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第36节
“咳。”
宋怀章清咳一声打破沉默,笑容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灿烂些。
有问题肯说出来就好,灵淮如今也该明白谢预劲的意思了,这枚玉佩,谢预劲有多爱惜,灵淮比他更清楚。
今日这一趟是来对了。
他另辟话题,欲上前揽住宋枝鸾,笑着说:“时辰也差不多了,厨房的菜该上来了吧?皇兄今日可要在你这不醉不归。”
宋枝鸾背过身,语气还与方才一样轻快,“多着呢,皇兄今日来了就别想站着走出府。”
稚奴发现了宋枝鸾有些失态,不着痕迹的拿着巾帕,给她擦去额前的汗。
落座后,伶人开始起舞。
宋枝鸾坐在长案后,眼神越过抱月瓶里的桃枝,看着摆在谢预劲身前的碗筷。
上辈子谢预劲喜欢冷食,鲜鱼脍便是其中之一,那是行军时养成的习惯。
稚奴说长期食冷的伤身体,成婚后,公主府和国公府的膳房里就没做过冷菜,他也有了变化,后来在宴席上,遇到这些冷物也不会动筷。
现在摆在谢预劲面前的正是两道鲜鱼脍,肉片细嫩,切成薄片,葱芥蒜泥作为佐料。
宋枝鸾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滑凉中带有一丝清甜味。
谢预劲也动了筷。
案上八道菜,第一道夹的便是鲜鱼脍。
宋枝鸾拧起眉。
细枝末节的小事最容易忽视,可谢预劲的喜好,似乎同他以前一样。
是她多虑了吗。
酒过三巡。
坐在席位上的两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对坐在中间抚琴的喻新词投去一眼,注意力一直在宋枝鸾身上。
用过午膳,方才还算晴朗的天阴了下来,厚重的乌云压在公主府上,风带来丝丝凉意。
伶人依次告退,只剩他们三人时,宋怀章走到宋枝鸾身边,温文尔雅道:“灵淮,我记得你上个月在太乐署学了一支舞,说要跳给谢将军看,今日不知道皇兄有没有这个眼福?”
此话一出,玉奴的表情就有些发沉。
宋枝鸾习舞,跳与谁看,都凭她高兴,可只能她自己开口,若是旁人来提,便是冒犯,哪怕是她的兄长也不合适。
“太……”
“玉奴,帮本公主把这壶酒带去房里,这酒味道刚好,夜里睡觉本公主想喝上一口。”
玉奴的话被打断,噤声片刻,抓起酒:“是,殿下。”
宋怀章还站在那等她回答。
宋枝鸾喝了口茶解腻,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当然了皇兄,只是我近日没跳过,有些忘了,皇兄和将军先在这我府里逛逛,待我准备准备?”
“好。”
宋枝鸾带着稚奴起身,快走出正院时,她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似的,朝两人笑道:“便在水榭里跳吧,那宽敞,风景也好,皇兄和谢将军可以赏赏园子,逛够了,我那也备好了。”
宋怀章点头,看向谢预劲。
谢预劲的眼神落在宋枝鸾身上。
她面对着他,他便盯着她的眼睛。
她背对着他,他便看向她的后颈。
宋怀章揶揄道:“预劲,我可是头回见你对一个女子这样,灵淮能得你的欢喜,那是她的福气。”
视线里出现一张陌生的脸。
谢预劲将视线收回。
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
一名侍女就来到两人面前:“太子殿下,公主现在请您过去。”
“灵淮不是刚走,眼下有何事?”
“奴婢不知。”
谢预劲抬步欲走。
侍女上前拦住他,道:“公主说了,只请太子殿下过去,将军还请在这休息。”
宋怀章没作停顿:“知道了。”
继而转身对谢预劲道:“那我先行一步,水榭见。”
-
宋怀章跟着侍女,来到了水榭二楼,宋枝鸾看起来还没有做任何准备,身上的衣裳还是那一套,女官稚奴陪在一边,朝他行了礼。
另一个不知道去了哪。
“小鸾,你要和皇兄说什么?”
宋枝鸾为难道:“想请皇兄帮我看看,选一件舞衣。”
宋怀章有些奇怪,但也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看几个侍女举着衣架子出来。每一件舞衣都很精美,细密的金线,阴天看着也极为耀眼。
他最后选了一件红色的。
宋枝鸾欣然起身,走到这件衣裳旁边,捏着长袖摩挲了片刻,笑道:“我也觉得这件好看,那就这件吧,皇兄在这等等,我换了衣裳便来。”
“好。”
宋枝鸾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又答应了为他们跳舞。
这婚事应当是要成了。
宋怀章思及此,脸上的笑容又忍不住露出来。
如此,只差一件事了。
……
宋枝鸾进了水榭换衣,四方屏风挡着,里面空空如也,方才被她夸着好看的舞衣被随意丢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脚印。
少女站在小窗旁,打开了一条细缝,雨丝轻飘飘的拂过她的眉眼。
玉奴推门而入,“殿下。”
宋枝鸾颔首,视野里已
经看到了谢预劲。
少年站在水榭前,府上最大的那棵梨树下。
皎洁的花瓣将他的肤色衬的深了许多,墨玉冠几乎和他高束起的马尾融为一体,那身张扬的红衣修身高挑,竟也被他穿出了几分危险禁欲。
公主府五进五出,层峦叠嶂,后花园假山道分行几道,若无人带路,一时也不能出。
谢预劲走了最近的路。
第29章 借住“你来的太晚了,谢将军。”……
宋枝鸾多年没有跳过舞,忘了是真,暂且答应,只不过是为了观察谢预劲的反应。
如今心里的怀疑被证实,她满脑子都是从前种种往事,哪有心情应付他们两人?只派了稚奴下楼,自己坐在软榻上平复。
宋怀章看到宋枝鸾没有下来,只有稚奴和身后抬着舞衣的侍女,奇怪问道:“你家殿下还未准备好?”
稚奴点头:“殿下久不练舞,适才练了会儿,有些乏,便不想跳了。吩咐微臣来与太子殿下说一句。”
“她倒是随性,说不跳便不跳,”宋怀章无奈,也拿她无法,总不能逼着她跳,其实这些都是小事,他本意也不是来看宋枝鸾跳舞的,只是人都来了,灵淮爽了约,让他面上有些过不去,“也罢,她何时下来?”
稚奴道:“殿下说休息够了便下来,殿下若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先回东宫。”
“多问了两句就给孤下逐客令?”
水榭风景秀美,铺设了暖席,宋怀章席地而坐,挂着笑容与谢预劲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小鸾为了今日这支傩舞,在太乐署和梨园两头跑,准备了两月有余,风雨不辍,日日上值一般,可总也没有机会跳给你看,虽说我这样说一会儿叫她听了恼我,可你也莫要多想,若不是累了,她比我心急。”
谢预劲修长的指节扣在杯沿,看侍女手中捧着的傩舞面具,想到上一世被绑进公主府,宋枝鸾坐在梨树上,脸上戴着一只面具,晃荡着腿笑着同他说话。
正是这样的面具。
原来那日,她还为他准备了一支舞。
宋怀章没察觉旁边人的走神,抿了茶,吩咐稚奴道:“孤不着急回东宫,你去告诉灵淮,让她好好休息会儿再下来,孤就坐在这等她。”
-
宋枝鸾晾了他们两个时辰。
她有午间小憩的习惯,顺势睡足了,听说他们还没离开,这才换衣起身。
天空墨色深重,雨丝却疏少,如同正在酝酿一场浩大的雨事,吹进颈侧的风凉的像冰。
宋枝鸾拾级而下,人未见声先至:“皇兄,看这天似乎要下大雨了,你此时若不离开,恐怕路上会打湿鞋袜。”
等了许久,宋怀章还是不慌不忙,半点看不出不耐,走过去接着她道:“你呀你,刚才还说让皇兄不醉不归,怎的练了支舞就变脸赶人了?”
“我还不是替皇兄着想。”
“皇兄倒是觉得,这些年监国理政,有些冷落了你,不日趁着元日休沐,就在你这住上两日?”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宋枝鸾没有应下:“皇兄公务繁忙,也能有假?若叫父皇知道了定要怪我。”
“父皇那么宠你,岂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怪你,”宋怀章道:“况且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就是无假,我多来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所有别有目的的话,到了宋怀章口中都似裹了一层蜜糖。
宋枝鸾看着他的脸,思绪飞远到前世宋定沅病危,她进殿之前,太监几次三番叮嘱她,殿下请尽快,太子殿下就在隔壁宫室等您。
彼时她感动不已,这样危急关头,兄长还想着护住她。
如今想来,他那时是真心实意的在担心她这个妹妹,还是怕她和谢预劲别有预谋,定要将她抓在掌心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