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如果告诉保育老师倒是可以,但江昭宴不认为自己应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挨一顿骂。
  哪怕对方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三秒后,江昭宴转头冲进了办公区。
  “老师!”他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大声喊,“那边……花坛那边,好像有个小孩走丢了。”
  保育员正忙着清点名单,一听见江昭宴的喊声就皱起了眉头。
  “江昭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猛地站起来,语气不耐,“不是让你今天不要乱跑吗?你撒谎成性,怎么就改不了!”
  江昭宴刚才跑来的气还没喘匀,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他撇了撇嘴,又开始后悔。
  自己瞎操什么心,非要当好人。
  现在好了吧,又被骂了!
  “我……我没撒谎。”
  他低声嘟囔一句。
  “还嘴硬?你以为我会信吗?我看你就是恶作剧,想耍我是吧!”
  保育员甩了甩手上的名单,像是只要再说一句就要赶他出去。
  江昭宴忽然仰起头。
  “他不是我们院里的,是个生面孔,我没见过他,好像是今天来的贵宾的小孩。”
  这句话终于让保育员的表情动了一下。
  贵宾的小孩?
  他狐疑地看了江昭宴一眼,又看看他一身泥土的样子,眼神更冷了几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要是敢耍我,一个月的厕所都归你。”
  说是这么说,保育员还是带着不情不愿地往花坛方向走去。
  毕竟如果江昭宴说的是真的,那他就可以在院长面前露露脸,说不定工资就涨上去了。
  保育员打着小算盘,浑然不知道江昭宴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他哼着小调,四处张望,在看到那张乖巧漂亮的小脸时,神色瞬间就变了。
  真的是陆总的儿子!
  “哎哟,这不是小陆少吗!”他忙不迭地蹲下身,捏着嗓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吓坏了吧?”
  陆砚青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望了望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保育员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着说:“快快,我带你去找陆总和陆夫人。”
  陆砚青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躲过保育员的手,突然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保育员笑容突然僵了一下,打马虎眼:“我这不是刚好路过?时间不早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天色确实不早了,陆砚青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男孩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却也只能跟着保育员回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43章 小狗
  半夜时分,江家别墅一片寂静。
  整洁空荡的保姆房里,少年在小床上翻了个身,额头上细细的汗水凝成一层。他猛地睁开眼,从梦里惊醒,胸口一跳一跳地剧烈起伏着。
  眼神惊疑不定。
  他又做梦了。
  这样的梦他经常做,却从未有一次像今天那样清晰难忘,他怔怔看着自己抬起的手臂,甚至连那发痒的感觉都还依稀可见。
  江昭宴掀开被子坐起来,披上了外套。
  窗外乌沉沉一片,偶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让人更加清醒。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扇没有打开的木门。
  打开它,打开它,打开它……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诱惑着他。
  梦和那扇门直接会有什么关系吗?
  理智告诉江昭宴,他不可能见过那扇门,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愈演愈烈。
  房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衣着单薄的少年披着外套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直到走到木门面前,江昭宴才恍然回神。
  犹豫片刻,他轻轻推开门。
  ……房间落了锁。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涌上心头,江昭宴愣神片刻,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你在这干嘛?”
  江昭宴猛地转身,楼梯口出现了一道高瘦的身影。
  江逸尘披着件睡袍,手里拿着刚接满的水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神色有些奇怪,扫过他的脸,落在那扇上锁的木门上,声音不易察觉的紧张。
  “深更半夜的,你来这做什么?”
  江昭宴嘴角一抿,没说话。
  很快,对方恢复正常,轻轻晃了晃杯子,水声清响。他缓缓走近几步,站在江昭宴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扇门:“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是。”
  江昭宴回答的很坦荡,“我觉得这扇门有些眼熟,所以想进去看看。”
  “眼熟?”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江逸尘轻笑出声,“你该不会把这扇门和别的什么垃圾房的门混为一谈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木门,“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木门,意大利纯手工定制,木料用的是百年黑胡桃,内部结构是防火防爆的双层钢板,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他抬了抬下巴,目光轻蔑:“最好别乱动,弄坏了你配都赔不起。”
  手指下意识收回,江昭宴有些惊讶,没有理会江逸尘口中那些呛人的话,反而问道:“那这里面装了什么?”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停滞。
  水杯里的水不再晃悠,江逸尘随口道:“能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垃圾。”
  这话实在是不合逻辑。
  那么贵的一扇门里却装了一些垃圾,怎么想都不合理,江昭宴却像是没听出其中的逻辑漏洞,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江逸尘嗤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扇木门。
  从小到大,家里人对他算得上偏爱了,什么都依着他,哪怕他砸了钢琴,烧了书房,都没真生气。
  除了那扇门。
  那扇门就像是安徒生童话故事里蓝胡子的门,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年幼时江逸尘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吵着一定要打开,一定要看。
  却被父亲丢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给吃也不允许出门。
  江逸尘从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却难得没有一个人哄他,只有江知许悄悄给他送了一点吃的,才勉强让他度过那难熬的一天一夜。
  直到最后,那扇门也没有被打开。
  然而今天看到江昭宴站在那扇门前,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蔓延心头。
  所以他下意识上前,厉声呵斥对方,为的就是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江昭宴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重新钻进被子里。
  身上的寒意被暖被一点点驱散,但脑海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思绪翻涌不止。
  木门、梦境、江逸尘那略显不自然的反应……这一切都像是拼图碎片,一点点往他脑海中填去,却始终缺了一角,拼不出全貌。
  他翻了个身,枕头似乎也不再柔软,甚至连闭上眼睛都觉得眼皮沉重而焦躁。
  几次尝试入睡无果,江昭宴索性叹了口气,拿起枕边的手机,点亮屏幕。
  最上方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三小时前。
  【陆砚青:宴宴?住的怎么样?】
  糟了,忘记回陆先生消息了!
  对话框停顿了几秒,他又删了“奇怪的梦”那句,重新组织文字。
  【y:刚才睡着了,才看到tat】
  【y:都很好啦!床很软枕头也很舒服!】
  深更半夜的,陆先生肯定也已经睡着了,江昭宴刚准备放下手机。
  “叮咚。”
  【l:小猫撒娇.jpg】
  【l:那怎么突然醒了?】
  【l:做噩梦了吗?】
  江昭宴坐起身子,对面打来一个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露出男人的半张脸。
  陆砚青似乎刚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背景是他一贯简洁的卧室风格,灯光昏黄柔和。
  陆砚青还在回想白天莫名其妙找来的那个道士。
  “那就是命格被更改的后果。”
  这几个字重重地撞在他的心头,发出震聋的嘶鸣。
  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那我应该怎么做?”
  道士却摇了摇头,做起了谜语人,“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看到江昭宴,他面色柔和了下来,“刚好口渴,起来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看你的表情,今天还算顺利吧?”
  江昭宴没有告诉陆砚青自己被拒之门外的过程,他向来这样,报喜不报忧,笑容清甜,“嗯,今天还是很顺利的!”
  “而且我把那只小狗捡回去了,就是我拍照给你看的那只。”
  少年黑发翘起,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陆砚青也就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然后它就一直跟着我,好像很喜欢我,蹭啊蹭的,好痒……真的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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