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逢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这些旧事,但现在还能很清晰地回忆林知酒当时好似赌气一般的神情,和有点点红了的眼眶。
  当时他可能是想哄一哄,但怎么也说不出口挽留的话,最终放弃了,只是冷冰冰地说:“随便你。”
  他觉得再思考这些并无意义,只会显得他当时决定与林知酒结婚是对前男友旧情难忘。这除了让他更加难堪之外别无他用,况且事实并非如此。
  几个月前出现在婚礼上的江逢只是简单地判断,和林知酒结婚好像并不是非常难以忍受,于是决定尝试,仅此而已。
  浴缸里的水由热转凉,林知酒泡的手指尖发皱,才肯让江逢把他抱出去。
  他好像一捧新落下的雪,稍微用点力就要留下痕迹。江逢打开他的衣柜,随手翻出一件睡袍,要给他穿好,被林知酒扭着身体躲开。
  好在已经被擦干,躲进被窝里也没有大问题,江逢手里拿着丝质睡袍,脸色很差,像谁欠钱没还,他上门讨债,“穿衣服。”
  林知酒不太配合,对江逢进行人身攻击:“你看不见这么多皱纹吗,我不要穿。”
  江逢折腾整整一晚,耐心告罄,强硬地箍住林知酒细细一把的腰身,把人拖进怀里,二话不说抖开睡袍,要往他身上套。
  他一使劲,就把林知酒按疼了,一身细皮嫩肉,哪里禁得起江逢乱来,当即叫唤出声,细细的嗓音,小猫一样。
  “痛。”林知酒眸子里晃动着盈盈水色,滚圆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江逢的手骨节分明,一只就能盖住林知酒整张脸,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手臂快要赶上林知酒的小腿粗,肌肉清晰,轻松就能叫林知酒人仰马翻。
  他一动不动盯着林知酒,也没什么笑意,一脸凶相,好像林知酒再多嘴一句,就要把他扔出窗外。
  若是没有喝醉,林知酒定然要跳起来与他一争高下,但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只剩下本能的害怕,就只好能屈能伸道:“这件、这件颜色还挺好看的呢。”可表情又不是这么回事,瞧着好似江逢欺负了他。
  没过一会儿,江逢又一句话不说地转身从衣柜里找了另一件睡衣。这件平整地挂在衣架上,才洗过收好,香喷喷又很软和。
  林知酒高兴起来:“我看这件更好。”
  总算不扑腾,江逢像摆弄一个布娃娃似的摆弄林知酒,给他穿好睡衣。穿着穿着,林知酒忽然眯着眼睛笑起来,五根手指头张开,递到江逢面前,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朝他宣布,“我在融化!”
  他刚才太沉迷在浴缸中与鸭子作伴,手指上全是一道道长时间侵泡后的皱缩,关节带着点粉。
  江逢低头去看,但并未发表任何感想。
  林知酒认为他没听懂自己绝妙的笑话,露出一个责怪江逢很笨的表情,颠三倒四地解释说:“我有很多水,现在在水里一起融化了。”还没解释完,被江逢捏住上下两片唇,唔唔地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吵死了。”江逢说。
  他把林知酒放在怀里固定,端起已经晾得温凉的醒酒汤,捏住林知酒的下颌,红润的唇张开,露出里头贝壳一样洁白干净的一排牙齿。
  醒酒汤特意做的甜,林知酒脑袋晕乎乎地,少见地乖巧,没让江逢费多大的力气。
  可不知道是不是没了酒劲,其他的东西开始发挥作用,林知酒体温逐渐升高。
  他茫然地睁着双大眼睛,不太能理解地问江逢:“我为什么这么热?”
  两个人挨得很近,林知酒温热的呼吸洒在江逢的脖颈,江逢还捏着林知酒的手腕不放,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林知酒热的厉害,认定了江逢给他喝的东西有些什么问题,抬头想要质问江逢,却在那一瞬间触及微凉的唇。
  抱着他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叫林知酒喘不过气。他奋力想把自己从江逢怀里拔出来,嘴唇又落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林知酒……”江逢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略显沙哑,极尽克制,胸腔带起的震动让林知酒耳朵有些发痒。
  他突然发现这像一个开关,只要动一动,江逢就会变得不一样。
  林知酒又笑弯了眼睛,像对待什么新奇的玩具,用削葱般的指尖轻轻按上去。
  下一秒,神情十分可怖的江逢猛地抓住他两侧肩膀,拎一只猫崽一样把林知酒从床上拎起来,让他与江逢变得一样高。
  江逢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林知酒看不明白的情绪,只知道江逢的模样简直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林知酒觉得他渴得厉害,又很热,而江逢身上凉悠悠的,便想要贴的更近。红嘴唇张开一点,洁白的小牙齿露出来,嫩生生的舌尖躲在后面。他无师自通,白皙双臂如同枝蔓,攀附着江逢的肩膀,仰头去够他的唇。
  唇角堪堪擦过,江逢侧过头,喉结轻滚,自上而下凝视着林知酒,低声道:“我是谁?”
  林知酒晕乎乎的,眼前的人变成重影,看不清模样,他被人捏住下颌,脸颊两侧的软肉嘟着,比剥了壳的白煮蛋还嫩。
  他又问:“林知酒,我是谁?”这回语气重了一些,林知酒感到有点痛,眉心颦起来,呜咽道:“江逢……”又说,“我想去冰箱。”
  被叫出名字的人像是很细微地勾了勾唇角,林知酒看得呆住,片刻,再次被反复涌上来的潮热吞噬心神。
  他扒在江逢身上,像只不知死活的树袋熊,眼睛蒙了层浅浅的水雾,只知道贴紧让自己舒服的江逢,嘴巴里不住地说:“想要……”
  可问他想要什么,林知酒又说不出所以然,脸蛋憋得泛粉,要哭了似的。
  江逢端起床边林知酒近期的新宠玻璃杯,里面是才倒满的矿泉水,是林知酒习惯的牌子。他喝下一口,毫无征兆地俯身吻住林知酒。
  明明表情那样凶狠,落下来的吻却很轻,像一片落叶。
  他撬开他的齿关,微微渡过一些水。
  林知酒总算尝到水的滋味,却嫌喂水的人太慢,便不满地探出舌尖,想要喝到更多、更快。
  可这个人很坏,不仅没有喂给林知酒更多的水,反而慢慢直起身,像是要离开。
  这怎么行?
  林知酒着急起来,他还没有喝够呢,怎么就要把他的水抢走?
  林知酒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个人的动作,急切地仰头追上去,嘴巴里含糊地说:“给我、想要……”
  他抓住坏人的两根指头,防止他逃走,又晃晃他的手臂,很可怜地说:“求求你。”又说,“谢谢你。”
  坏人收到他的道谢,善心大发,又开始给林知酒喂水。
  他含住林知酒的唇,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林知酒很喜欢,于是也像小动物似的,不住地舔吻。
  一口水喝尽了。
  林知酒觉得不够,刚才那样的感觉像浸泡在温水里,又暖又舒服,很大程度缓解了他身上要命的灼烧,林知酒还想再来,于是扒着江逢不肯放手,嘴巴里不停地说:“不够,还要。”
  江逢垂着眼睛看了会儿林知酒,不大的一张脸上,泪盈盈的眼睛占了大半,软嫩的掌心牵着江逢的两根手指,从衣摆下探进去,揉上不足一握的细腰。
  手中滑腻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江逢不受控地握紧,另一只手用力揉捏林知酒的唇瓣,脸却板着,训他:“不是不准我进房间?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林知酒却一下子抓住江逢,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映着星星点点水晶灯的倒影。他做出很认真的表情说:“可以进。”又仰着脸,眼巴巴地说那些惯常在长辈面前会使来逃避惩罚的技巧:“喜欢你。”
  室内暖黄的灯光下,林知酒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极具迷惑性,浑身都热乎乎软绵绵地,散发着很好欺负的气息,是难得一见的乖巧。
  他贴近江逢,像要把他也拉进无边春色中。
  卧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明知道这是醉鬼的话信不得,更何况林知酒只是想继续刚才舒服的游戏。
  可林知酒的神情看上去又那么认真,不似作伪,叫人不相信都不行。
  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林知酒有些着急。他握住江逢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急切,又有些委屈,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面前的这个人还不给他想要的东西。
  江逢看他许久,伸手抓住那点红润润的嫩肉狠狠欺负被抓着,不多时,林知酒再次被人按住吻下来。
  这次忽然变得很凶。
  对江逢来说,和林知酒相处的每一天都像一张买不到回程的车票,可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江逢从来没有第二选择。
  拒绝林知酒这件事,总是比答应林知酒要困难许多倍,大多数人不具备这项能力,江逢没道理不在其中。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很简单地拒绝林知酒大多数请求,这个人大概率不会是江逢。
  江逢在很短暂的犹豫中判断出自己不能免俗,于是他只是低声说:“林知酒,醒来之后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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