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到别墅的最后一段路程,他是走过来的。
没有打伞,雨滴砸在黑色的冲锋衣上,汇成水珠,滑溜溜地滚落,没有留下多少水痕,只有额前的碎发淋了些雨。
文铮听到动静,微微转头,打量站在不远处的夏亦燃。
他穿着一身黑色硬挺的冲锋衣裤,似乎是时下男生的潮流穿搭,比那天在医院看到的西装衬衫更符合他的年纪,有一种蓬勃的朝气。
冲锋衣领口的拉链被拉下来,露出修长的脖颈,再往下是白色t恤的领口边和若隐若现的精致的锁骨。
因为沾了些雨水,那张精致的脸庞显得更加白皙,额前的碎发半湿半干,遮住额头。
一副简单干净的年轻帅哥的模样。
他的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带着笑意问:“文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文铮不得不承认,好皮囊的确是演技的最佳辅助。
要不然谁能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清纯小帅哥,给她下完药之后,还能假惺惺地登门拜访,来问她身体有没有好转。
她不由得心里觉得好笑,倒要看看陈耀那个蠢货指使夏亦燃究竟要做什么?又能做出什么?
于是面上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
夏亦燃看着文铮脸上露出的浅浅笑意,却微微失了神,立在原处,有些呆住。
文铮的气质是冷淡型的,但五官却随了奶奶文莹,是一副柔和的长相。
文莹算是在书香门第之家教养长大的,对文铮也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教养,女孩子要温婉善良,要知书达礼。
但爷爷这边对她是按照文氏企业继承人的教法来教,要胆大心细,遇事要能扛事。
文铮本身性格就沉稳,从小就是个不怎么哭闹的孩子,在两老经年累月的言传身教下,文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
即使她脸上五官没有什么凌厉的棱角,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疏离感。
尤其是她微扬下巴,漫不经心扫过来一眼,总给人一种不屑一顾的冷傲之感。
上一次,文铮对他没什么表情,甚至有隐隐的敌意。
这浅浅的一笑,就仿佛春风吹开了融化的冰面,也吹动了夏亦燃心头的层层涟漪,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文铮时,她的笑容。
有些逾越的目光,文铮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道:“坐下喝口茶吧,我看你身上淋了雨。”
夏亦燃从飘飘然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很快走到沙发边坐下。
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的很端正,并没有其余举动,只是头偏向文铮,一双眼睛似乎是带着笑意看着她。
文铮不动声色地把泡好的茶水递给他,又看了眼手机,冲他微微点头,“我打个电话,你先坐一会儿。”
夏亦燃的视线随着文铮进了一楼的一间房间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垂眸,目光就落在手上的那杯茶上——文铮亲手递给他的。
茶色清凉,茶水入口清淡,回味甘甜,夏亦燃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和那次在车上闻到的一样。
文铮在电脑前,看着客厅里的监控画面。
夏亦燃规规矩矩地坐着,低头喝茶。
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茶几上放着的那份公司合同上。
打电话只是个幌子,那份合同自然也是假的,文铮只是想探探他接近目的为何。
似乎不是想探听公司机密,也有可能是隐藏太深?
监控画面里,夏亦燃放下茶杯,又扭头望向她进来的房间的方向。
文铮支着下巴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他异常的地方,起身,出了房间。
夏亦燃听到房门响声,立刻扭过头来,又在文铮回到沙发边要落座时,仰着头,浅笑道,“这茶很好喝。”
文铮看到他抬起的脸上有几滴水珠,应该是在外面淋了雨,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递过去,“擦一擦你脸上的水吧。”
在外面淋雨走了一段路,连头发都湿了些,脸上也不可避免落了几滴雨水,但夏亦燃并没在意。
福利院的孩子养的并不精细,放学时赶上下雨,淋雨回去是常有的事儿。
赶上突然而至的暴雨,浇个满头满脸,回去之后用手擦一把脸,甩甩头发,然后被院长赶去洗个澡就过去了。
夏亦燃看着文铮递过来的纸巾,眨眨眼,纤长的睫毛随之扇动,然后接过,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微微的弧度,还要解释道:“我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呢。”
“这个季节的雨就是这样,说下就下,”文铮淡淡道,又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西服放在这个袋子里了,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走的时候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夏亦燃的动作一顿,拿着纸巾的手落下,垂下眼睫低声道:“多谢文小姐好意,就不用司机送我了,毕竟我都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他的头颅低垂,潮湿的刘海凌乱地耷在眉毛上方,低落的语气说出的话,使他像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这只流浪狗在等待着他的对手戏演员搭戏。
文铮配合地问道:“你不是住在你朋友那儿吗?”
有人搭戏,这场戏才能接着往下演。
夏亦燃抬起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脆弱的,很是若人怜惜的神情,“我的房东急需用钱,卖了房,所以我借住在我朋友那,他昨天回老家了,房子也到期了,在没找到合适的新房子之前,我应该会找个小旅馆,或者回福利院问院长能不能住段时间吧。”
文铮看着他的表演,心里啧啧称奇,明明是上挑的丹凤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动脸上的神情,竟然有一种无辜下垂狗狗眼的感觉,比她养的萨摩耶犯错后装可怜还要让人不忍苛责。
她想起夏亦燃的年龄,有些难以理解:“你为什么不上大学?国内大学不是都提供宿舍吗?”
夏亦燃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一层介于窘迫和羞赧之间的神情:“上大学需要学费,我正在攒,也许明年就能攒够了。”
文氏资助幼慈福利院的孤儿学业,但只到高中毕业。
文铮轻轻“哦”了一声,虽然从小爷爷奶奶教育她勤俭持家,带她忆苦思甜,但生活的富裕有时候还是不经意会让她有“何不食肉糜”的疑问。
这一刻,她才有“眼前这个人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实感。
或许,那三万块就是他要攒的学费吗?文铮垂眸想。
又或者,这是他的另一个谎言?
一个从开始就欺骗别人的人,他后来的每句话都值得打个问号。
文铮再抬眼时,瞥见他侧面的脖颈上,有几道红色的伤痕。
夏亦燃皮肤白,连脖子上的青色血管都若隐若现,那红色的伤口就更加明显。
她转移话题,“你脖子上的伤?是我那天在车上弄的吗?”
夏亦燃闻言,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两侧的红色伤痕,微微侧下脖子,问文铮,“你是说这个吗?”
“应该是的吧,那天在车上,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文小姐力气还挺大,不过也是我做事前没有说清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起来竟有些羞涩,“不过,还好现在都不疼了。”
“不信你摸摸。”夏亦燃终于找到机会,说着,往文铮的方向挪了两下,微微弯了下腰,侧着身子靠过来,把脖子完全暴露在文铮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只有一拳,文铮垂眸,那几处伤痕近在眼前。
而夏亦燃脸上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期待。
文铮抬手,触碰到那片肌肤,几处结痂伤口的位置和她的手指一一对上,应该是那天用力时,指甲掐出来的伤口。
掌心下的肌肤温热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几处红色的伤口格外明显。
文铮微凉的指尖轻划过脖子,轻柔的接触却让夏亦燃的身体有种麻麻的战栗。
两人的距离更加近了,他俯着身,再看文铮时,就要微微侧着扬起脸,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上扬,流光溢彩。
现在应该是个合适的时机,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姐姐,我可以在你家住几天吗?”
文铮听到那声“姐姐”,目光转回夏亦燃的脸上。
他本身长相就是漂亮的那种,再刻意用上目线看人,就透着明晃晃的勾人意味。
一下子就从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变成勾人心魄的小狐狸。
文铮的手仍然放在夏亦燃的脖子上,她一只手卡在喉结和锁骨之间,手指尖可以感受到脖子一侧大动脉强劲的跳动。
男孩的脖颈白皙纤细,脆弱的仿佛再用一些力就可以掐断。
文铮唇角微扬,“我给你提供住的地方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怎么回报我呢?”
小狐狸眼睛一亮,以为猎物要上钩,回答的都有些急切,“只要姐姐愿意收留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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