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帝师……帝……唔!”
  “嘘。”步迟伸出食指,抵住了她泛红的唇瓣,继而偏头,就着她肩上的齿痕,倾身而去。
  “嘶──疼……好疼……”小公主泪眼汪汪,禁不住抬起下巴,连声求饶。
  但很快,她便是连完整的词句都无法说出口了。
  桃源山谷一遭,徐星落方知,她坠马堕入深林的那一夜,帝师带着禁卫军翻山越岭地搜寻了一整夜。
  怪不得,那日在马车内,帝师那般报复似的,一下接一下,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剥皮拆骨,饮血食肉,点滴不落地吞入腹中才好。
  不论如何,易将军如今已是她的裙下之臣,届时宁贼胆敢轻举妄动,她也算是有了个趁手的筹码。
  只是当日,他的眼中的情意实在太过刺目,让人无法忽视。
  罢了,左右也不是没有尝到那蚀骨的快意,她且兴起时,偶尔召他一回便可……
  把玩着妆奁上的宝石鲛珠,徐星落淡淡扫了扫,这些都是风止为她寻来的,听闻海疆的辽域里,有不少类似于此的宝贝……
  不得不说,除了这令人腻烦的皇宫,到处能叫得上名儿的地儿都有趣得很。
  再过两月,便是秋闱了。
  她这阵子又被长公主拉着见了不少的权贵,那些个公子哥们一见到她便两眼发亮,实在无趣,令人生厌。
  兴许,乔装去太学堂外专为秋闱学子备下的行宫,能有些新的收获。
  思及如此,徐星落不再犹豫。
  又过了一日,暗中让霜儿定制的男子学服便做好了。
  她换上之后,又让霜儿把她那头如云如墨的长发恣意盘起,扎成了一个寻常人家及冠子弟惯用的模样。
  望着镜子里陌生的俏生生的小书生,徐星落左右扭了扭脑袋,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霜儿则在一旁红了耳朵。
  “如何,是被本宫这副俊逸儿郎的模样惊艳到了?”
  霜儿抿了抿唇,掩袖笑道:“光看公主的脸,着实惊艳,只是──”
  徐星落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瞥去。
  “公主近来又长大了不少呢……”
  霜儿此话,徐星落瞬间明白过来,气得抬手推了推霜儿,怎的就这样说出来了?她不要面子的么?
  她知道自个儿身材是很好,但的确,这轻薄的衣襟内,鼓鼓囊囊的风景实在太过醒目,让人无法将她与儿郎相……
  明眼人只一眼,便能将她看出来。
  也不知是何处偷跑出来的小娘子,这般胆大的直往学子阁里闯。
  怕不是来学诗论道,是为了招惹来日上门的夫婿……
  一想到如此,徐星落暗暗撇了口气,拂袖。
  见她这般蔫了的模样,霜儿纠结罢,终究还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布帛,“有些疼,还望公主忍耐些……”
  徐星落深吸了口气,再度瞥了眼镜子,原本一位意气风发的书生,如今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只疼得恹恹的,险些成了个病弱俏书生。
  这游戏的触感真的太过真实,以至于她下了马车,脖颈下的那副紧缚感仍旧有些不适应。
  好在,她终是扮成了赶考的书生,入住了学子阁。
  入了深夜,她已然把藏卷阁安置的那些新晋学子们的诗作文章谋略粗粗查看了一遍。
  勉强挑出了几个人,在他们名字上打好标记,徐星落再次从行囊里取出来她先前用来记录的名册,把新增的这几人统统加了进去。
  待她明日于阁内找到那几人,且试探个一二,心下便有数了。
  来日为她的阿止弟弟选贤举能之时,这几人便是优先的选择。
  还没走到下榻的寝舍,徐星落便倏地顿住了脚步。
  那悠悠然的乐声,顺着清冷幽寂的月光,从屋檐上淌落,如同自天宫瀑布般垂挂而下,清灵空雅。
  徐星落怔怔然伫立在原地,靠在了廊柱边,按捺着心头的雀跃,旁人传言的好的乐曲余音绕梁,如今一听,果真动人。
  回想起来,竟是比她在国安寺那夜听见琴女所奏的,还要生动活泛。
  以至于,她竟靠得脖颈酸麻,也浑然不觉。
  许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人徐缓地朝她走近。
  “啊!你──”
  “你没事儿罢?”
  被那人稳稳接在了怀里,徐星落下意识便要起身,刚刚那一扭头,差点又要崴到脖子。
  先前在时期三尝尽了落枕的痛,徐星落此番绝不会允许自个儿再次遭殃。
  望着刚刚搭把手的仁兄,徐星落第一眼便被他的容貌和气质惊艳了一下。
  第91章 王爷也很行
  如果说帝师步迟是清冷的高山林雪,小殿下风止是不会隐藏浓烈爱意的狐狸狗,将军易行是隐忍后对人类溢出了极端占有欲的桃花幻境……
  那眼前的白面书生,便是田野间她偶然瞥见的一簇青竹,干净得与沾染了淤泥的卵石格格不入。
  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徐星落低头无意间扫了眼地上那断成两半的箜篌。
  “这……”徐星落垂手,那人却先一步将断了的乐器拾捡了起来。
  见他揣进怀中小心翼翼的模样,以极快的速度抬手抹了下眼角,绕开了徐星落便要往前走去。
  “这位兄台,你且留步。”
  那青竹似的背影骤然一顿,将怀里那断残了的箜篌抱得越发紧了,他没有转过身,语调气息有些不稳:“这位小公子,有何要事?”
  “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你名唤作何,寝舍于何处?我明日便差人送一把新的到你住处。”
  “多谢小公子,我姓纳兰,单名一个邬。”纳兰邬顿了顿,又道:“方才不过是举手之便,不……不必赔新的给我了。”
  怎的还有些口吃?
  徐星落挑了一下眉梢,忽地想起自个名册上排名第一的便是这位学子。
  恰好趁着这时候考考他的品性。
  不料他说完,跑得竟是比什么都快。
  恰逢宫中朝臣沐休,徐星落便又得了一日空闲,再度往学子阁跑。
  纳兰邬刚交完卷,便草草用了顿饭,预备回寝舍稍作休整,再寻个便宜的住处,等着秋闱的放榜日。
  “纳兰公子。”
  “小,小公子……”纳兰邬脚步一顿,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屋里的那人。
  徐星落弯唇,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那把崭新的箜篌,“送你的。”
  “不,不必如此……”他清秀俊俏的脸颊蓦地一红,连忙摆手往后退。
  “就当是提前贺你登科。”
  纳兰邬脸色骤变,终不如先前的平静,呼吸急促了许多:“我知小公子的好意,只是天子脚下,切莫如此大放厥词。”
  徐星落扬唇,眼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这段时日,阁内名册前排的诸般子弟她一一考量过来,尤其对这纳兰邬最为满意。
  “你为何要考取功名?”徐星落决意迂回一番。
  纳兰邬不解地望着面前容貌嫣丽的小公子,思来想去,应是从隔壁太学堂溜出来的,这一身服饰布料,这皆不是寻常人家才能有的。
  虽然心生疑惑,但他还是如此相告。
  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为了稳固君权,诸般场面话,徐星落已经从他人口中听腻了。
  “家境贫寒,空有一腔抱负,若圣上真愿意纳为所用,定求即日返乡,好哺育百姓。”
  “旁的人巴不得留在这王城,偏你要往那穷乡僻壤跑?”徐星落淡定接过他沏来的一杯热茶。
  “我自幼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诸位百姓便是我的爹娘,父母恩情,理当报答。”纳兰邬面容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双眸盯着面前的小公子,一时有了些失神。
  浑然不觉他愈发浓烈的目光,徐星落低头撇了撇粗糙的茶叶梗,轻挑了一下眉梢。
  偶尔喝喝清茶,的确不错。
  小公主显然看中这位纳兰邬,既是清贫人家出身,毫无背景和人脉,又无钱财傍身,想来到处结交蝇营狗苟之辈,此人定做不出这般的事。
  瞧着极好拿捏,又对君王忠心,还会挂念乡里百姓的养育之恩。
  看似呆板,实则对于收取钱财又有自个儿的原则。
  也怪不得那日琴女谈及那位书生时,面色隐有异样了。
  “你那夜于楼阁间奏的曲子真是好听,若是你能将我教会这把箜篌,并作为谢礼,如何?”
  徐星落眉梢清扬,继续把桌上名贵的乐器往他跟前推了推。
  ──
  与纳兰邬相处,学练箜篌的这些时日,小公主越发觉得此人耐心细致,脾性尚佳,日后可以辅佐阿止,是个极合适的人才。
  届时,她也可以放心出宫过自己的寻常日子了。
  小公主深知这次秋闱把关的人里,不仅有帝师步迟。
  还有位至关重要的人物。
  了解帝师步迟在秋闱选拔人才这件事上是一向公正,因而小公主并不用再去与帝师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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