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魔物那混球,不是因为没做筛选所以漏过了谭雀和李碧鸢,她把她们俩人放进来,本就是为了当做人质,来威胁自己就范的,从方方面面逼她去签那道献出灵魂的灵契。
慕千昙冷笑一声。
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魔物还是不够了解她啊。
她手滑到腰间,摸到储物袋,两根手指钻入,翻找着黄符纸。谁知,符纸是有,却都写画着符咒,搓开一看,一张空白的都没。
时间有限,已容不得慕千昙再多想。
她抓住衣领,塞入口中咬住,继而一手拿起短刀,一手伸直,心一横,拿短刀沿着小臂削去。
手臂上的痛极其尖锐,她闷哼一声,像是被一刀豁开了脑仁,牙齿咬着衣领咯吱响动。
短刀落下,她手覆上小臂,将削下来的那块肌肤掷出,正砸在谭雀身上。
同时,她聚集灵力在脚底,以全力一蹬,身子扭转,如一块翻卷的白布,飞至谭雀上空。手掌在伤口上一抹,再借着飞卷的力道甩出去,将血点溅上四壁,那光芒瞬间微弱许多,直至彻底熄灭。
白光消失的瞬间,慕千昙也落到地面,层叠的咒文在脚下蔓延。谭雀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散发着黑气的皮肤。
手臂疼得眼皮直跳,慕千昙以手撑了下地,稳住身形,喘匀气,再捡起自己方才丢出去的那片皮肤,血肉的正反两面,都多了数道纵横的符文。
这是由人变成诅咒之体后独有的东西,类似名字,只要有这个,就算是保住了诅咒的火种,在合适的条件下,还可以复活。
曾经,慕千昙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其中一本就说到了这个,没想到真让她用上了。
收起那片血肉,她捂着伤口,走到昏死的李碧鸢身后,朝地上人踢了一脚:起来。
背后受了力,李碧鸢仿佛噩梦初醒,猛地坐起,先是两手胡乱抓了一通,再定睛一看,走廊空空,早没了蜜蜂的迹象,放了心,再一看女人,一条手臂全是血,又是吓到肩膀耸起:这...
慕千昙言简意赅:找不到比皮肤更好用的符纸。
她的体质本就与人不同,更吸引妖兽,血肉中自带特殊效用。她方才检查过,这灵光一现的想法,保留了谭雀的大部分,倒是无意间弄出了最好的结果,比随便掏出的符纸强。
李碧鸢爬起来,小心翼翼看向那道伤口,只见女人衣袖和小臂上半个手掌长度的皮肤都被切掉,露出猩红的血肉。她看地龇牙咧嘴:疼吗?
不疼,慕千昙阴阳怪气:我是铁打的。
说完,她侧过身,边掏药材,边打量墙壁:你那个炸弹,不能更精确一点控制吗?
要是能直接破开,就不用走魔物预定的路线,非得过一遍冲冲陷阱了。可惜,这墙上定然有禁制,就算她不甘,暂时也是无法与魔物正面对抗的。
李碧鸢道:不能诶,微操不了,只要启动,就直接把这祭坛,连带底下那座山都给炸碎了。
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刺痛袭来,慕千昙住了嘴,脸色苍白,良久,才道:行了,别废话,走吧。
嗅着血味与药味继续并行一阵,前方有变,终于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走廊,而是一道铜门。
李碧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发觉没错,欣喜若狂:有门!总算是到了吧,我真是受不了了。
慕千昙沉默不语,走到跟前,把门推开,光线倾泄而出,门后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对面是另一道门,而在两扇门之间,是三根柱子,柱子上有着一排排牙齿,中间是一根连接大厅顶部的红藤。
看清内部,李碧鸢脸上的笑意凝固:这个是,胃之塔?
老朋友在前,仿佛又是一声好久不见,慕千昙面无表情,抬脚走了进去,把伏璃给的娃娃扔进三根柱子中,等了半天,没等来反应。
这个道具果然没用。
重新捡起娃娃,收了起来,慕千昙找片地方,盘腿坐下,以指尖捻开伤口周围的药粉。
李碧鸢本来还在犹豫,见状,也跟了进去,铜门在她身后关闭。
你怎么敢进来的?慕千昙扫她一眼。
环顾四周,把尖尖塔内的场景尽收眼底,李碧鸢点头道:原来是长这个样子。
她像是观光一样,转了一圈,又跑到塔中间,看了看那两行字,摸了摸牙齿,心满意足,坐到慕千昙对面,又瞧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我为啥不敢,我猜到了魔物会用这个。
从储物袋里摸出纱布,慕千昙咬着一头,拿着另一头,一圈圈绕上伤口:你猜到了?
依依不舍的视线再次扫过胃之塔内部的细节,连地板上的纹理都不放过,李碧鸢道:啊,让我再仔细瞧瞧。
慕千昙道:奇葩,提前观赏自己的坟墓是吧。
真不错,李碧鸢缓慢点头,而后,下定了决心:我来。
系好最后一个结,慕千昙抬眼:嗯?
李碧鸢道:我进去,让我做她的养料,等门开了,你继续去找裳熵。
慕千昙声音平平:那多不好意思。
什么啊,你这个表情,李碧鸢指着她道:你本来就打算把我扔进去的吧,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慕千昙道:没有。
李碧鸢嚷道:毫无可信度!
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撑着地,慕千昙发丝微乱,唇上无血色,一股倦怠的美。她道:所以不是问你了?哪里来的胆子跟进来。
那是因为还有再来的机会呀。我跟你讲,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机器,数据复制机,长得像vr眼镜那个,李碧鸢做了个戴眼镜的手势:我把它拿出来了,藏在盘掌门根据地那边的桌子底下。
等我死了,你得空时,把它拿出来用,找个躯体把我复活,像是我复活你一样。
慕千昙刚回来那会,确实听她提过这个事,还解释过那个机器的使用方法,还说,她向穿书局申请了,有一次重生机会。但理解是一方面,这突如其来的牺牲是另一方面,慕千昙总觉得不对。
她道:你很奇怪。
李碧鸢挺直了腰,似想要坚持,但没有几秒,就塌了下去:唉,好,我全盘交代。
她抓抓头发,说道:前段时间,穿书局给我布置了一个我不想做*的任务,我拒绝了。
我们那边规矩严,做错一次,尤其是像我这种,犯忤逆命令的错误,就终生不会再录用。
所以,我那个行为,就相当于,嗯,辞职。
对于李碧鸢这种生在公司死在公司的人来说,辞职的确算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慕千昙并不在意,只是有点意外:那不是挺好的,辞就辞了。
她蹙了下眉尖,伸手入储物袋,摸出一小瓶酒,自顾自喝了几下,压下手臂的痛。
酒液味道辛辣冲鼻,她颇不习惯,想不明白裳熵一个晕酒的人,是怎么把酒给喝成水的。不过,这也许是那大傻龙能够想象到的,唯一能用来排解忧愁的恶习了。
等我把裳熵救出来,你跟她干算了。实在不行,山下村子多,讨饭也能活。慕千昙拎着酒瓶,幽幽说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碧鸢咧开嘴:怕你笑话我,一直没敢说。
慕千昙道:想多了,遇到好笑的事我一般不笑,而是嘲讽。该嘲讽的事我才会笑。
李碧鸢哈哈笑了两声,手指揉上带着手表的手腕:待会你把我的手砍掉,拿走手表,能不能用些不疼的方式?你知道我怂怂的。
听这语气,竟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愿意死在这塔里。慕千昙定定看了她一会,说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出乎意料,李碧鸢拒绝了:不,我就知道她会用胃之塔来对付你,所以我才要跟进来的,炸弹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我就是为了这个。
慕千昙道:为了什么?
就是...李碧鸢挺起胸膛:为你死一次。
慕千昙眨了下眼,表情变得微妙。
说来,这种事还是要怪裳熵,在弄明白她的心思之前,慕千昙绝不会把李碧鸢这句话想歪,顶多理解成向知己奉献,现在却不一样了,这害人不浅的大傻龙。
发现她眼中晦暗不明的光和防备,李碧鸢也觉出不对,脸色大变,满脸通红,叫道:呀!什么啊!你不要多想!我和女主不一样,我不是喔!我对你的感情非常非常非常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