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177节
过了一会儿,一个骑着马的将军从行伍里出来,全副武装头盔,那双眼眼尾有皱纹,看上去有些年纪。
他越过秦行之,看向他身后的人:“可是姜朝太子,宋怀章?”
宋怀章紧张地琢磨他这个称呼,慢了两秒,方才道:“是孤,你是何人?”
来人没有报上姓名,接着看向了秦行之:“你是秦威平的儿子,秦行之吧。”
秦行之皱起眉,这个人说话给他一种非常不适的感觉,白日里也透着一股阴森,让他想起了暗卫营里手段残忍的教头。
“不说话?那我换个方式问问。”他话说一半,朝城门外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重物的拖地声。
秦山抬头往后看,却什么都看不见,“搞什么鬼?”
秦行之眉头越皱越紧,直到余光里出现一颗人头。
刚才这颗头的主人还在对他笑,少年人的嗓音清润。
秦行之猛地握紧刀,脑海里轰鸣作响。
不止一颗,不止是头。
没多久,熟悉的脸孔和伤痕累累的尸体便在他们面前堆积成山。
秦山被这一幕刺激的眼眶血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马上的人道:“这么激动做什么?这只是我们王爷给你们的一个小小的见面礼罢了。”
“王爷早有意与姜朝结盟,如今姜朝皇帝在西夷,抽不开身,你是她兄长,也算有资格见我们王爷。”
宋怀章也极为愤怒,那些人伤的再重,人数再少,也是他的人,是他在外边花多少银子,许多少承诺都找不到的忠心耿耿的人,现在竟让他全部杀了。
愤怒让他短暂的失去理智:“你们王爷算什么东西?既然要与孤结盟,那就该给予孤应有的尊重!”
“像东王那样,好吃好喝的把你供起来,最后还让你们逃之夭夭?”王辙语气嘲弄:“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如今还没有资格让王爷这样对待。”
“今日的事只是一个提醒,这些人伤成这样,我让人一刀结果了他们,还是积德了,要怪,就怪他们没有跟着一个好主人吧。”
秦行之眼皮轻轻一动,仿佛有根刺扎进了他的心脏,从体内牵扯出一阵剧烈的血腥气。
宋怀章没有注意到秦行之的异常,说完那些话,见这个人毫无惧色,就已经卸了一半力气,更无回嘴的勇气,整个脸色发白。
他原以为在乾朝,他也能被视作座上宾。
可他怎么忘了,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筹码了。
秦家。
秦家的最后两人,就在他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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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里都在下雪,屋外干涸的湖却好似没有得到半分滋养,罗如云每日端着盘子路过,都能看到皲裂的土块。
屋檐上落了几堆雪,越靠近檐下,雪就融的越快。
罗如云听到屋里传来西夷王和姬妾的调笑声,声音中气十足,像是要冲破房顶,她只听得懂几句简单的西夷话,完全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依旧能从一些暧昧的声音里猜出他们此刻在做的事。
好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她不由得站直了点。
但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西夷王安逻盛,而是几个披着纱布的女人,寻常女子用白纱是为了挡日头,在她们这,仿佛成为了一种闺房之乐。
安逻盛有撕毁白纱的嗜好,宋和烟没有病倒前,前去侍寝也是穿着白纱,事后殿内没有一块好布。
罗如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但很快被另一种东西替代。
安逻盛住的屋子,门打开又被关上。
她不敢探头去看,上回有人夜里打滑,掉进湖底吵醒了他,就被削去双足,关去畜圈。
那夜罗如云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隔壁没了动静,她面前的这道门才慢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贵出尘的芙蓉面,云鬓微湿,散发一缕贴在纤细修长的颈上,显得尤其楚楚动人,那双眸和宋枝鸾一样眼尾微翘,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宋枝鸾带
着轻漫,宋和烟却像富丽牡丹丛里的白月季,看似落下凡尘,其实遗世独立。
所以即使宋和烟和宋枝鸾年纪相仿,眉眼相似,罗如云也从没将她们看错过。
她记得父亲的嘱咐,扶着宋和烟进去:“公主,您不能见风的,可是忘记了?”
宋和烟捂唇咳了两声,因咳得急,脸颊上涌现一抹血色。
“侍女不在,外面风大,你在外边等久了对身子不好。”
“我身子很好,公主您才要注意。”
“不打紧,几步路的功夫。”
罗如云忧心的是宋和烟的病加重,这一幅病恹恹的样子,要是有什么闪失,她与父亲的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宋和烟想将药碗端到面前来,罗如云见状,伸手帮她,手背碰到她的手指,烫的像血液里燃着炭一般,她都惊了惊:“公主,怎么还这么烫,可要如云去为您请大夫来?”
“不用担心,沉疴罢了。”
听她语气温和从容,罗如云有些吓到,可也没继续说话,在她喝药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莫名有些火气,也许是宋和烟的模样太惹人怜惜,她这样事不关己高挂起的性格都忍不住为她不平。
“她们是怎么照顾您的?臣女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不在。”
宋和烟身边本有几名侍女,说是侍女,其实也是西夷王的姬妾。
听说从前有几个常常与宋和烟争宠,西夷王听之任之,可每当有人踩到宋和烟头上,他又会出手将她们送与臣下,没过两日安生日子,又派人去服侍她,乐此不疲。
到后来,在宋和烟身边伺候的侍女都挺有眼力,该侍寝的时候侍寝,下了西夷王的床,就老实当个侍女。
罗如云自从那日见过安逻盛真容之后,这些天在那群西夷士兵中间搜集了不少秘闻。
可到了这里,又是另一番态度。
许是觉得西夷与姜朝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没有再结盟的余地,这些侍女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宋和烟对她说侍女不在,罗如云当然知道,因为她的侍女刚从安逻盛床上下来,在她面前走过去,唤人给她们烧水沐浴呢!
但这话,她压根不敢在宋和烟面前说,怕刺激她的病情。
“她们许是累了,在哪休息。”
罗如云思索间,宋和烟已经喝完了,她将碗收起来,临走前顺势用手背贴了贴宋和烟的额头,许是她给她的感觉与罗九嶷很像,罗如云下意识便做了个亲昵的动作,做完她才猛地撤回手,跪下道:“公主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冒犯。”
上面传来的声音带着安抚:“无妨,起来吧。”
罗如云应了一声,端着盘子离开,将门合上的时候,她疑惑地搓了搓冰凉的手心。
是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朝阳公主的烧就退了。
第115章 醒来(一更)晋江文学城正版……
隔着窗木,玉珠落盘的声音落在谢预劲耳边。他想到了宋枝鸾腰间压裙的佩玉,清透的裙摆摇曳着水绿色的光彩。
在下雨吗。
他睁开眼,入目之处一片黑暗。
但眼皮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这是白天。
谢预劲伸出手,半只手遮住自己的左眼,迎着日光,他看见的任何东西都蒙着一层厚重的雾。
上次清醒是在夜里。
他还以为,看不见光是暂时的。
原来是真瞎了。
不过总是要死的,早晚而已,这双眼留着也没什么用。
谢预劲把手放下,尾指却感受到了从床沿传来的温热体温,他灵台剧震,不可置信地停顿数秒,方才挪动手指,缓缓触碰这双趴在床沿的手臂。
手腕处,他摸到了一条手钏,圆润的珊瑚珠擦过他指腹。
谢预劲犹如当头棒喝,猛地将手收回,脸色顿白。
……
宋枝鸾给谢预劲喂完药之后就打算去军营,南王那里不知从哪搬来救兵,神出鬼没的很棘手,宋缜已经前去探查,谢思原则派了将领来这与她商议调遣氏略城的兵马,再过半个时辰应当就快到。
可她这些日有些乏,本想靠着床榻小睡一会儿,没曾想却睡过了头。
迷迷糊糊还做起了梦,梦到她捡到的那只狸奴在她脸上蹭。
宋枝鸾觉得有些痒,一抬手就醒了。
她趴在谢预劲身侧,掀起眼皮就看到他闭着双眼躺在床榻上,墨发披散,唇边还落了一点药渍,可能是刚才没注意的地方,她坐直了拿帕子给他擦了擦。
御医说要让谢预劲适当的晒太阳,这会儿虽在下雪,可天还是晴着,估摸了下时间,宋枝鸾把被子给谢预劲盖上,离开。
良久。
谢预劲才再次伸出手,在宋枝鸾趴过的地方轻轻划过,眸底漆黑的照不进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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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照京师的一座茶楼里,红袖翻飞,屏风四隔,隐隐透着些桂花香。
这个时候正是下了早朝,官员们上值的上值,打道回府的便在街上走马,殿试前不久结束,很快就要宴请天子门生,临近皇城的这间茶楼也热闹不已。
“那个于意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一举成名,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我只听说是岭江来的,从前不见这么聪明。”
“好些前来捉婿的人家在问他的事呢,可惜了,他应是有妻室,孩子都有两个了。”
“当真可惜,这样的青年才俊,连中二元,家世又清白,要是没有婚配,只怕就是个香饽饽了。”
“可不是么。”
但京中贵女有哪个愿意给他做妾的,若这两个孩子不是妻室所生,那更得除名,长子长女都这么大了,日后嫁去少不得闹心事。
因此一众清流世家围着这位状元郎几日,这两日也渐渐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