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饶絮和游满之间的事来得突然,李三叔家听说后李香柳就气冲冲杀上了门,也没做什么,就恶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跑了。
饶絮心有愧疚的追出来,说起来李三叔一家帮了她和游满太多,然而事关终身大事,没确定之前二人都没敢往外透露一句,生怕背后的两家出来搅局,如今定下了自然就得被李香柳拿着问罪了。
田桂花也心有余悸,“方才有好事的过来说,我还当他们拿你和游满取笑,指着人骂了半晌,谁知道竟是真的,吓了我和你三叔一跳。”
李三叔也道:“怪不得之前说春林你不同意,比起满小子来,这小子可差太多了。”
田桂花嗔怪地推了把自家男人,“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好端端的提起那档子事做什么。”
刚从院子外走进来的李春林也尴尬极了,进进不是,退退也不是,难怪当初游二哥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仿佛他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原来那时候人就起了心思。
饶絮讪笑:“原本没打算这么急的,但后来想着夜长梦多,还不如早早决定了,也绝了各自的打算。”
田桂花一听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自打上回胡家的事情闹出来后,饶絮在饶家的处境比之前还要不如些,虽说没有太多打骂,但无视的压抑和随时会有的谋算都让她心里蒙着一层灰,做什么都心惊胆战的,不如早早从饶家挣脱出来,心里也敞亮些。
“你们两个啊!”田桂花叹了一口气,都是些小可怜,她转而道:“需要买些什么东西清楚吗,要是有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饶絮低头道了谢,又看了眼把自己关在屋内始终不吭声的李香柳,田桂花瞧见了不免笑笑,大手一挥让她们自己唠叨去。
定下了亲事,游满亲自去贺媒婆那边道谢一回,又听了许多至理名言,他在回程的路上买了几尺布两包点心,本来还想买些其他东西,但手刚摸上腰间荷包就停住了,日后不是一个人吃喝,总该省着些才是。
回去后他也没闲着,左思右想都没确定好接下来的章程,只好找了个空去找饶絮商量,他们婚事定下来后也不必再担心村里人的目光。
“你想定在什么时候?”饶絮听完他的想法迟疑了下,反问道。
“我请贺媒婆帮忙看了下日子,最近的吉日是下个月十八,不过就是太近了怕准备的仓促,再就是年后的二月初六,四月二十六,都是双数的好日子,正月原本日子也不错,但大多忙着过年走亲戚,也就没算进来。”游满直截了当道,顺手递过去一块点心。
饶絮也琢磨了下,如今她的婚事不可能再被饶家人随意支配,留在饶家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一女不二嫁,饶家人只要不想被戳脊梁骨就不会这时候搞事情出来,但谁会愿意待在一个日常三句话里有两句都在挨骂的家中呢?
她想尽法子定亲不就是为了离开饶家吗?继续留在饶家,她爷奶叔婶绝对不会放过最后这段能够使唤她的日子,从前做什么以后只会做得更多,尤其是她还不听话违背他们的意思。
这些念头不断交错出现在她脑海里,还有她爹娘临终前说的话。
饶絮捏着那块点心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看向目光忐忑不安的游满,笑了笑,“那就定在下个月十八吧,早点完事也能过个好年,我们俩也都耳根子清净。”
“年后也可以的,我都听你的。”游满怕她多想,连忙补充道。
饶絮摇头,“年前年后家里都不消停,与其给他们当牛做马的干活,还不如我们两个关起门来自己过,就算做事我心里也好受点。”
游满一想也是,就和他当初在游家差不多,晚一天分家他就得在游家当一天的老黄牛,累死累活都是给别人干的,还不如自己单过,再怎么累日子也有盼头。
“那好。”他边说边掏出身上的银子推过去,“你先拿着这些,看看要买什么东西就去买,还有那几尺布你也拿去,过年总要做身新衣裳。”
饶絮抬头看他,游满有些难为情,分出去五贯聘银和办酒席的银钱后,只剩下来这么点零碎。
“就是银子不多,你别嫌弃,过完年我就去找活,绝对不会饿着你!”
饶絮轻笑,把那银子又给推回去,“你还是等下月十八过后再给我吧,现在给我,算什么呢?”
游满脸上唰得一声红透了,低头盯着鞋尖,热气却直冲颅顶,支支吾吾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25章 送聘礼
确定好日子,游满也不含糊,将之前在集市上好容易才买来的一对大雁精心侍弄好,杨翠芹来找事的那天他刚买到这对雁,花了快一钱银子不说还是两只呆头雁,他寻思买回来调理几天也就是了,谁知道还没安抚好就被杨翠芹给惊吓到差点完蛋,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索性和游家断个干净。
随后又精心照料了两三日,才见这两只雁精神了些,他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是他们这儿最冷的时候了。故而和饶絮商量好的第三日,他就上了村长家的门,央着村长媳妇庄婶和贺媒婆随他走一趟饶家送聘银聘礼,又去了趟李三叔家请田婶去给饶絮撑腰,饶家那帮人他信不过,总还得有个自家人在才好。
庄银心和田桂花知道他的来意都没拒绝,田桂花是熟知他这个人的品行,且她向来把饶絮当做自家闺女,跟着过眼也是应该的。
庄银心则是有些讶然,她和游满不熟,但也知道他回来后和游家的事,上回贺媒婆求亲的时候她还担心饶絮急于离开饶家昏了头,眼下又见他来请,便笑着调侃了两句。
“你既请了我去过礼,到时候絮娘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游满笑着作揖,“您放心,要真有那么一日,您和村长尽管来找我就是。”
庄银心定定看了他几眼,喉咙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道:“你的话我记住了,明儿巳时正咱们饶家门口见。”
确定好了提亲过礼的人选,游满又兀自琢磨了两遍聘礼:大雁是早准备了的,余下的便是两条鱼,两包糖,四包花生莲子的干果,一只母鸡,还有几尺红布。原本他还预备着买些酒水茶叶,但被贺媒婆摆手拦住了,左右他聘银给的不少,在乡下已经算是头一份,成婚了又要顾着嚼用,聘礼简薄些也是可以的。
还有上回给饶絮买的那支银簪,因着不方便她没收,这回刚好也能掺进聘礼里面过个明路。
这么一算,他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也就去了一半多,游满非但不觉得心疼,看着桌上摆的那些东西,再看一眼空荡荡的荷包,反而笑了起来,笑得那对挤在角落的大雁都不安地嘶鸣起来,才堪堪停下。
翌日一早,游满亲自去请了贺媒婆和庄银心随他一路去饶家。
饶家这边,田桂花也大清早穿戴整齐过来,见饶絮还在灶上忙活,又看了眼混吃等死的饶家人,一面帮忙一面心疼的道:“我还说你们这事太急,不如缓两天过了年再说,如今看来还是早些办了才好。”
与其天天这么干活,还不如离了家自己过,总也饿不死,还轻松许多。
饶絮擦了擦手,“习惯了,他们看我定了这门亲心里不舒服,可不得到处搜罗事情给我吗?婶子,你也别做了,没有让客人来灶上忙活的道理,你去坐着就好,我收拾收拾就出来。”
那边厢张秀芝不放心地走到厨房门口,视线在田桂花和饶絮身上来回转悠,盯贼似的生怕二人暗中带走一粒米。
田桂花斜斜看了眼,顿时觉得晦气,手上抹布一甩,转身就去外边院子里找了根长条凳子坐下,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张秀芝,又冲着里面喊。
“絮丫头换身干净衣裳出来,游满马上就和媒人到了。”
她才不管自己这话惊起了堂屋里几重浪,刘秋桂和周兰草等人都诧异地看过来,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饶老头喝着汤的动作也停了下,伸手扒拉了身边的婆娘,压低了声道:“那是她的事,和我们没关系,赶紧吃完饭干活。”
刘秋桂憋着气,“那聘银总是给我们的吧?总不能叫这死丫头都给带走了,要不是我们两个给了她一口饭吃,她能活到现在?”
她原想说饶絮早该跟着不中用的爹娘一块去了,然而话还没出口就想起饶二禄也是她儿子,只好不情不愿的咽下后半句话。
饶老头沉默了下,眉间沟壑更深,呼噜了口热汤接着道:“那你一会儿和大儿媳妇留下来看看。”
饶大福刨了口饭忙道:“娘啊,可千万别和游满起争执,爹还有我和四寿都不在,秀芝也是个女人家,只怕抵不过那混账的拳头。”
饶四寿虽说最近因为胡家的亲事和大房闹了点不愉快,但这种时候总是一致对外的,便也点头道:“那丫头是被游满给糊弄了,真以为是个什么好去处,眼巴巴的盼着,咱们村里就没有这种自己定下亲事又匆匆送聘礼商量婚期的,指不定有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