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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她的臣(重生) 第2节

  见他也没其他的吩咐。
  侍卫端着药碗退出门外,转身看见沈泠,忙垂头拱手,“殿下。”
  沈泠摆手,几步踏进室内,神色如常,“身子可好些了?”
  温挣猛地抬头,见沈泠正朝自己走来。
  一袭白衣,绛红帔帛垂在她身侧,乌发轻绾,青玉玲珑簪点缀其中,朱唇微仰,那双浅墨色的眼睛一如往常,摄人心魄。
  暮色如水,映在她莹白如玉的脸上,平白为她添了几分清冷。
  他挣扎着起身,声音却不由透出了几分轻快,不似方才那般沉闷,“殿下,在下身体已无大碍,劳殿下记挂。”
  沈泠虚扶了一下,“快坐下,不必拘礼。”
  两人坐定,沈泠接着道,“虽说是无大碍了,但病去如抽丝,还是再好好养上十来日,若有什么短缺,尽管与我说。”
  温挣又欲起身谢恩,被沈泠按了下来,就坐着道:“多谢殿下,院中什么都不缺,殿下经年来费心照顾,挣无以为报。”
  沈泠没有理会他的客套,“半月后就是烧尾宴,届时你与温行随本宫同去,可向去年的新科状元请教,与你们科考颇有益处。”
  “多谢殿下,挣必不让殿下失望。”
  说完,他略微停顿一下,抬眸看向沈泠,眼睛里有凄凉但带了笑意。
  “家中出事时,挣年纪还小,父母尚不曾赐字,如今挣将弱冠。殿下救挣于水火,又予坦荡前途,与挣而言,恩同再造,可否请殿下赐字?”
  沈泠有些惊讶,不知话头怎就转到这里了。
  她准备的一堆关切他仕途的话还没有说呢,况且赐字这种事她也懒得去斟酌,随便胡诌一个又显得敷衍,一时没有答话。
  温挣看着沈泠,轻笑一声,也不等她答,接着道:“是在下唐突了,殿下莫怪,只是殿下唤挣的名字,总觉的有些生分,若是在下……”
  不等他说完,沈泠便打断他:“原是如此,那以后我便唤你阿挣吧”
  她浅浅勾起唇角,幅度恰到好处。
  “是,殿下。”见沈泠如此说,他眉宇间的凄凉尽数消散,也不再纠结赐字的事。
  “那阿挣便多休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沈泠朝温挣笑了笑,嘱咐他多看顾好身体,便起身朝殿外走去。
  刚踏出院门,沈泠的嘴角便落下,神色里透着疲倦,明明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第2章
  日将暮,疏影斑驳,晚香浮动。
  软轿早在院门口备着了,沈泠掀帘进去,马车朝着长公主府驶去。待到府门外,天边仅剩的那抹夕阳也已西沉。
  殿中掌了灯,远远瞧见粟玉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她回来忙迎上去,“殿下,您可回来了”
  “晚膳已经备好了,殿下是否先用膳?”粟玉看沈泠脸色不佳,也不敢多问。
  沈泠淡淡‘嗯’了一声坐下,接过粟玉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今日奴特意让膳房备了殿下爱用的笋焙鹌子,殿下尝尝。”粟玉站在一旁布菜。
  沈泠提箸用了两口便放下,只喝了几匙汤羹。
  不知怎的,沈泠近来一直食欲不佳,这十几日下来眼见着清减了一圈,粟玉瞧着担心,换这样儿的给她准备吃食,却总也不见好。
  许是暮春天气渐热,也或许是因为记挂着白洪山那边的事……
  沈泠如往日般草草用了膳,便早早去沐浴就寝了。
  是夜。
  沈泠忽地睁开眼睛,猛然坐起,手抚着胸口大口喘气,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几缕湿透的额发贴着脸颊。
  原来只是个梦,她松了口气,只是梦中的情景实在太过真实,沈泠有些不解。
  她怎会梦到温行?
  梦里温行浑身是血,就跪在她面前,他好像又变回了他十二岁时的模样,弱小、瘦骨嶙峋,仿佛风一吹那骨头就能散了。
  唯独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手死死抓住她的衣摆,吐出的话却令她心颤,他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
  他眼中的绝望太刺眼,沈泠不敢看,也不敢答。
  或许她内心深处是有些愧疚,终究是利用了他二人。
  此次白洪山之事,温行不死也要脱层皮,思及此,可若是不斩断他的后路,她也不能放心。
  此事已成定局,那便多补偿他一些吧。
  与温行而言,最重要的恐怕就是温挣了,长兄如父,上一世,整个东昭朝堂人尽皆知,温行就是为了温挣才加入沈栋阵营的。
  稍稍平静下来,她觉得浑身黏腻,起身想要倒杯冷茶。
  粟玉听到里间的动静,忙执烛进来,将榻边的烛台点亮,“殿下怎起来了?”
  见她要去倒茶,又忙给她添上新茶。
  灯下沈泠脸色有些惨白,寝衣也汗湿了,粟玉怕她着了风寒,先将木施上的外衣给她披上,转身去柜里拿新的寝衣。
  “殿下又做噩梦了?”
  见沈泠不答,她又兀自说道,“殿下可是又梦到了先后?”边说着边给她换上新的寝衣,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先帝后去时,她还那样小,梦中每每念着母后而又惊醒。
  从那时起,沈泠的处境就如缕薄冰,几番险些丧命,可她却从未表现出怯弱,唯独从噩梦中惊醒时,才会泄出几分恐惧,而后彻夜不能眠。
  只反复的问她,母后还会不会回来。
  后来再长大些,她便不再这样问了,只是从梦中醒来后依旧枯坐半夜。
  只有粟玉知道,她是怕的,这个时候粟玉便在一旁陪着她熬过漫漫长夜。
  “无事,你去歇着吧”
  沈泠重生已经四年多了,死过一次的人,对于那些事情反而没了惧怕,更多的是仇
  恨,前世是她自欺欺人,其实只要她肯细想,早就该明白,父皇与母后如何就能巧合到一夕同时离世?
  那时她不敢多想,只缩在自己的壳子里,祈求着能在夹缝总平安度过一生。
  只是这次,倒不是因为梦到母后。
  梦到温行这件事,她自己也有些乱。
  “殿下……”粟玉还欲再说什么。
  “无妨,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沈泠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神色也恢复了,粟玉心安了几分,秉烛退出内室。
  沈泠起身推开窗。
  夜已深了,孤月高悬。
  清风吹动早已开败的梨花,树枝颤颤,残花又落了些许。
  今夜是十五,月圆,月光打在树梢,那一颗颗小小的新梨在风中轻轻摇晃,若隐若现。
  大半个月过去了,梨树都结果了,白洪山那边的事想必很快也该有个结果了。
  这一夜终是翻来覆去睡的不安稳。
  次日清晨,沈泠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粟玉并没有来叫醒她,粟玉知道,昨夜沈泠殿中的灯火,丑时方熄。
  此时见沈泠醒了,便带人进来伺候梳洗,“殿下,今日寅时李将军便着人来报,说是他已带人救下温行,正按计划剿匪,不日即将返京。”
  她将沈泠的最后一件外衫理好,又接着道:“将军说按照您的吩咐,拖到最后关节才去救的温行,因此他伤势颇重,被救下时已昏迷不醒,现下在营中将养着。”
  沈泠听后,默了一瞬,有片刻失神。
  而后又恢复如常,嘴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一切不都正如她所料吗?
  此次即便不能扳倒沈栋,也能逼他自断臂膀,勾结山匪之事,沈泠这边已抓到实证。如此,沈栋若想将自己择出来,就只能和他派去的心腹撇清,弃尾求生。
  他身为东昭皇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自己与山匪扯上关系。
  还将温行伤的这样重,想必温行此时狠毒了他吧?
  一石二鸟,这一世温行无论如何也不会归去沈栋的阵营。
  这一战,她赢了,从各个层面来说。
  沈泠净了手,沫面后,拿起粟玉递来的帕子在脸上擦拭几下,便起身坐到妆奁前,由着侍女为她上妆束发。
  今日,估摸着有人要坐不住了,思及此,她心情颇好地特意让侍女给她挽了个双刀髻。
  钗上最后一只金簪后,她侧脸照铜镜,透过镜子对粟玉道:“嘱咐李振一切小心,万不可大意。”
  “是,殿下。”粟玉领命正要出去。
  “慢着,吩咐人给温挣送些补品过去,你再去库房瞧瞧,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一并拿了去。”沈泠想起昨晚的梦,边起身去用早膳边随意说道。
  “是……”粟玉答完后却没有立刻出去。
  殿下不是昨日才让她去九曲院送过补品吗?且她去送完雪参后,殿下又亲自去见了,怎的今日又送?
  沈泠扭头见她还愣在原地,“可还有事?”
  “没……奴这就去办。”粟玉终是没有问出口。
  此事落定,沈泠也宽心,今日清晨,早膳都比前几日多用了些。
  府中也不似前几日那般沉闷,那只鹦鹉也是稀奇,能瞧的懂人脸色似的,此刻又扑棱出来,站在笼门处的杆子上,一口一个‘殿下安康、殿下安康’。
  沈泠瞧着它讨喜,投喂了几口吃食,那鸟更殷勤了,一直殿下、殿下个没完。
  虽然已是暮春,但长公主府内花开的正盛。
  今日天气晴好,沈泠命人在园内放了春椅,春椅旁摆了木桌,上面放了些时令水果和一些小玩意儿。
  自己则躺在椅子上小憩。
  日头晒的人暖洋洋的,正是昏昏欲睡,突然有人来报,说大皇子来了,此刻正在府中殿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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