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谜云 第71节
第210章 搭把手 中
陆家和韩家对陆曼茵的要求很简单，能做个贤妻良母就够了，对她上学的事情并不关注，陆家的千金小姐和韩家的儿媳妇，不需要靠着大学毕业的资历找工作养家糊口。
韩霖，准确的说是以前的韩霖，考上金陵警察学校以后，与陆曼茵见面的次数偏少，待在一起更多是享受爱情的甜蜜，没有在意这个事情，陆曼茵自己不主动说，他也不会主动问到学业的问题。
每当要做重要决定的时候，陆曼茵肯定要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人在宪兵司令部的监狱里关着呢，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等会你们直接到宪兵司令部接人吧！我也是刚接到宪兵的报告，昨天晚上有宪兵的参与，这件事情没有多严重，我给你找关系把人要出来！”韩霖说道。
放下电话，他稍微想了想，再次把话筒拿起来，要了苏澄德的电话。这个未来的大汉奸，负责特工总部的行动，想要放人，必须要通过苏澄德。
这样的事用私人交情来处理，反倒更加容易取信于人，他有把握从苏澄德的手里，把人要出来。而且这件事即便是被戴老板知道了，那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谁还没有点避不开的人情关系？“韩霖老弟，昨天晚上在国际联欢社出现的一幕，可是轰动了半个金陵城，宋先生竟然主动给你结了饭钱，这可是太有面子了，你搭上宋先生这条线，将来必然是前途无量，别忘了关照兄弟们！”苏澄德笑着说道。
大人物们做事情，通常都有很强的目的性，别看一个小小的举动，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解读宋梓文的举动，为什么要当众夸赞韩霖，喝了一杯酒还给他结账，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苏澄德是个野心家，对权力的欲望极其猛烈，结果昨天晚上的事情，导致韩霖在他心里的地位，那是直线上升。
“你老兄不愧是搞特务工作的，消息真够灵通！这次兄弟有事求你呢，你老兄可得给我个面子！”韩霖笑着说道。
“咱们弟兄，什么求不求的，你这是在嘲讽我呢！有事你直说，不管多么的为难，我想方设法也得给你办！”苏澄德说道。
“你们昨天晚上的行动，把中央大学教育学院的老师和学生给抓了，可这个老师，也是我未婚妻的老师，这不，现在她找到我的头上，如果他们不是什么地下党人员，你这边就放这几个师生一马如何？”韩霖问道。
这次欠唐滢的人情可欠大了，苏澄德的态度，带着未曾有过的巴结之意，说的直白点，就是宋梓文的一番表态，带来的后续效应。
“我当什么事呢，没问题，他们不是地下党，就是散播危险思想，宣扬违禁言论，既然是弟妹的老师，又是你老弟亲自出面要人，这个面子我必须要给，我这就签署释放令，派人给你送到宪兵司令部。”苏澄德很痛快的答应了。
别说没有证据是地下党，就算沾边了，这个面子不给也不行！
他知道韩霖的女友是中央大学的学生，沪市陆家的千金小姐，被逼着出面救人，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再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新闻，出面捞人的例子，那可海了去了，有些甚至就是地下党，可背后的关系太硬，一处也不愿意得罪大人物，该放的还得放。
但这可不意味着救人很容易，要是没点能量，想都不要想。
苏澄德最近刚从韩霖手里拿到好处，还拍了老大徐恩增的马屁，送了两张香榭丽舍的黄金贵宾卡，得到老大的欣赏，他和韩霖称兄道弟，态度亲热得很，这点事，那还叫事吗？
中央大学教育学院的一间办公室里，陆曼茵放下电话，对着几个期盼的老师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郭熙文老师带着四个学生，到外面办夜校，主要是给工人讲课，没想到的是，突然被特务给包围并且抓走了，当时还开枪杀了人，接到这个消息后，大家顿时就急了。
学院的领导和老师，手里没有多少资源，眼下的大学里，被特务渗透的一塌糊涂，只能靠着学生们的资源想办法。沪市的陆家是大名鼎鼎的富商，经常和政府官员打交道，于是，大家就把陆曼茵喊到办公室说明情况，请她给家里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找到金陵的关系。
没想到，陆曼茵说，她的未婚夫是宪兵司令部的科长！“我未婚夫刚才说了，叫我们到宪兵司令部接人就行了，昨天晚上抓人的不只是特务，还有宪兵，这样比较容易活动，他会把郭老师和同学们要出来的。”陆曼茵说道。
“曼茵，这次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被特务抓走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释放，我还没有听说过。你的未婚夫在宪兵司令部做科长，具体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副院长朱光锡问道。
“他叫韩霖，妹妹韩雨馨也在咱们中央大学读书，我听他说，是军事警察科的科长，负责整个军队的军纪军法，还说军事警察就等于是半个特务，至于别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的工作不感兴趣的。”陆曼茵说道。
就像韩霖不知道她转入教育学院一样，她也不知道韩霖晋升为警务处的副处长，两人见面的次数太少，而且她对韩霖的工作，真的没有什么关注。
“既然是你的未婚夫，这次就麻烦你跟我到宪兵司令部接人吧！”朱光锡笑着说道。
两人是坐着汽车到了宪兵司令部，这时候的国立中央大学，虽然是金陵政府教育部的最高学府，但副院长是没有资格配备汽车的，以教育学院的经费来说也养不起汽车。
朱光锡有出租汽车的联系方式，因为他偶尔也会租车外出办事，相对于养汽车，租车的费用就少了很多。
“这是韩处长的未婚妻来了，马上把路障给我挪走！”
乔建林亲自跑到了大门口，看到车里下来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和一个气质高雅端庄的漂亮女孩，立刻就猜到两人的身份，急忙命令值班的宪兵放行。
第211章 搭把手 下
中央宪兵司令部警务处副处长办公室。
韩霖站在门廊的台阶上，看着汽车停在门前，随即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乔建林，到监狱把人提出来，送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下车的陆曼茵，由于自己的男友在这里工作，也没有什么畏惧感，反倒很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建筑物。
朱光锡却注意到，韩霖没有穿军装，对佩戴中校军衔的一个校官，随口就下达命令，自带发号施令的气势，看着很年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稚嫩，反倒是感觉老练成熟。
“这是我们教育学院的朱副院长，副院长，他就是我的未婚夫韩霖！”陆曼茵给两人做了介绍。
她看到穿着军装的宋雨蓉在办公室里泡茶，长得很漂亮，特别是弯腰的时候，军装也掩饰不住优美的曲线，嘟着小嘴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做了个怪相给韩霖看。
“这次我们教育学院的事情，承蒙伸出援手帮忙，我代表教育学院向您表示感谢！”朱光锡笑着说道。
“曼茵是您的学生，你们教育学院的事情我当然要帮忙，有些小事，我还是能发挥一点作用的。朱副院长快请进！去监狱催着点乔建林！”韩霖和朱光锡握了握手说道。
他看到女友的表情了，可这也没办法，戴老板不只是间谍之王，还是好色如命，能被戴老板选中的女特务，随便哪一个都是美女！到底是女孩子，吃醋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可是，您要吃醋的话，估计醋缸都装不下了！等到全面抗战爆发后，军统特训班崛起的时候，我身边的女特务数量不在少数，您能吃的完这么多醋吗？
宪兵司令部是蒋总裁的嫡系力量，是维护统治的重要工具，经费方面很是充足，韩霖的处长办公室，要比办事处他的主任办公室，奢华的不是一点半点，加上谷征伦有心照顾，总务处购买了清一色的进口欧式办公家具，而且茶几下面还铺着一张精美的羊毛地毯。
韩霖对宋雨蓉使了个眼色，宋雨蓉急忙离开办公室，顺手把门给带上了。她见过自家老大的未婚妻后不由得感叹，真是艳福不浅啊，好一个气质非凡的漂亮女孩！
“韩霖，昨天晚上，特务们为什么要抓郭老师和我的同学们？他们可没有向上夜校的工人们，传播地下党的传单和书籍，无凭无据的就胡乱抓人，这样的行为也太过分了吧？”陆曼茵问道。
这是朱光锡副院长要求的，他如果代表教育学院，对特务和宪兵的行为提出抗议，一旦双方出现矛盾，就没有转圜余地了。但陆曼茵是韩霖的未婚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哪怕说话过火一点，韩霖也没有办法。
两人很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特务们为什么抓人，前因后果知道的清清楚楚，无非就是因言获罪而已！可两人代表着中央大学的教育学院，态度必须要鲜明，这也是应该有的反应！“您这是来我这里兴师问罪来了？看不出来，你伶牙俐齿的，还有做律师的潜质呢？特务们的抓捕理由是言论不当，与地下党的论调如出一辙，你也知道金陵政府对地下党的态度，抓他们是必然的！”
“首都要地，决不能有地下党泛滥的土壤，凡是蛊惑人心，不能和政府保持思想一致的人，就是金陵政府的隐患。”韩霖一边给两人倒茶，一遍很随意的说道。
“古代有文字狱，昨天晚上的一幕何其相似，三民主义是金陵政府的思想纲领，你们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孙先生的民权主义精神？”朱光锡问道。
“如果这番话是出自曼茵之口，我不觉得意外，朱副院长也是中央大学的学者，自身担任着领导职务，问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不应该！”
“目前的中国，是金陵政府坐江山的时期！而地下党的思想，代表的是广大工人阶层和农民阶层的利益，与金陵政府所代表的，地主阶层和官僚资本阶层的利益，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能够动摇他们的统治基础！”
“思想观念远比大炮机枪的杀伤力更强，所以掌握了政权的金陵政府，必须要对地下党从根本上予以铲除，把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你可以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分析也好，辩证也罢，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归根结底，却和金陵政府的通知需求背道而驰，更对特务机关这样的暴力机构起不到任何作用。”
“特务机关是依附于统治阶层的，他们要是能被你们的理由说服，如何为统治阶层服务，其本身的权利和地位，又来自于哪里？对特务机关来说，信奉的是三民主义，而不是地下党的理念，这两种思想不相同，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证据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韩霖笑了笑说道。
居然能把特务机关存在的作用，以金陵政府和地下党的意识形态作为对比，从本质上看的如此清晰明白，说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以这样的见识，做宪兵军官太屈才了。
朱光锡对韩霖的话极为认同，地下党是代表着工人阶层和农民阶层，劳苦大众的根本利益，而金陵政府代表的，则是大资本家、官僚集团和大地主的根本利益，这种尖锐的矛盾，没法做到共同存在共同发展。
特务机关也好，宪兵司令部也好，自身的暴行来源于金陵政府的命令，他们只是表象，真正的根源还在金陵政府的统治阶层。
聊了一会，乔建林把一个中年男子和两男两女四个青年人带到了办公室，三个男子鼻青脸肿的，看样子是刚刚洗了脸，但衣服上的血渍非常刺眼。
韩霖也没有觉得意外，抓捕的时候被宪兵打个口鼻出血，是很正常的情况，没有失去行动能力的轻伤，残酷点说，真不叫个事。
两个女学生换上了宋雨蓉的常服，昨天晚上她们挣扎的时候，衣服被扯破了，刚才韩霖的意思，宋雨蓉领会的相当到位。
这位叫做郭熙文的老师，显然性情耿直不善于交际，对昨天晚上的遭遇心中颇有怒气，进了办公室以后，面对救他们出来的韩霖也没什么话说，朱光锡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就起身告辞了。
第212章 一个信号
陆曼茵没有跟着朱副院长一起走，出租车也坐不开太多人，她和韩霖这个未婚夫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总得聊聊天，再吃顿午饭。
“霖霖哥，我和你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就从科长提拔为副处长了！”陆曼茵笑着说道。
“就是在职务方面提拔了一级，军衔还是少校，权利也没有增加多少，所谓的副处长，给人的感觉比科长职务好听点而已。曼茵，你们中央大学教育学院给工人办夜校的事情，你参与了没有？”韩霖问道。
目前是地下党在金陵活动最低潮，也是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大学的学生组织，算是党组织的一个分支，接受党的领导，发挥自身的优势，一方面可以为党组织输送人才，另一方面，也在坚持传播进步思想，唤醒工人阶层的反抗意识。
韩霖有点担心，他知道明年会发生重大历史转折的双十二事变，也是因为周公代表中央亲自到长安谈判，促成了这次重大事件的和平解决，等蒋总裁回到金陵，特务们针对地下党的疯狂围捕和屠杀，在明面上逐渐降低了力度。
全面抗战爆发后，第二次合作形成，相对来说，地下党组织的活动，比以前要安全了很多。
可距离一致抗日的时间，还有一年八个月，眼下依然是白色恐怖时期，他对中央大学师生的活动，有着浓重的担忧。
“我再有三个月就毕业了，从去年的下半年开始，陆续参加了大学的募捐和救助活动，帮助贫困学生和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自从日本占领东三省，有很多难民，不堪忍受日本侵略者的奸淫掳掠和压榨，纷纷来到南方讨生活。”
“背井离乡的东北难民，几乎就是一贫如洗，政府对这些人没有做到很好的安置，他们的生活难以为继，学生会就组织起来向社会进行募捐，我倒是没有参加过对工人的夜校教育。”陆曼茵说道。
她是接受新式教育的青年人，参加学生组织的社会活动，也是必然的，学生组织没有什么资金来源，她作为沪市陆家的千金小姐，能够提供给学生组织一些经费资助，而且陆家在金陵也有很多的关系，她出面募捐，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特务们最近专门针对学生组织和工人夜校，有大规模的搜捕活动，有些特务的眼线，已经渗透到学生组织了，按照我的判断，应该是在外围的成员受到威逼利诱，这是非常危险的现象。”
“你记住，特务们是真敢开枪杀人的，如果你在学生会的活动，遇到了危急情况，你第一时间就向特务们私下报我的名字，说是我的未婚妻，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敢对你无礼。”韩霖严肃的说道。
“你说的是私下和特务们报你的名字？”陆曼茵问道。
“你未婚夫的面子，保住你没有问题，但还不够资格庇护你的老师和同学，这次给我的面子不小，但不可能每次都给我面子，斗争，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做事情，更重要的是智慧。”韩霖坐在陆曼茵的身边，拉着她的小手笑着说道。
通过他的观察和判断，自己的未婚妻并不是地下党外围组织的成员，顶多算是进步青年，这样的情况，就无法帮助自己和党组织进行情报传递工作，他抛出特务们在学生组织有内线的事情，也是给中央大学的地下党分支，释放了一个信号。
这是在利用自己的媳妇？不不不，这样的理解是错误的，陆曼茵知道的越少，也就越是安全。
“我知道啦，见你一面不容易，来的时候向副院长请了假，午饭你打算带我去哪吃？”陆曼茵笑着问道。
她完全能够感受到韩霖的心意，见面的机会虽然不多，可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如同是陈年的酒，时间越长越有味道，好在还有几个月，她就大学毕业了，两人可以时常见面。
“春天来了，我带你到玄武湖逛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在一起，吃什么反倒是次要的。”韩霖笑着说道。
敲门声响起。
随着韩霖的一句进来，军事调查科的副科长宋建辉来了。
他进门一瞧，科长的办公室里有人，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非常漂亮很有气质的姑娘，穿的还是大学的学生装，他也不敢多看，急忙从公文包里拿出几页纸递给韩霖。
“宋副科长的效率很高嘛！可以，你下午就送到周厅长的办公室。”韩霖看了两眼，是自己交代的，调离七个人的申请报告，就掏出钢笔签了字。
“科长，骆福生听说昨天晚上宋先生亲自祝贺您履新，不但喝了杯酒，还给结了账，估计是吓得不轻，今天早晨一上班就到办公室求我，说是想请您吃顿饭，其余的六个人，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请求，您看怎么回复他们为好？”宋建辉笑着问道。
“我履新后的首次聚会，他们就敢打我的脸，现在还想缓和矛盾，晚了，我的脸是那么好打的？新上任三把火，这是惯例，我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偏偏自己撞到枪口上，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对等的代价！”
“你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个面子我是不给的，老老实实接受惩戒，我暂时饶过他们，如果不识相，打算仗着背后的势力和我掰掰手腕，我迟早都会要他们的命！”韩霖冷冷的说道。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当然是排除内部的隐患，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事情，连自己的地盘都无法稳固，接下来的工作必然要出现纰漏。遭到处罚的七个人真要不老实，二处有的是办法送他们下地狱！
陆曼茵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校官，居然是未婚夫的副职，这就很奇怪了，但是，听到韩霖的最后一句话，她直接给吓到了，韩霖要杀人！可她没有单纯的以表面现象做评判，因为她对韩霖太熟悉，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残暴性格，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有他必须动手的理由，听起来，还是他的下属犯错在先，她肯定支持自己的未婚夫。
第213章 色厉内荏
军事参议院军事厅的厅长办公室。
周维治看着宋建辉刚刚送来的申请报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