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郭荣没有被他牵着走,冷静道:“我查过她,但是……”
尉迟恭道:“我也一早查过她,你以为我们没长心眼?二皇子就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他再次恢复松散的样子,“来,跟我说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郭荣抿唇,不语。
尉迟恭笑了声,“什么也没查到,对吧?我可不信那小侯爷死后,你能够按耐着不对她动手,结果呢?伤到她一分一毫了吗?”
郭荣盯着他,顺着他的话想到前些日子他派去刺杀的那些死侍。
无一生还。
尉迟恭看着他的面色,知道他定然想起什么,已然被自己劝动,再次开口道:“我那地牢,她也曾闯入过。”
郭荣震惊望着他,“什么?”
尉迟恭冷笑一声,“要查到那姑娘的身份,可是废了我不少功夫啊,这事还多亏了她心软,那天从我手里救下几个姑娘,我顺着被救的人才查到了她身上。”
他想到什么,忍不住笑出声,“只是可惜,被救下的那姑娘不久后也死了,她白白浪费了一圈子功夫,还将自己暴露在我们面前。真是可惜了,实在是天助我也。”
郭荣忍不住发问,“她一个姑娘而已,怎么能从你手中逃出来?”
她不就是一个简单的乐师吗?
尉迟恭瞥了他一眼,“郭侯爷,越是背景干净的人,越不能小看。”
郭荣忍不住发问,“那你有没有查到,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这我倒是还没查到,不过……那天在场的人,除了她,可是还是太子呢。”
郭荣被这话惊了好一会儿,“……什么意思?”
尉迟恭看着他的脸色,眼底划过一丝鄙夷,“什么意思,你不明白?真以为太子如表面那般温和纯良呢?他被亲信背叛,遭遇刺杀后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你以为,他凭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在做什么事。”
郭荣闻言不由慌乱,“那怎么办?”
“怎么办?”尉迟恭扫他一眼,“木已成舟,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你也是。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所以啊,郭侯爷还是将你那点心思收一收,你跟着二皇子,至少他不会亏待了你。别忘了,眼下,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如何。”
尉迟恭毫不在意,“即便太子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做的事情可是皇帝默许的,怎么,他还敢跟皇帝叫板不成?”
听着这话,郭荣稍稍放下心,内心的天秤也不自觉开始偏移。
“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尉迟恭笑了声,“那姑娘不是乐师吗?她究竟有何本领,与太子有没有关系,你邀她进府,试探一下,不就知晓了?”
郭荣闻言,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心中打起思量。
……不过是个小女子,怎么敢跟他们叫板?
第50章 咸阳候府
咸阳候府的人来醉仙楼请人时, 流筝毫不惊讶。
自从柳戚戚那天给她提了个醒后,她便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上门。
流筝早已做足了应对他们的准备,出门前, 她望向桌上摆放着的两把琵琶,顿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拿起了那把自己从未用过的。
谢修珩送她的那把琵琶, 的确要更拿得出手一些。
她望着这琵琶许久, 扯了扯唇一笑。原本是打算与他分清楚一些, 不要再扯上任何关系, 然而如今,怕是再也分不清了。
真是奇怪的人。
流筝出去时,容娘正在外间满面焦急地等候着, 见她出来, 赶忙迎了上来。
流筝忍不住挑眉,以往容娘来找她,都是抱着目的而来,若无事相求, 她极少来她面前晃。
流筝抱着琵琶问她:“有什么事吗?”
容娘踌躇问道:“流筝,你真要去啊?”
流筝问:“为何不去?”
容娘四处看了看, 凑近她, 咬了咬牙道:“你之前不是跟郭小侯爷有过结吗?我怕这咸阳候府今日邀请你有猫腻。”
流筝意外地看她一眼, “你这是在担心我?”
容娘面色有些不自然, “到底你也还是我们醉仙楼的人, 我与你都相处这么久了……你要是出事, 我自然会担心。”
流筝好笑道:“放心, 我会没事。”
容娘一向是见钱眼开, 现在倒是对她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 流筝心中多少有些波动。
马车一路直达候府门口,高大阔气的大门矗立在眼前。
流筝看着头顶的牌匾,在原地站了好久。
她已经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门口的小厮恭敬躬身,“姑娘,我家侯爷有请。”
流筝跟着人一路往里走,候府气派豪奢,里面的装饰更是难得一见,足以可见,郭荣在当今皇帝面前有多受宠。
流筝掩下眼底的思虑,走进堂屋。坐在正上方的人正在低头研磨,提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声音也没有抬头。
小厮没敢开口,将她带到后便退下了。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流筝知晓它有意晾着自己,只是淡然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仿佛未察觉到他的有意为难。
直到郭荣停笔,抬头看着眼前人,惊讶道:“流筝姑娘怎么还不坐下?”
他笑了笑,“你今日可是我请来府上的贵客,无需见外,快快落座。”
流筝也只当什么都不知,客气地坐下。
郭侯爷目含歉意,“流筝姑娘抱着这琵琶站了这么一会儿,也该累了,你瞧我,太专注于写字,居然没看见。”
流筝笑了声,“侯爷客气了,流筝抱着琵琶习惯了,不觉得累。”
郭侯爷的目光无意扫到她怀里的琵琶,顿了顿,“不知流筝姑娘这琵琶,是从哪里得来的?”
流筝抬眼看他,猜不到他的意图,只随口道:“一位朋友相赠。”
郭荣眯了眯眼,掩下眼底的晦暗,意味不明笑了声,“流筝姑娘这朋友,倒是出手阔绰。”
流筝看着他,郭侯爷将手中的笔一撂,“我此前曾前往多地巡查过,也见过不少奇异珍宝,若我没看错的话,流筝姑娘怀中这琵琶,价值千金,举世无双。”
流筝忽然觉得自己手中抱着的是块烫手山芋,她拧眉,忍不住想,那人究竟什么来头?
郭荣却好似没在意这事,偏开话题,“早就听闻流筝姑娘的琵琶声有如天籁,我心向往之许久,今日才派去去请姑娘,烦请姑娘给我演奏一曲。”
流筝嘴角挂上温和的笑,“侯爷过誉了,只能入普通人之眼罢了。”
郭荣看着她笑了声,“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也向来喜欢这乐声,不知流姑娘对他是否还有印象?我记得,我那儿子向来喜欢去醉仙楼,兴许姑娘还曾见过他。”
见没见过的,他会不知道?
流筝明晓他的试探,作出一副遗憾之态,“早就有所听闻郭小侯爷之名,前些日子,流筝还曾有幸见他一面,只是……”她说到这,微顿,叹了口气,“遗憾的是,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演奏给郭小侯爷听了……”
郭荣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怨毒,很快又掩盖住,“我那儿啊,哪里都好,就是识人不清,落了个被人寻仇还无法反抗的过程……”
他话锋一转,“听说流筝姑娘当时也在场,不知流筝是否看到那贼人的相貌了?”
流筝面带疑惑,“侯爷怕是记错了,流筝那时已经出去了,刚回到房间,便听见小侯爷遇刺的消息,而且,那贼人不是已经落网了?”
郭荣一笑,“的确是有人来自首,真是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真正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流筝面色不由紧张,“那侯爷可得派人好好调查一番,一定要抓到幕后真凶。”
郭荣眯了眯眼,盯着她的脸,“自然。”
有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凶煞,气氛骤然凝滞,然而流筝好似什么也未察觉到,坐下之后,扶着琵琶便开始弹奏。
整个过程,她能感受到郭荣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冰冷中含着杀意。
而流筝,一向对这杀意最是敏锐,她只是垂头,露出一截纤细柔弱的脖颈,仿佛最是无害之人。
郭荣盯着她,抬手饮了一盏茶,仿佛不经意间开口:“听闻姑娘不仅琵琶弹的好,相貌也生得惊艳,不知姑娘为何一直戴着面纱示人?”
流筝动作未停,笑了一声,“传闻之所以是传闻,便是因为它们大概率是虚假的,侯爷连这也信?”
郭荣盯着她,“是真是假,取下来看看,不就知晓了?”
恰好一曲终了,流筝停下动作,抬眼看他,“侯爷,流筝今日只是来弹奏的,这曲子送到了,面纱便不用摘了吧?流筝的家乡有个风俗,这面纱只能由未来夫婿取下,若是被旁人取下了,传出去,是要被相亲指点的。更何况,流筝的面容曾经毁坏过,并不如传闻所说那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