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淳声自然是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垂了垂眸子,“你去拾起来,收好。”
肃青一愣,没多说什么,只道:“是。”
白淳声没再看那料子一眼,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
“二哥来的可真早,叫小妹好等。”
白漓下巴微扬,语气微讽。
白淳声没接话,而是径直坐在一旁,闭了眸子。
见他不理,白漓还未消散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二哥这是何意”
白淳声又睁开了眸子,面上是柔和的笑意,“小妹想让我说什么”
白漓一噎,又道:“身为边伯侯养子,却处处维护外人。”
“知道的以为是养了个儿子,不知的还以为
是养了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二哥,你说对么”
她就是要刺他,平日里惺惺作态,她看了实在是恶心。
谁知白淳声面色不改,仍是一张笑脸,“小妹如何想二哥决定不了,只要你觉得舒心。”
“你……”
白漓拧起了眉,原本娇俏的脸上满是愤怒。
“二哥不必这样说,做了便做了,还能是假的不成?”
“不说二哥护着外人,点头鞠躬便罢了,还要贬小妹我一番,真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啊。”
她说着,还故作惊讶的捂了嘴,“哦,我忘了,你又不是我亲生哥哥。”
白淳声放在膝头的指尖微动,垂下了眸子,“动身吧。”
“是。”
马夫得令,吆喝着马儿。
“今日之事,小妹真的还要再提”
白淳声府抚平了身上的衣褶,对上白漓那双不知多少次嫌恶他的眸子。
“身为边伯侯千金,当众欺辱一女子,这是大家闺秀所为”
他原本不想提起,是这人三番五次挑衅,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是他,那人还要做出厌恶的姿态指责他。
“你骂我?”
“小妹多虑了,我不过是说了实话。”
“不要叫我小妹!”
白漓高喊,小婢子一抖,头垂得更深了。
白淳声一怔,道:“好。”
“我堂堂边伯侯嫡女,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一个养子来管。”
“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一个摆在家中长点颜面的的人罢了,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她瞧着白淳声面容白皙的脸,“那女人就那样好,让你损了自己的面子也要给安公子致歉。”
“说来也真是奇怪,二哥是如何知道那女人的名字的”
“你们莫不是有私情”
“白漓,你说我便罢了,一女子的名誉你也要毁”
白淳声收了脸上的笑,像是动了怒。
“瞧瞧,堂堂会元,为了他人妾室说话,多稀罕啊。”
白淳声一喊并没有将她镇住,反倒是放声笑了起来。
“不可理喻。”
白淳声恹恹的道了一句,又闭上了眸子。
有些人,你拉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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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春意堂
安誉来时,罗氏正在服用一碗药,听闻是托人寻来的保养秘方,花了她好些银子。
闻着屋中弥漫的淡淡的苦涩,安誉皱了皱眉,很快又被一阵香气取代。
他看了一眼一旁点燃的香炉,余烟袅袅,像是刚点燃不久。
母亲先前极少点燃香炉。
“誉儿来了。”
察觉到安誉进来,罗氏连忙脸上堆满了笑,示意婢女将药碗端下去。
她将蜜饯放进口中,满脸慈爱。
“母亲。”
安誉扫过罗氏发间的的发钗,和愈发姣好的身段。
罗氏是秀美的长相,尤其是一双杏眸,格外出彩。
在生下小妹后,罗氏并不似以往纤瘦,如今不仅瘦了些许,还愈发迷人。
罗氏将安誉拉到一旁的木桌前坐下,咽下口中的蜜饯,又饮了口茶,“你出门了有些时日,回来住的可还习惯?”
“缺什么跟娘说便是。”
安誉知道母亲疼他,也没多言,“孩儿明白。”
“儿子不在的这些时日,母亲瘦了不少。”
他看着罗氏笑言。
罗氏唇边的笑微僵一瞬,“是么我倒是并未察觉。”
安誉点了点头,转言道:“母亲可是病了”
“方才我进来时,见母亲收起了药碗。”
罗氏眼帘微闪,“母亲没病,不过是些滋补的药。”
“母亲年纪渐长,难免会力不从心。”
没料想到罗氏会如此说,安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让你忧心了。”
罗氏握了握儿子的手,心里发虚。
“你二哥纳了一门妾室,那人你认得,先前老夫人身旁的宋清依。”
当时消息封锁,安誉只知道罗武出去了一阵子,再问起他时就听说他摔了身子,被抬回了罗府。
其中真假他也没有追究,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那日他回府,他那表哥到好,非要跟他来镇国府,说是瞧瞧姑母罗氏。
罗武是个什么人他清楚,如见这样联想也不难猜出,那日罗武做了是什么。
安誉又看向了罗氏,罗武敢做其中就真的没有自己母亲的手笔
他不知道,那日事后,老夫人禁了罗氏半月的足。
日子定下时,安誉已走了七八日。
安霁云纳妾是大房的事,她也没给安誉去信。
安誉点头,道:“嗯。”
昨日遇见玉荷时,便知道了。
儿子聪慧,罗氏连忙接着道:“既然你二哥纳了妾,正妻又没个着落,总不能耽搁你的婚事。”
“想必你祖母能答应。”
“此事母亲做主便是。”
安誉别无他想,都听罗氏的。
“先前我将那几个姑娘的画像送去了老夫人跟前,让老夫人也瞧了瞧,你猜如何?”
罗氏眉开眼笑,极为满意,“老夫人与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就定下了李府千金李瑜儿。”
现在镇国府的局势都心知肚明,罗氏再有不满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安誉是满意的,那姑娘心思单纯,模样娇憨,他有幸远远瞧见过。
“儿子明白,接下来的事便有劳母亲了。”
瞧着儿子也是满意的模样,罗氏松了口气。
“等你爹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届时跟老夫人禀明后,便去李府下聘。”
罗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许,又怕安誉察觉,笑意又浮了上来。
“好。”
坐了片刻,安誉道:“母亲歇着,儿子就先回去了。”
“好,若有事派人来寻我就是。”
罗氏将安誉送至门口,望着安誉离开的方向出神。
“夫人,那人说一刻钟后。”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罗氏自然知道这其中意思。
那婢子不是春意堂的人,模样普通,说完话便悄悄沿着小路返回。
如今天色渐暗,倒也说的过去。
各个院子里陆续点了灯,春意堂也不例外。
“点灯吧。”
“是。”
罗氏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扭着腰,缕着发便朝里间走。
“今日老爷可在府中”
“回夫人,老爷晌午传话来说今儿游湖,欢饮至天明……”
婢女声音越说越小,罗氏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嘲弄一笑,“我知道了,都下去吧。”
“门窗掩好。”
“是。”
安誉回到院中时忽然想起,二妹给他了一封家书,让他转交给母亲。
他竟险些忘了此事。
“成硕,将信取来。”
因着二妹有孕在身,若是有急事也耽搁不得。
索性现在天还未黑透,再去一趟也无妨。
“你就在此处,我只身前往便是。”
安誉将成硕手中信接了过来。
“是。”
天将黑,正是倒职的时候,一路上遇到的婢子奴才不多。
眼见快要到春意堂时,因着手中的夜灯被一下人撞掉在地,熄了。
安誉便命那人将东西收走了。
路上的灯盏有限,勉强看清前路,安誉皱了眉,有些烦躁。
也正是灯盏不算明亮,他瞧见一玄衣男子快从一角翻进了罗氏院子。
那人谨慎至极,蒙着面,动作极快,娴熟至极。
安誉原本的的烦躁被眼前的一番动作给怔住了,紧接着他瞧见屋里的灯,灭了。
母亲不是歇息如此早的人。
他停了步子,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人不是刺客也不是贼。
安誉面色凝重,心下有了猜测。
怎会如此
会想起方才在母亲院子里时,点燃的香炉。
母亲说起那碗药时的言辞闪烁。
先前罗氏因着他爹的夜不归宿,花天酒地和游山玩水气得状态不佳。
反倒是如今的气色好了,身段愈发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