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昭在下一盘棋,一盘以身入棋的棋局。别人做棋子,她不放心,别人执棋,她更不放心。
齐琅带着桃花酥回来,递了过去:“阿楚现在要吃么?”
沈昭回笑,拿起咬了一口。
齐琅看着她的笑意:分明她开心,为何只觉得越行越远?
马车,停在了千机阁。
沈昭对这里的印象还是,当初她在这里偶遇裴如瑛,还在此处与他……
“阿楚,进去吧。”
齐琅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侍见了齐琅,立马点头哈腰,引着人去了二楼。
“人找到了么?”
“小人这就给您带来!”
带门侍离开,齐琅从沈昭眼中捕捉到了疑惑,他开口道:“此处归属朝廷。”
只一句话,让沈昭一阵后怕。
齐琅的地方……他以为齐琅当初是来查人,却没想到这里竟是他的地方。她来此处,被发现简直易如反掌,当初还傻愣愣的往这里跑。
门侍将一位老者带进来,眼神却一直往沈昭身上看。
齐琅眼神死死盯着门侍:“怎么,你也觉得她好看么?”
门侍听到声音,连忙摇头:“不是!”随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点头,又摇头:“是小人觉得这位姑娘眼熟……”
沈昭闻言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认得自己?自己何时疏忽了?
不料,齐琅一个杯子扔向那门侍:“收起你的狗眼。”
他没问……沈昭愣住。
于齐琅而言,沈昭从来不需要被怀疑,结果如何都是一样。
门侍连滚带爬的离开,那老者被吓了一跳。
齐琅立马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同老者说了情况。
老者,是齐琅特意寻来的世外高人。因此人不愿离开他的茅草屋,侍卫直接将他的茅草屋拆了运到闽都。
因为齐琅吩咐了,不可对他动武。
神医无奈,只能前往闽都来。他给沈昭把了脉,愁眉道:“病久迁延,气血逆乱,元气随耗,经络失养,诸症蜂起。”
此番话,齐琅听过不下三次:“她如今,失语是为何?”
神医看了看沈昭:“此乃心病,姑娘应
是受了刺激。因心中想要逃避,故一时间难以开口。不必在意,只需疏心,便可恢复。”
齐琅闻言,松了口气。身体可以调理,可若是今后她不能说话,岂不是要郁闷死。
当日,沈昭提出回宫。
齐琅很是诧异,沈昭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宫,怎么如今反倒……
回宫的车马行驶,她再度回到这个囚笼。
破奴好奇的看向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王宫。于他而言,王宫是一座更大的房子。
沈昭回来时,已是晚上。
绿珠看向沈昭身旁的一男一女:破奴和春黛。
“姑娘,这是王上派来新人么?”
沈昭欲说话,只能动了动嘴唇。
破奴察觉,开口道:“我与春黛都是都是来照顾姑娘的。”
绿珠根本没顾得上破奴说了什么,她看着沈昭,有些愣神:“姑娘你……”
沈昭读懂她语气中疑惑,点头作答。
绿珠看着她,心中不是一番滋味:出宫时好端端的,怎么回来蔫吧了还不会说话了……
她回想起来沈昭离宫前几日,话比往常多了许多,心里已经开始伤神了。
深夜,沈昭躺在床上未眠。
多可笑啊,她竟在这个牢笼里,有一种家的感觉……她明明,恨不能逃离。
她更厌恶宫外,那个披着皮的齐琅。
*
沈昭离宫几日,秦萱听闻沈昭回来,立马来福安殿寻她。
还没进门,秦萱便注意到一旁的破奴:一是因为福安殿没有男侍卫,二是此人……长得还挺俊秀。
“沈姐姐!”秦萱凑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可不知,我这几日快要无聊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说了半天,却发现沈昭没理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乐呵呵的来了,走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还是一旁的人解释半天……
信寄出去第三日,裴如瑛仍未有消息传来。在齐琅眼中,他或许与死人无异。朝堂众人,也没人提起他。
破奴外伤已恢复差不多,沈昭忽然想试探一番。她提出,让破奴躲箭。
破奴只道:“姑娘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昭握着弓箭,看向远处的破奴,心中有些不确定。她问了他可以做到么,破奴说不知道。
沈昭心情忐忑,将弓箭拉出,瞄准。
她将靶心从心口移向肩膀,射出。她不曾眨眼,那只箭最后刺入一旁的地上。
箭不曾偏移,是破奴躲开了。
第二箭,第三箭……他都躲开了。
沈昭卸下弓箭,这把刀要比想象中更锋利。破奴走了过来,开口道:“姑娘可以不必手下留情的!”
沈昭将弓箭扔给他,被他稳稳接住。
她眼中唯有毫不掩饰的赞许,快刀易得,可能控制的利刃难寻。
沈昭想说话,却意识到此处没有纸笔。
破奴看着她,忐忑不安的伸出了手。
沈昭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很自然的扯着他的袖子,在他手心写字。
破奴距离她,第一次这么近。
他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眼神不知该往哪里看。所以,沈昭写完了他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沈昭见他一脸迷茫,便又写了一遍,这次,她边“说”边写。
破奴掌心传来的酥麻感遍布全身,他只紧张的盯着她的嘴唇,看着她唇瓣张合,一字一字:“你,还,会,什,么。”
沈昭笑着点头,继续写。
破奴忽然将收抽了回来,沈昭不解还要拽他的袖子,却用余光瞥见一影子。
抬头,见是裴如瑛。
第45章 “骂我混蛋,开口骂我啊……
沈昭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僵在原地。她手中仍抓着破奴的衣袖,未曾放开。
“他是谁?”裴如瑛刚开口,意识到自己语气好像有些重。
沈昭参破他话中怒意,看着他,将手中的袖子拽的更紧。
破奴看着裴如瑛,突然感觉袖子被铮了一下,连忙去看沈昭的表情。
裴如瑛慢慢靠近,看向破奴:“你是何人?”
齐琅不是喜欢她么,为何会让别的男子靠近!她身边,有齐琅一个别的还不够么!
“破奴。”
他眼神又移至沈昭:“破奴公子,可否让我与她单独说句话。”
破奴连忙看向沈昭,查看她眼色。
沈昭只摇了摇头。
破奴回道:“姑娘不愿意……”
他强忍,挤出一个笑来,他带的的半坯黄土,险些掉落。他将手伸出,拿出两只荷包:“一包故土,一包花种。”
沈昭看着那两个荷包,面露疑惑。
“土取于燕国王宫,公主殿前,合欢树下。花种,是燕国特有的红莲。”
她思故土,她喜菡萏,他皆记于心。
风浅微微,裴如瑛的声音传来,她差点便动容了。她却面无表情地拉过破奴的手,写下:“送客。”
可他,只能看到……沈昭一句话也不想同自己说,甚至拉着别的男子的手说笑。
“姑娘说,让你离开。”破奴声音响起,裴如瑛将荷包放下。压着怒气,行了个礼才离开。
沈昭见裴如瑛步伐都快了不少,知晓他是真生气了。
“姑娘还想问什么?”
沈昭想了想,示意他回去。
她将荷包收好,放入口袋。荷包上还残留着余温,想来,是他拿了一路。
裴如瑛走的极快,不过眨眼他便到了弦月宫,却迟迟没进去。
他离开十日,昨夜他车马不停,一路狂奔到了闽都。他早上刚同齐琅复了命,甚至未歇半刻,进了宫便来寻她……
他路上想了许多,若是她担心问起遭遇,他便答:心有神助,万事不难。
若是她问他这几日过得如何,他便答:思卿念卿,夜不能寐,日不能罢。
他想同她讲燕国故里,奇人异事。
可唯独,他漏了,她不曾开口。
不过是自诩深情,实则一桩风流韵事罢了。可,他从不认。哪怕是一刀两断,也总要问个清楚才是。
秦萱从弦月宫出来时,看到裴如瑛时愣了一下,她连忙行礼:“学生秦萱见过先生。”
“不必多礼。”
听着他冷冷的调子,秦萱起身看向他:裴如瑛面无表情,似是有些不悦。
她不敢多问,只道:“今日还上课么?”
他反问道:“为何不上?”
秦萱确定了,他就是有些不开心。
“讲,讲《国论》。”
可当裴如瑛拿起那本书时,他犹豫了。
秦萱见他将手放在书上,没有翻开的意思:“先生,还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