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中从驱逐匪患到防治匪患皆尽详细,自己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却不料正遇上北羌王耶律解甲巡狩边关,这一份文书正被他看了去。后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耶律解甲亲自找上门来,以国士礼待之,并邀自己前往元阳城,时常辅佐。
于是才有了自己的今天。
耶律解甲对自己来说算是伯乐,给了自己许多。寇顾恩揉着眉头,伸手端过床头上的茶杯。那…我又为他做过什么?是了,我为他出谋划策,侵吞大闰…只可惜耶律解甲短命,怕是看不到闰朝覆灭的那一幕了,现在他一死,灭亡闰朝的脚步怕是要停下一段时间了。
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听说刺客是岐黄社的回天高手,那天正好是这刺客值守…
身边人…寇顾恩突然一愣。
“啪…”茶杯骤然滑落,摔在地上粉碎。
寇顾恩呆呆坐在床前,口中喃喃道:“身边人…该死,回天高手都是入了岐黄社数年的老人
,既然是身边人动手,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被收买,要么…是埋了数年的谍子…”
如果是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寇顾恩嘴唇微微发颤,如果是第二种,那刺客为什么早不动手?为什么不在北羌发兵时就动手?为什么非要选在大战正胶着的现在动手?这么想来,北羌这次看似天时地利占尽的大战,真的是靠自己出谋划策才有的局面?
门被推开,侍女急匆匆进来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上茶杯的碎片,关切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侍女手腕上佩着精致的镂空银腕,银腕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让寇顾恩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寇顾恩没有回答,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了下去,说道:“更衣,备马。”
事情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寇顾恩在侍女的侍奉下穿上了衣服,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如果那刺客真是埋在耶律解甲多年的暗子,那这颗暗子到底来自哪里?不外乎两个可能,不是闰朝就是瓦刺。
如果是瓦刺,那就很好猜,他们不可能看着北羌就这么吃掉闰朝,北羌一旦打下了闰朝,那再侵瓦刺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了;如果是闰朝,那他们选在这个时候才刺杀耶律解甲,那这次的大战就极有可能是个陷阱,闰朝肯定还有后手!
寇顾恩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管是因为大战导致的外患,还是朝臣们可能对自己下手,寇顾恩都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坐上马车,寇顾恩吩咐道:“去都司齐彻尔汗府上。”
如果要说北羌内还有谁是自己看不透的,那肯定是非那个被称为军神的大帅,耶律止戈莫属了。
寇顾恩不知道耶律止戈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不过两人因为军中决策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意见不合——偏偏耶律解甲采用自己的意见的时候要多一些。
现在耶律解甲说死就死了,耶律止戈肯定是要赶回来继位的,那他继位以后,会不会顺着朝臣的意顺手就把自己杀了?
寇顾恩没有把自己性命赌在别人心思上的习惯,所以他决定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
齐彻尔汗就是那个最重的筹码,身为八部都司,手中掌管着元阳皇城八支禁军部队,官职上来说只比大帅低一级,与大将军同级。更重要的是,齐彻尔汗是耶律解甲亲信之人,因为这层关系,与自己关系也算不错,若是能把他和自己绑到一根绳上,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寇顾恩是个聪明人,他从来没想过要篡位,他也不敢去想,不然齐彻尔汗肯定第一个就杀了他,他只是想在耶律止戈想对自己动手时能有所忌惮,顺便也能提醒耶律止戈,在现在这个时候
,自己对他来说才是最有用的人——就像耶律解甲还活着时那样。
凉州府城外,耶律止戈站在山丘上远远望着那厚重的城墙。
一名亲卫悄悄走上前来,小声道:“大帅,闰朝军已经从南门全数撤走了,只留下了小股部队守城。”
耶律止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命令的亲卫也不敢走,单膝跪地等着吩咐。
许久过后,耶律止戈才缓缓说道:“拿城。”
“那…”亲卫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派兵追击撤退的部队?”
耶律止戈一扬披风转身,往山下走去:“让他们走…我也该回去了。”
第349章 无独有偶
阿三走在前往杀心殿的上山路上。
这段时间他一直就住在鬼见愁东海总坛的这座岛上, 不过自从那日他在杀心殿后的断崖上与傅一然那老头起了次冲突,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杀心殿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事就在岛上各处转悠,几乎快把整座岛都转遍了,不过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知道这座岛叫什么名字,所有人都只把此地称作“总坛”。
也不是全无收获,在岛上,阿三不仅摸清楚了岛上的地势走向,山道栈桥,就连一些人迹罕至的小道他基本都找到了。他还在岛的最东边看到了鬼见愁所谓的“家虎”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东海总坛号称八百家虎常驻,江湖人人只知家虎凶猛,杀人手段层出不穷,却不知这些鬼见
愁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
阿三亲眼看到有大型货船在岛边靠岸,货船上下来的皆尽是被捆在一根绳子上的稚童,多是从四五岁到十二三岁,很少有大于这个年纪的,这些稚童从船上下来,双手被捆住,仿佛是被押送的犯人,也不哭闹,脸上只看得见恐惧神色,身上多有皮肉伤痕,显然是因为苦恼受过刑,以至于不敢再发声。而更令阿三惊惧的是,他光凭一眼看去,都能看出这些稚童根骨皆为上佳,显然是已经经过一番筛选才被送来此地。
这些稚童下了船后有百鬼楼的专人分批带走,当阿三想要跟上去看时,却被拦了下来。拦住他的是百鬼楼的执事,是百鬼楼总执韩凛生手下的人。
拦下他的理由是——他不是家虎。
阿三悻悻作罢,谁知就在几天后,当他爬上最东边那座山峰,从山腰的一道裂谷穿过后,入眼的山脚下正是畜养家虎的地方。
当天阿三看到的正是前些天被押送来的那一批孩童,当时他们正被逼着围坐成一圈,中间是两只饿狼正在互相撕咬,不少孩童被吓得哭出声来,迎接他的立马就是一记鞭子。
后来阿三便每天都去,家虎的训练内容也从观看野兽变成了互相捉对厮杀,真刀真枪,每天都有人死在对方的手里,有些人被砍断了手脚倒在地上哭喊,作为对手的孩童若是不忍再下手,便会迎来鞭打,直到再次拿起刀剑了解对手为止。阿三甚至亲眼看到一个四五岁的稚童在挑断对手手脚筋后,毫不迟疑拿起匕首捅进了另一名孩童的胸口。孩童的人数随着天数慢慢变少,直到有一天阿三再去看时,空地上再无一人。
阿三心中有着疑问,那些剩下的孩童去了哪?可惜没人肯替他解答。
这一日一早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司空雁找他。
昨夜刚下了雨,山路有些湿滑,山路两旁的
树叶上不时滴下残积的雨水来,打湿了阿三的肩头。
来到杀心殿外,阿三才发现傅一然已经等在门外了。
傅一然面无表情地冲他点了点头,率先转身进了殿。
阿三跟着进去,绕过屏风,穿过前殿。走进大殿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摆在正中的玉榻——现在说是玉榻已经不合适了,那本来就是一块整块的温玉,据说原先是被当做睡榻来用的,但司空雁来了后不知为何把这一大块温玉改成了一个祭祀台。
祭祀台上还燃着袅袅青烟,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也许是那块温玉的缘故,大殿里一直都是冬暖夏凉,司空雁就在祭祀台不远处摆了个檀木几,案几上摆着一壶酒和几封书信。
看到阿三进来,司空雁招呼道:“半月不见
,近来可曾安好?”
阿三盯着司空雁看了看,问道:“你好像心情不错?”
“哈哈,”司空雁大笑,“连你都看出来了?”
阿三点头道:“有什么好事?”
司空雁眼中的兴奋毫不掩饰,凑近几步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把北羌王杀了!”
阿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北,北羌王…是那个北羌王?!”
司空雁抿嘴笑道:“就是那个北羌王。”
“嘶——”阿三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你不知道的还多得很呐。”司空雁大笑,转身把案几上的两个酒杯倒满,端到阿三面前道,“当浮一大白否?”
阿三犹豫了一下,接过杯子来一饮而尽,然后才问道:“这就是…将军?”
“不——”司空雁喝掉杯中酒,眯眼道,“——这只是开始。”
阿三冷笑一声:“那闰朝呢?不知我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闰朝覆灭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