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弃她如履,还是另娶他人,并将自己这个心思不纯之人打发的远远儿的
安霁云不知为何,感受到了怀里女子的悲伤,为何会悲伤
他不傻,怎会看不出清依的闪躲。
清依自小在镇国府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豆蔻年华,他都见过。随着年岁渐长,安霁云在府中的日子渐渐少了,在学院中求学时,他总能想到清依初显少女模样的娇颜。
他也问过自己,为何不是其他女子,其他丫头也好,贵女也罢,都无甚兴趣。
那时何婉兮还在,她来的时候也会多些,他虽有自己的院子,却时常往母亲院子跑。大哥总笑他离不开母亲,堂堂男儿身却如小女儿般缠人,他只笑笑,只有自己知晓,他想看见那位小姑娘。
府中同岁的孩童本就不多,家生子自是不敢到他面前造次,生怕惹着了这大房所出的嫡出二公子。
自他与三公子落地而来,两房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情谊便撕破开来。
二婶与母亲,二叔与父亲,他与安誉,样样被人拿出来比,几次闹得要分房,索幸老夫人在世,镇住了场子,却也仅此而已,维持的了表面平和,内里如何,旁人怎会知晓?
他儿时性子顽劣,父亲却不让自己习武,性子也愈发沉闷。每次路过后花园散心之时,他都能瞧见那位生的粉面大眼的小丫头,打扮的比旁人不知道好了多少,不用想也是爹娘照顾得极好。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惹人喜爱,连带着自己的面上有了笑意也不自知。
再长大些,小姑娘知道避嫌了,远远见着他就停了动作,也收了笑,拘拘谨谨地模样惹人发笑。
他也从未说过,小丫头行礼的动作是那样不娴熟,生涩又笨拙。
祖母将她挑走了。
想必她是极为高兴的。
他去向祖母问安时,瞧见了她,乖巧了许多,没了往日的鲜活,想必是规矩困住了她。
父亲与他聊了很多,他也早已明白自己习文的缘由,也明白自己日后的妻子,身份不会高。
若是他当真要习武,只能私下里,任何人都不能发觉,就连祖母都不曾知道。
他知道,父亲从未对他要求过多,可父亲不知道的是,他常常在功课完成之余、闲暇之时,从未懈怠过习武,甚至更加用心。
一个将门之后,怎能不会习武
他还记得,那是个雪天,府中传来消息,清依的娘亲没了,连母亲都伤痛至极。
离回府的日子还有三日,他提前回了府,赶到时,她也是那样无声的哭,想是哭得没了知觉,泪流满面也不自觉。
他撒了谎,说是担忧母亲,其实更担心的,是她。
每次回来,小姑娘都变了模样,模样长开了,美人胚子的模样藏不住的。
十几岁的姑娘,还是个模样出众的姑娘,没人会放下心来。
他在院中留了人,想必能护着她。
自己长她两岁,也知晓自己的心思。
如今小姑娘愈发年长,他也愈发看不懂了。
“公子,奴家一个妾室,怎会让您如此上心”
“不值当的……”
清依一手紧紧攥着安霁云的衣裳,一手小心托着那符纸,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颤。
“值当,不过是为你求个平安,怎么连着哭了两次”
“公子愚钝,不知清依为何会哭。我只知道,我想让清依陪我更久一点,早日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清依听了这话,更是心里一激,直起身子,泪眼婆娑的瞧着安霁云,“公子是万万不可说这等混账话的。”
“若是老夫人和母亲知晓,奴家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宋清依哭丧着脸,都忘了哭,一脸焦急道。
“罢了罢了,你是个胆子小的。”
安霁云擦着清依脸上的泪,面上满是妥协。
原想着怀中的女子就此作罢,谁知这女子又道了一句:“公子,还是来惜清居的次数少些吧。奴家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狐媚子……”
“谁敢”
“打烂他的嘴便是。”
好一个胡搅蛮缠。
“禀公子,玉泉有事要报。”
屏风相隔,红纹快步走近道。
清依眸色微动,从安霁云怀中移了出来,轻轻蹙起了眉。
“公子可是有事?早膳用否”
安霁云闻言亦是一脸正色,拍了拍清依的手,“你自己用吧,不必担忧我。”
“那奴家命人给公子准备些吃食送过去。”
“好。”
望着安霁云匆匆离去的背影,清依渐渐敛起面上的神色,冷声道:“红纹。”
“姨娘。”
她将手中的东西端详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朝着装有母亲遗物的木匣子走去。
“你可知,出了什么事”
清依接过秋痕递来的药丸,面不改色地问着。
一旁放着的蜜饯未曾动过,宋清依收回眸子,瞧着红纹。
“奴婢不知。”
“倒是昨个夜里就听闻,罗府的老爷子,怕是不行了。”
红纹点到为止,想必方才玉泉也是来禀报此事的。
公子难道是做了什么
清依有些摸不清。
用过早膳,大夫来瞧过清依肩头的伤,“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再用几日膏药便好。”
“祛疤的膏药,晚些我差人给您送来。”
清依理了理衣领,眸色柔和,笑意浅浅,“有劳。”
眼前的大夫是女子,也是太医院中赫赫有名的李太医的小徒弟,想必是安霁云花了不少心思。
“姨娘,这是膳房送来的羹汤。”
清依将盛有羹汤的瓷碗捏在手里,温度正好。
她睫翼轻闪,微微弯唇一笑,一言不发地用着。
“红纹,以后这差事,都由你来吧。”
红纹闻言一愣,缓缓抬起了头,便瞧见了宋清依含笑的眸子,心下一烫,红纹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热。
她抿了抿唇,“是。”
姨娘还是瞧出来了。
秋痕眼唇笑着,瞧她一眼,“红纹平日里娴静话少,心里想的倒是不少啊。”
“秋痕!”
红纹的脸颊更燥了,瞧着秋痕嚷道。
“这是好事,羞什么。”
“不过是女儿家的心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清依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笑着对两人道。
“若是你们二人两人真的有意,我定会为你们做主,全了这门姻缘。”
这话说的自然是真的,秋痕与红纹年岁如今不小,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与谁瞧对眼了,也是好事。
况且,刘潺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们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她要接受,这世上,总有人来,也有人走。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她。
“姨娘,二公子派人来说,午膳就不同您一起用了。”
彼时清依正绣着寝衣,紧赶慢赶着要在月底之前做完。
“我知道了。”
清依并不意外,安霁云是个严谨的,若是手中有事,怎么也要解决了才是。
见红纹还站在原地,清依皱了眉,“可还有什么事”
红纹犹豫片刻,“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二夫人今日回罗府奔丧,被关在了大门之外。”
“且那罗府扬言要与二夫人断亲,从今往后罗府与二夫人再无瓜葛。”
罗府此番倒是做了件好事,起码外嫁的女儿不会被牵扯太多。
清依将针线放进篓子,轻轻抚摸着寝衣上的绣纹,“二婶此番在何处”
“半个时辰前归了府……”
“奴婢方才经过假山,听见两名婢女道二夫人悲痛欲绝,如今还在榻上卧着。”
“哦?是吗?”
悲痛欲绝怎的不早些悲痛,不在罗武死的时候,罗府人去楼空的时候,偏偏是在送了断亲书,而恰巧罗老爷子死的时候
旁人不知,她倒是清楚。
她这位二婶啊,真是个蠢精参半的人。
“走,随我探望探望,这位伤心欲绝的二婶。”
清依将怀中的寝衣叠齐放好后,起身理了理衣袖,步摇轻轻随之晃动,眉眼弯弯,笑盈盈说道。
第61章 歹毒没规矩二婶为何不肯见我?……
留香院
“听月姐姐。”
听月步履匆匆踏入院中,面色如常,与往日有些许不同的是,将此刻的听月神色相比往日更加严肃不少。
几名婢女手捧着着大小不一的木匣子,从屋内往外走,瞧见迎面而来的听月,侧身停步道。
听月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瞧一眼,提着裙摆往屋内走。
落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湘妃交领齐腰襦裙的女子,此刻正倾身拨动香炉,薄烟袅袅迷了女子半张脸。虽不似妙龄女子一般风娇水媚,却别有一番韵味,体静仪闲贵气逼人。十指纤纤,拢着衣袖侧目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