加强警惕，注意日军可能的登陆地点，你就非说是地下党的存在，拖了金陵政府搞战备的后腿。
我说张小林存在着汉奸行为，应该及早予以制裁，你说他参与围剿地下党，为金陵政府出力，还成为政府的虚衔高官，为了金陵政府和二处的利益，不能动他，你特么到底对地下党畏惧到什么程度？
第433章 无视地域限制权
难怪戴老板被金陵政府内部，称之为蒋委座最为忠诚的追随者，他的一言一行，与蒋委座是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戴老板对日本人没有蒋委座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味的让步妥协，根本就换不来和平，日本是绝对不会放弃吞并中国的狼子野心，这场战争早晚都要爆发。
“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了，具体的工作，我也没有什么要求，整个二处的外勤机构全加起来，也没有你破获的日谍案多，更没有你掌握的资源丰厚。”
“渡边一木和小川敬武两条线，一个在金陵一个在江城，后续肯定能挖出很多当地的潜伏特务。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工作想要出成绩，必须要看自身的天赋。”戴老板摇了摇头说道。
看着自家老板意兴阑珊的样子，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韩霖感觉纳闷，这种情绪可是很少在戴立身上看到过。
陈嬅把一份文件递给他，他接过来一瞧，是春雷行动的总结报告，简单翻阅了一遍，是戴立写给委座的，上面列举了自从春雷行动实施以来，二处各地的外勤机构，在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的支持和帮助下，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给日本特务机关以沉重的打击。
其中包括沪市的保安一团和海军舰队司令部日谍案、江城的武昌行营陆军整理处日谍案、办事处的宝德元商行日谍案，还有二处直属部门的内贼案等等，全都是韩霖一手操办的，只是当地的区站分了最起码一半的功劳。
委座的批示是：不负所望、再接再厉！酌情奖励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一万元，其余各参战部门各奖励两千元，将有功人员名单上报叙功。
“从委座的批示来看，给了奖金，还要叙功，这代表他对春雷行动的结果很满意啊？”韩霖有些不解的问道。
“委座是很满意，二处也确实得到了表扬，我很有面子，但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我从你和办事处的碗里往外夹肉给别人吃，从大区到省站，还有总部直属部门，这么多的外勤机构就你们给我分忧，这绝对是坏事！”
“我在春雷行动期间，施加看很大的压力，三令五申要求各地外勤机构行动起来，可是到现在，也没看见他们有什么突破。各地大区、省站和直属小组，报给总部的情报数量倒是很多，但我仔细看了看，不是捕风捉影，就是糊弄事，活动经费花了不少，却没什么实质性的价值。”
“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以后情报的事情归你们办事处负责，其余的外勤机构，就负责行动吧，不是这块材料！我们二处能不能压倒一处和三处，得到委座的青睐，我只能依靠你这张底牌了。”戴立似乎是有感而发，很是无奈的说道。
“请老师明示！”韩霖搞不清楚戴立的意思。
“你啊，你老师的意思是，以后京沪杭特别勤务办事处主要负责情报搜集工作，不用再局限于地域限制了，只要是情报需要，都可以进行秘密操作，不用管当地的省站或者是情报小组的想法。”
“从现在开始，你要借着特训班的资源，借着宪兵司令部扩张的大好机会，在每个地方的宪兵团都组建特务小组，把自身的权力和宪兵的职能融为一体，这件事，委座已经批准了，对你的表现，委座是非常欣赏的，也愿意给年轻人一些机会。”陈嬅笑着说道。
天上掉馅饼了！
从二处到军统局，不光是论资排辈的问题严重，而且地盘意识非常厉害，跨区域执行任务，必须要经过当地的外勤机构同意，大家相互合作，可这一次，戴老板居然给了他一个特权，不受地域限制，他想在哪里设置情报小组，就可以进行设置，当地的外勤机构不服气，有本事你和戴老板理论理论？
再就是宪兵司令部下属各宪兵团设置特务小组，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是以后支撑他这个警务处长的根基。
“感谢老师的栽培，学生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等到特训班毕业，就着手安排他们到各地的宪兵团，尽快把特务小组组建起来，增强我们二处在宪兵部队的话语权！”韩霖急忙站起来说道。
“行了行了，我和你之间是师生，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换个别的人，我也不放心给他这样的权力，当然，换个人委座和谷征伦也不见得就能同意。谷征伦被你的分红堵住了嘴，委座刚给你颁发了宝鼎勋章，对你很有好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资源。”戴老板说道。
这是大实话，二处从中央宪兵司令部警务处的军事警察科开始，逐渐接管了整个警务处的工作，现在又要在各地的宪兵团设置特务小组，这对谷征伦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控制着各地宪兵团的特务小组，就等于二处把宪兵司令部的特务工作，全盘接收了，他自己手里又不是没有合适人选，干嘛非要把这个实权部门让给二处？从委座的自身出发，宪兵部队是他的嫡系部队，不但用来维护各地社会秩序，镇压反对他和金陵政府的“危险分子和危险团体”，保障道路运输安全，而且还有监视督导各地军队执行军委会命令的职能，他也不希望二处和宪兵部队搅得太深。
可是戴立把韩霖提出来作为整个宪兵部队特务部门的负责人，两人就很难反对了。谷征伦是吃人嘴短，不能反对，韩霖给他的分红不是那么好拿的。
蒋委座是因为刚给韩霖授勋，自己说要给年轻人更大的发挥空间，而且韩霖效忠的不是戴立，而是他，也只能同意了这个建议。
说白了，要不是韩霖自身的努力，人脉关系越来越强，外加戴老板的暗中帮扶，想要做宪兵部队的特务部门负责人，难度是很高的。
换做别的人来争抢这个职务，那是门都没有，谷征伦为了自身的利益，直接就会否决，由此也能看出戴立审时度势的算计有多精明。
第434章 误会带来的机遇
从戴老板的住处回到办事处驻地，韩霖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无视地域限制的权力，哪怕是在军统局时期，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但他也知道，戴老板给的权力越大，也意味着自己付出的代价越高，这是成正比的，最起码经费问题，他自己要解决最大的一块支出。
人员的军饷当然没有问题，这属于是最基本的原则，但特务小组的办公经费和活动经费，就有了很大的弹性，可以给的多，也可以给的少，甚至还能耍赖皮不给。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
“老大，您家的香榭丽舍一号店，有人要砸店，您快去看看吧！”宪兵司令部值班的周香怡，语气焦急的说道。
“什么，我的店也有人敢砸？”韩霖顿时惊呆了。
太平南路香榭丽舍一号店。
店经理陈牧，此刻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满头大汗的对着一个带着墨镜，西装革履、嚣张跋扈的人不断解释。
地面一片狼藉，满是香水、化妆品的瓶子碎片，整个专卖店的空气，都充满了浓郁的香气。
此人居然要强行把别人预定的英国澡粉拿走，这可是砸自家招牌的行为，让他急得跳脚，幸好老板前天从沪市回来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家显然不怕自家老板的势力。
金陵当地的帮会、警察局和特务，都知道香榭丽舍舶来品专营店的老板，是宪兵司令部的警务处副处长韩霖，没人敢来找麻烦，想死，还不如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更舒服。
军事警察科本来就是军队的执法机构，还是行政警察和司法警察，韩霖和赫赫有名的调统局第二处，是非常密切的合作关系，两家经常协同办案，试问敢惹特务机关和宪兵的能有几个？
但金陵可是首都，有的是身居高位的权贵子弟，不买帐的不是没有，瞧，眼前这位说话有点娘娘腔的就是了！“老板来了！”有店员眼尖，指着外面说道。
暴怒的韩霖开着汽车，迅速来到了店门口，他很想见识一下，是谁这么不知道死活，敢在自己的店里惹事！可是，他看到对方汽车的牌照号码，满腔的怒气顷刻间不翼而飞了，因为人家确实敢，而且即便砸了店，他还没脾气。
“二小姐，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呢？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韩霖进门后，苦笑着问道。
没错，要砸他家店的，正是孔家的二小姐，整个金陵城最让人头疼的惹祸精，也是他极少数惹不起的人。
“这家店是你开的？”二小姐也感觉不好意思了。
孔家当然不是香榭丽舍专卖店的客户，人家有自己的门路，奢侈品有专人采购，她是偶然听人说，这家香榭丽舍专卖店的货，确实是原装进口的，除了价钱贵，别的没毛病。
恰好在港城采购的货物，运输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她出门逛街的时候，顺便帮着姐姐买点日常用品，钱这玩意，对她来说无所谓。
孔家用的奢侈品那都是最好的，就算金陵的太太小姐们，用得起的也不算很多，香榭丽舍专卖店没有存货，是给客户预留的。
二小姐从小就被宠溺的不像个样子，蛮横霸道习惯了，当然不能等，扔下钱就想把东西拿走，结果遭到了店经理陈牧的阻拦。
金陵城居然有人不给她面子？
她也没有考虑人家不知道是她的缘故，顿时就火冒三丈，甩了对方两个耳光，还把柜台上的东西给砸了，存心要大闹一场。
没想到，这家很出名的舶来品专卖店，居然是韩霖开的，这就尴尬了。
人家上次把她和大小姐送到家，也是帮了她的忙，她即便是再不讲理，韩霖的面子是要给的。
店经理陈牧在一边傻了眼，真特么的，我说怎么听起来声音怪怪的，原来这位就是金陵城的第一号大祸害，孔家的二小姐？你早说是你，我敢拦着你吗？被二小姐抢了商品，客户也会谅解的！再一听，敢情老板和二小姐早就认识，而且这位二小姐竟然不知道香榭丽舍是老板开的，才闹出这档子事。
他真是欲哭无泪了，这叫什么事啊，换做别人，老板是绝对不答应的，可是二小姐，自己挨的这两巴掌，算是找不回场子了。
“陈经理，把二小姐要的东西包起来，我送给二小姐了！二小姐能来我的小店关顾，是我的荣幸，趁着有点时间，坐下来喝杯茶怎么样？”韩霖笑着说道。
“行，那就喝杯茶再走，钱我照给，算算店里的损失，我十倍赔偿给你。”二小姐大大咧咧的说道。
“赔偿倒是不用，这点东西我还送得起，二小姐放不到眼里，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坐！泡两杯茶过来！”韩霖说道。
这位是顺毛驴，顺着怎么都好，其实也不难对付。
整个香榭丽舍专卖店的经理和店员，当知道了闹事者的身份，谁也没有怒气值了，反倒是对自家老板的人脉关系，感觉到不可思议，连这样的惹祸精都得给面子，这也太吓人了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收了，今天晚上请你吃顿饭，你也不要推辞。前几天我姐姐还说起你，几次到姨夫的官邸，都没有看见你值班，差点以为你调走了。”二小姐说道。
“我请假到沪市处理私事了，在沪市的租界，我开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进口美国和德国的货物，然后也向美国和德国商人，出口一些中国的货物。”韩霖说道。
眼前的这位，据历史资料记载，别看做人是相当不成功，但是做买卖是非常成功的，拥有巨额的资产，全家除了大小姐，基本都是搞投机的商人。
这时候二小姐的年龄还小，心思没有放在赚钱方面，可孔家的人脉关系是相当厉害的。韩霖认为，只要二小姐愿意牵个线搭个桥，自己得到的利润，将会是今天损失的几千倍甚至几万倍！金陵政府这么腐败，有她的关照，官方的采购买卖肯定好做。
“进出口贸易？真没看出来，你的买卖做的这么大呢，说来听听吧，我或许能帮你卖点货。”二小姐笑着说道。
第435章 循循善诱
民国时期的风气虽然比封建社会要开放很多，但是受到传统教育的富家千金和大家闺秀，依然有着矜持和避讳，绝不会轻易和男人单独吃饭。
但这些世俗风气对二小姐来说，丝毫没有什么影响，她不把自己当做是女孩子，估计绝大多数人也不会把她联想成女孩子。
在香榭丽舍一号店，简单喝了两口茶，她干脆就坐着韩霖的汽车，来到中华门附近米行大街的马祥兴清真菜馆，孔家的司机和保镖，只有开车跟在后面的份。
这家菜馆是金陵的老字号，据说始创于清朝的道光年间，是很多达官显贵的用餐场所，匾额还是金陵政府监察院长所提。
进了菜馆，二小姐给她的姐姐打了电话，约着一起来吃晚饭。
但韩霖对大小姐的期待相当低，这位大家闺秀从来不插手政府事务，为人低调的很，这就不符合韩霖的目的。
尽管二小姐难相处，可是价值却非常高，她深受委座和夫人的宠爱，最喜欢插手公务，不但让孔部长感到头疼，甚至胆大包天敢动蒋委座的东西。
据说她把何英钦的紧急公文丢到一边，蒋委座没看到，逼得何英钦不断发电催问，最后侍从室调查，发现是她的“杰作”，对这种肆意妄为的举动，蒋委座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大小姐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大家闺秀，长得漂亮而且有气质，比二小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可是在韩霖的眼里，这重要吗？趁着点了菜的空隙，韩霖继续把自己贸易公司的情况告诉了二小姐，自己的公司从美国进口香烟、衣料、奢侈品、化工产品、电子产品、机器、轮胎、纸张、医疗器械和西药等商品，输出猪鬃、桐油、瓷器和茶叶等商品。
从德国进口染料、电气产品、电报电话器材、摄影器材、五金工具和纸张等商品，然后向德国商人出售中国的大豆、花生、花生和芝麻、钨矿砂、锡矿、猪鬃、桐油等商品。
“我其实不太懂怎么做买卖，但我对美国和德国制造的商品有信心，你把报价单给我一份，我找熟悉的关系帮你问问，特别是政府方面的采购，你不用担心结账的问题，敢赖你的账，就不要想着从财政部拿到钱，但做了买卖，记得要请我吃饭啊！”二小姐没拿着当回事。
她毕竟才十六岁而已，家里的钱随便她花，孔家可是民国时期的巨富，她的爹娘都是发国难财、投机取巧的典范，因此，她觉得帮个忙，请吃饭就是回报方式，想不起要点什么回报。
“二小姐，我要纠正你一个概念，即便是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也应该是有限度有分寸的。我最近和美国、德国商人经常打交道，按照西方的为人处世逻辑，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决不能混为一谈，吃饭和报酬并不冲突。”
“我知道你出身孔家，当然是不缺钱的，但自己亲手赚到的钱，花起来感觉不一样。你帮我拉到了买卖，我给你从纯利润中提出三成作为中介费，至于别的费用我自己来承担。”韩霖笑着说道。
哪怕有孔家二小姐牵线，经办人该给的费用也绝对要给，这是规矩，因此，韩霖给二小姐三成的代价绝对不低，他也不敢和对方玩花样，涉及到钱的问题，孔部长和部长夫人，那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孔家二小姐惹是生非是行家，她哪有什么关系户，还不是靠着孔家的权势牵线搭桥，找孔部长的人要订单？一旦这扇门被敲开了，接下来通过解除和运作，就会变为韩霖自己的关系。
“你说的似乎有道理，随便你吧，你愿意给我就收着，懒得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二小姐没什么兴趣谈论中介费的事。
饭菜刚摆上桌，大小姐坐车来到了酒楼。
听说自家的宝贝女儿，把韩家次子韩霖的买卖给砸了，孔部长夫妇也觉得脸上难堪。韩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他的身份不重要，只是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开，孔家仗势欺人的名声，怕是要臭大街了！此外，两口子也见过韩霖一次，前段时间曾经把两个宝贝儿女送回家，是个一表人才的年轻军官，又出身韩家这样的大盐商家庭，勉强有资格和孔家来往，所以，二小姐让大小姐出来一起吃顿饭，两口子也就同意了。
“韩少校，真是对不起，舍妹给你添麻烦了！”大小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