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直接在谷内拦截我们。”“若是在谷外严阵以待,对我们来说倒也不算坏事,只要大军从谷内冲出,大不了正面强攻。
但要是在谷内…”说着,齐宴竹直接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了一个葫芦形状:“叶总旗,且看。”叶北枳也跟着蹲下,只见齐宴竹指着葫芦上半部的小肚说:“若是在谷内,只有这处地方足够北羌把阵型拉开,以供骑兵施展。”“没错。”叶北枳点头。齐宴竹手指下移,指向了上下两个肚子相连的那处狭窄通道:“这里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北羌以逸待劳,等我们大军从这处通道穿过,北羌肯定不会给我们时间排布军阵,定会直接发起冲锋…”叶北枳看着地面上的草图,眉头紧皱:“确实很被动…可考虑令盾甲兵和矛戈手先行,由他们顶住片刻,只要大军得以这短暂喘息机会,可扭转攻势,到时候就是关
门打狗,他们身后出口狭窄,根本逃不出去。”齐宴竹笑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北羌又不是傻子,这一点我们能想到,他们没道理想不到,所以我觉得他们更可能会选择在谷外等我们。”叶北枳看着草图不置可否,半晌后抬起头来:“全凭齐将军安排。”齐宴竹望了望天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下令大军开拔。大军阵型变换,左右两翼的步卒如潮水般包围过来,将骑兵护在了中间,朝着风牢隘口推进。
进了风牢隘口,齐宴竹在旁边递给叶北枳一条面纱。叶北枳接过来,这才发现身边每个士卒都配备了一条蒙面的纱布,就连马匹都没落下,皆用纱布蒙住了眼睛,全靠骑士驱策来辨别方向。“嗯?”叶北枳眉毛一挑,他眼神好,发现这些马匹不仅被蒙住了眼睛,就连耳朵都被布团给堵着。正疑惑间,忽闻风嚎乍起,原是已经进到葫芦大肚处了。耳边全是大风鼓荡之声,好似有万千鬼哭,听得叶北枳不禁皱眉。齐宴竹拉起面
纱掩面,大声喊道:“全速通过此处!”军旗挥舞,命令传达下去。叶北枳抬头看向头顶,只见两边峭壁直上直下,裸露的苍石被劲风日夜打磨,已经圆润光滑,哪怕是轻功超群之辈,面对这无处借力的万仞坚壁也只能扼腕叹息。大军速度加快,不久后终于穿过了大风呼啸的区域,在狭窄通道前停了下来。叶北枳看向齐宴竹。齐宴竹挥手下令,命盾甲营先行。叶北枳迟疑了一下,驱策着马儿上前:“我随盾甲营一同过去。”齐宴竹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叶北枳翻身下马,从马肚边的束带上把唐刀解下,提在手上。“诸事小心。”齐宴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北枳回头看去,看到齐宴竹面色严肃地朝他点了点头。叶北枳点头回应,随着盾甲营进入了通道。通道最宽处只容五人并行,最窄处甚至只有双人宽,若是骑兵进来,莫说跑马,就连走快一些都够呛。好在通道不长,叶北枳随着人流走了有盏茶功夫便已经从通道另一头出来。此时已经有不少盾
甲兵走出,在近前列阵。
叶北枳抬目望去,远处就是谷中出口,视野中也并未见到北羌兵马,他不由松了口气,看来齐宴竹是猜对了。叶北枳艺高人胆大,拎了唐刀就独自朝着远处走去。千总刚派了卒子回去报信,一回头就看到叶北枳脱离了人群,连忙出声呵斥:“那谁——往哪里去?”叶北枳回头看他,招手应道:“我先去前方侦查,你们在此等候。”千总见他穿着齐宴竹亲兵甲胄,遂不敢多言,只能任由他去了。叶北枳穿过葫芦小肚,再往前便能明显看出道路开始朝着出口收缩,他脚下没有迟疑,直接朝着出口跑去。忽然,叶北枳余光瞥见出口通道里有人影一闪而过,他立马提速跟了上去,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背影正朝着出口外狂奔而去,看那人身上穿着,分明就是北羌探子。叶北枳心中有了数,也不刻意去追,只远远缀在那人身后。眼看前方出口的光亮近了,那人直接跑了出去。叶北枳紧跟着追出,眼前豁然开朗
,让他忍不住微微眯眼,但下一刻瞳孔就骤然缩紧了——眼前是万里开阔的平原,就在一里地外,北羌大军严阵以待!而正前方对准他的是整整齐齐一排的攻城劲弩!似乎是因为只有叶北枳一人跑了出来,北羌军阵那边也迟疑了一瞬,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放箭。“嘣!”一架弩车松弦,精铁弩箭激射而来。叶北枳微微侧身,弩箭从他身侧扎进了身后岩石中。“别让他回去报信!”北羌军阵中有人喊出声来,顿时弩弦迸响,一轮劲弩的齐射朝着叶北枳当头罩下。叶北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要重新钻进通道躲避,按刀在手瞬步踏出,身影直接迎着北羌军阵疾掠而去!
第710章 孤军(下)
“咻——”
“咔哒。”
大拇指一顶,刀鞘中乍现一抹寒光。
“镪——!”
在所织的巨网前,绚烂的刀光从刀鞘中宣泄出来。
北羌军阵中一阵骚动,叶北枳的身影已然是近了。军阵后方及时传来命令:“步卒顶上!杀了他!”
但叶北枳的速度何其快也?几乎就在下令声传来的同时,他就已经一头撞进了北羌军阵!
“嗡!”
只见叶北枳将右手握着唐刀,刀背抵在左臂,随着他掠进人群,刀光在后面曳出了长长一道尾巴,打头那辆还未来得及后撤的弩车顿时整齐
裂成两半,零碎部件还未来得及散落在地,军阵中就响起了惨呼声——
人群中一轮满月升起,那夺目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变阵——”军阵后方的命令再次传来。
“矛戈手上前——围剿!”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黄沙,熟悉的敌人,以及…熟悉的血腥味道。
叶北枳仿佛感觉到时间变慢了,胸腔一起一伏,呼吸声在耳边拉长,他能清晰看到挥出的刀划破空气时刀刃在微微的颤抖,刀刃甲胄,割破皮肤,触感反馈回来,温热的血液洒出来,视野就这样被血液渐渐染成了一片赤红。
仿佛那年那天。
“唰!”数支长戈从身后刺来,唐刀挥斩而下,将长戈尽数斩落。
刀势再次一转,将一名矛戈手当胸捅穿,叶北枳一脚将其踢翻,踩着尸体高高跃起,看他的
方向,竟是打算直接朝着军阵更深处杀去!
此处乃风牢隘口出口,泽安城就在自此往北五里处,与登昌城一左一右守望。而今日来此埋伏的北羌军只有数千之数,其中又以骑兵为多数。北羌军本是打算趁大闰军马出谷的时机冲杀一波,杀敌倒是其次,主要目的是要挫其锐气,却不料没等来闰国的大军,却只等来了一名凶悍异常的小卒。
军阵后方,这股北羌军马的骁骑都尉远远望见军阵中骚乱不断,不禁皱起了眉:“不是说只有一人吗?为何迟迟不能解决?”
旁边的副尉把铁矛一提:“我亲自去看看。”说罢,就领着一队骑兵往那边走去。
马上的骑士驱使着马儿向前,嘴里呼喝着,前方的人纷纷把路让了出来。
离得近了,副尉这才看到是有一穿着闰国甲胄的卒子正在步卒人群中厮杀,他手中挥舞的刀直来直去毫不花哨,却偏生每一次出刀又又快又
准,那刀也不知是什么所铸,但凡磕碰上的兵器全逃不过一刀两断的下场。
此时那挥刀的闰国卒子已经浑身浴血,身上甲胄业已多出破损,但唯独一身气势却丝毫不减,眼中似有赤光时隐时现。
四周围着的大羌儿郎仿佛都被骇破了胆,犹豫着不敢上前,只能任由那闰国卒子作乱厮杀。
“废物!”副尉看得眉头直皱,“一只求生无路的困兽都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也算是大羌的儿郎?都给我闪开!”
就在人群分开让出路时,叶北枳似乎也听到了副尉的喊话,直接转头看了过来。
“受死——!”副尉策马冲来,铁矛朝着叶北枳当头刺来!
“北羌狗——”看到对方身上的副尉服饰,叶北枳突然暴怒,唐刀迎着矛尖递出!
“铮铮铮!!”
锋利的唐刀几乎没受到任何阻碍,在与矛尖
相触的瞬间就似那滚烫的烙铁碰到了牛油,直接将长矛从中一分为二,溅着火星一路往上——
“唰——!”刀光掠过,副尉半截小臂和断矛一起飞上了天。
叶北枳飞扑上前。
“啊——啊!”副尉的惨叫声传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大好头颅紧跟着冲天而起。
“——死!”叶北枳怒目圆睁,发出嘶声的呐喊。
“屠不尽的北羌狗…”望着远处飘舞在空中的北羌军旗,叶北枳的双目几乎要被赤红完全覆盖,“怎么总是杀不完…”
一直刻意压制着的实力渐渐有了失控的迹象,叶北枳浑身气势时起时伏,天空中的云层也逐渐有了要阴郁下来的势头。
副尉带来的骑兵亲眼见证副尉战死,纷纷怒急攻心,围过来将兵器尽数往叶北枳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