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还有这位宋大人,看着文文弱弱,怎么也是个不要命的!
两个人配合得极好,很快,裴晏就逐渐控制住了这匹云踏火,在马场上跑动一圈又一圈,直到这马的劲头被狠狠发泄一通,才慢慢停下来。
这时的云踏火已不再狂躁不安,反而溜溜达达听话地回到马场。
“四,四殿下英明神武!”驯马人赶忙上前,差点又被云踏火踢一脚,只能狼狈躲开。
“马亦会挑主人,温顺的马匹可担不起四殿下的能耐。”宋铭川袖着手瞧着驯马人狼狈的模样,慢悠悠插了句话。
驯马人一愣。
所以不是四皇子不祥,而是之前那些温顺的马都配不上四皇子?
还有这位宋大人……这是瞧出了自己在想什么吗?
他愣神间,裴晏已带着云踏火靠近宋铭川,神采飞扬,“我做到了!”
他少见有这么鲜活明亮的模样,正是天光下最明媚英俊的少年郎,宋铭川被那一瞬少年勃勃英姿晃了眼,赶快伸手去扶裴晏,“下马小心些!”
裴晏兴奋地抓着他的手臂跳下马,这是他第一次做成这么大的事,极有成就感地来找宋铭川邀功。
宋铭川失笑,知道他的小心思,依着他夸了一路。
直到回了折羽宫,裴晏还兴奋着要拉宋铭川说话,手指却不小心摸到宋铭川的掌心。
宋铭川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裴晏脸色一变,抓着他的手掌摊开,果然宋铭川的掌心已经被磨破皮,看上去甚是吓人。
“不妨事。”宋铭川收起掌心。
是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摸滚打爬吊威亚拍戏的身子了,现在这身体细皮嫩肉,扯一下缰绳手臂都整个酸麻,更别提被缰绳磨了一下。
反观裴晏,虽然是皇子,但从小挖野菜自己干活,掌心里都有茧子,反而没事。
“哪里没事了。”
裴晏一下沉了脸,立时叫人拿药。
是他太得意忘形,宋铭川那么文弱,去扯住马匹,手肯定会受伤。
他竟然光顾着自己高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让宋铭川疼了一路。
福来很快拿来了药,又悄悄退下。
裴晏绷着脸捧着宋铭川的手,打了水来要给宋铭川洗干净,宋铭川接过帕子:“殿下,我自己来吧。”
伤口自然是疼的,尤其是被缰绳硬生生磨破,宋铭川擦干净手,裴晏就眼巴巴要给他上药。
“以后不会了。”裴晏低声说,“老师要是受伤,要和我说……不对,下次不许受伤了。”
这话有点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捧着他手的姿态又活似个小媳妇儿,宋铭川失笑,“好。”
裴晏抬起头,看着宋铭川答应得很利索,但表情里笑容中,还是有一点点的满不在乎。
又是这样。
裴晏有点不满。
宋铭川什么话都会答应得好好的,也都会做到,但裴晏莫名其妙就觉得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就像之前他问宋铭川想要什么,宋铭川敷衍过去了。
宋铭川到底想要什么呢?或者说,宋铭川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欲望?
裴晏莫名起了一股探索欲。
宋铭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这样好的人,如果他找到了宋铭川想要什么,那就给他好了,到时候宋铭川会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呢?
他想找到宋铭川的欲望。
第16章
初冬冷意席卷来,宋铭川蔫了。
失去空调和暖气的京城冷到人的骨子里,下雪的冬天他连床都不想下,如果不是裴晏几乎每日雷打不动等他上课,宋铭川是铁定不肯踏出屋子半步。
龚子庚终于带来消息,他一查就查了张大娘的老底,还连带一堆新的八卦,宋铭川请他坐下,还直接上了干果瓜子,两人在暖乎乎的屋子里边嗑瓜子边聊天。
“你找的这个厨娘还挺有意思的,家世乍一看很清白,每日也就去买菜做饭,我的人盯了几日才察觉她固定买菜的几家有些问题,接着往下查,你猜如何?”
宋铭川抱着手炉,“和大皇子有关系?”
“不止,”龚子庚比了个手势,“一开始那卖菜的贩子确实和大皇子的人见面了,但见完之后,他又去见了柳家人。”
“柳家?柳贵妃?六皇子?”宋铭川来了点精神。
“对,”龚子庚啧啧两声,“柳贵妃也算计着呢,六皇子若不能上位,她必死无疑,柳府这些年捞得也够多,有些人也正常,你打算怎么做?”
“舆论。”
宋铭川慢悠悠道。
把皇宫比成一个大型娱乐公司的话,董事长裴帝好面子,猜忌心重,朝堂争权夺利,公司一哥位置空缺。
大皇子和三皇子是能力不足,但出道时间长,百姓更熟悉,民间风评不好不坏,骤然上位也不会有多大风波。
裴晏出道即被黑,公司雪藏,本身实力强劲,但没有出头机会,也被舆论一片吐槽。
六皇子是还没出道,已经被造了势。
要想让裴晏出头,首先当把舆论给扭转,先把裴晏之前救皇帝这事宣扬宣扬,不能只停留在官场流通。
等这波舆论扩大,放出第二个节点:裴晏这些年悄无声息,作为一个皇子,却没有任何权柄和职位在手,也无法上朝。
等到民间舆论讨论到这点,开始议论起裴晏“不祥”的流言时,再放出第三点:说裴晏不祥的流言都是在前段时间和五六年前这两个时间段出来的。
这样就够了,百姓会自动联系到阴谋论,然后对“不祥”这一说产生怀疑,继而开始思考四皇子“不祥”流言传出,会对谁有好处呢?
不用强行灌输给百姓说裴晏与“不祥”无关,如今的时代还没发达到网络探索,京城的百姓们总是善于自己挖掘真相的。
龚子庚啧啧称奇,一枚瓜子当即磕歪了,瓜子仁飞了出去,被他眼疾手快捞回来,“可以啊,这一波下来,哪怕日后再有四皇子的不利传言,只怕百姓也会不由自主觉得是其他几个皇子铲除异己,对小可怜四殿下下手,反正四殿下没有母妃,又没有官职。”
“对,光这波还不够,”宋铭川道,“还得再传一个流言,那就是三皇子广结大臣,时常进宫拜见贵妃。”
“这又是为何?他真这么做了?”龚子庚迷惑,“陛下猜忌甚重,三皇子不应当会这么蠢吧。”
“他没这么做,不妨碍我这么说。”宋铭川很淡定,“放心,陛下会信的,流言散布最好还在冬猎时,三皇子不在京城,大皇子想必会很乐意推一把。”
“……你可真行!”龚子庚彻底服了,这小手段一套一套的也不知宋铭川从哪学的,还没等他叭叭两句,就看到宋铭川用一种清澈的眼神看向他,看得人背后毛毛的,“这么看我干嘛。”
宋铭川干咳一声,“那个,子庚兄啊,我现在人手不足……”
又是这套!
龚子庚脸抽了抽,“给钱,亲兄弟明算账。”
“赊着,以后四皇子还。”宋铭川很大方。
龚子庚:“……”
他将个核桃砸过去拍了宋铭川一记,“你现在再怎么造势,四皇子没有根基,后继无力,皇上现在可没有让四皇子入朝的打算,你又不能上朝,这账什么时候能还。”
“不急。”宋铭川单手接住核桃,老神在在。
裴晏登基的方式很血腥,在原著中说他“弑父弑兄,以血铺路”,把裴帝砍成了人棍,又说他把几位皇子的亲信大臣全都屠戮了个干净。宫殿外的血从他继位当天就没停过,他能这么凶残的登基,还能压住这群人的反咬,身边自然是有几位是不可或缺的。
一就是未来的暗卫长方宁,在京郊冬猎护卫裴帝不甚重伤时被裴晏发现救了他一命,随后被收服死心塌地跟随裴晏,暗卫所也因此作为裴晏第一批近臣,成为他发展的根基。
这也是宋铭川此次冬猎的主要目标。
二是西北军将军李程远,西北与东南两支军队本来就天高皇帝远,两支军队都很早就看不惯当今皇帝的作风,私底下各自为政,后面更是跟着裴晏直接杀进京城,来了波大清洗,是裴晏势力壮大的助长。
三则是大太监汪仁。
此人和之前两个比起来,仿佛没有那么重要,但他是整个皇宫里的眼睛和耳朵,宫内几乎所有的动向他都知晓,正是他和暗卫互相配合,才能将宫内人手悄无声息替换。
这才是最后给摇摇欲坠宫闱致命一击。
如今汪仁已经出现在裴晏面前,但他一直跟在皇帝身边,需要打动他,只怕裴晏还需要积攒一些资本。
不错,裴晏几乎没有涉及到朝堂,也就是政权。他从最开始就被排斥在朝堂外,因此夺取皇位的方式也来得粗暴而惨烈,以至于被无数人痛骂“暴君”。
书中也多次写到裴晏与朝堂上大臣针锋相对,不少文官牟足劲下绊子争权夺利,只有宫内和两支军队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