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她语速极快说完一串,秦河都没反应过来下命令的是她不愿面对的那个女人,只下意识应和,就要去扶裳熵:熵熵,你还好吗?
  裳熵被她捧住脸颊,迷瞪着眼:秦河。
  你喝酒了,头晕吗?回去...
  趁此机会,慕千昙光速开溜,可还没走出宴会厅的高台,腿部一沉,烫得她嘶了声,低头望去,是裳熵死死抱住她小腿,跪地大喊:不要走啊师尊!
  这一声极其洪亮,打断了乐师们节奏,他们频频望来,手下弹的曲调越错越多,害怕被伏璃追责,干脆停下了。音乐断绝,下方美人们自然也不再舞蹈,无措呆站在原地。上菜的侍女们见主人家请来的尊贵客人要离席,脸色还很差劲,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动了。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台上。视线密集到慕千昙头晕,怒从心起,很想把裳熵就地正法。
  秦河一句话还没说完,望着空空如也的手,震惊于她的速度,竟如闪电般不可捕捉。
  伏璃注意到这边,打破宁静:瑶娥上仙要去哪?
  想把腿抽出来,但裳熵抱的极紧,像怕她飞了似的死活不动。慕千昙低声呵道:松手。抬头回复:来路上有点水土不服,没休息好,现下饭也吃了,打算回去歇歇。
  她这么一说,伏璃也被提醒了,赶忙问身边的女人:上仙,您累吗?要不要早点去睡?
  被满目奢华冲击到飘飞体外的魂魄终于归位,江舟摇客气道:在下还好。
  她桌前饭菜都没怎么动,伏璃以为她是太累吃不下,立即便坐不住了,向下吩咐道:带两位上仙去寝宫,你们都散了散了。
  乐师与武者都施了一礼,流水般泻去。桌上还有成堆闪耀人眼的金盘堆叠,昂贵菜品大部分都没动过。如今宴会草草开始又草草结束,依这伏小家主的行事风格,这些可能要直接扔掉了。
  不过,慕千昙没心情去责怪谁浪费粮食,她只想把这火炉龙刮下,又是打又是骂,但裳熵硬是靠着浑身蛮力抱紧了,就是不松手,像是被拧死的瓶盖再拧不动。
  那边伏江两人自席位上走来,经过时停住步子,江舟摇问道:瑶娥上仙可需帮忙?
  伏璃站在一边,双手负后,满眼笑意等待着。封灵上仙自己都被缠得不行了,还会来关心她,真是顽强。慕千昙目光在她们之间巡索:不用,你们先回去吧。
  送点醒酒汤来,等她清醒了,带上仙她们去宫里歇息。吩咐完侍女,伏璃偏头笑道:那你们忙,我先带封灵上仙走了。
  慕千昙道:嗯,秦河你也跟着去。
  江舟摇点头示意,回眸看了眼发愣的秦河,两人都随着伏璃离开。隐隐还能听到江舟摇在问:那些食物会丢掉吗?
  上仙不用担心,不会浪费,全部喂给妖兽即可。
  等她们都走远,确定看不见这边后,慕千昙才开始发威,弯腰扭住少女耳朵恶狠狠道:你给我松开。
  酒气冲脑,裳熵整张脸已红成番茄,被扯到耳根快裂了,也绝不松手,大叫道:不松!
  慕千昙道:你想死是不是?
  裳熵喊:就不松!
  双手扭住她两边耳朵,手指都麻木了也不见这蠢龙撒手,因为疼痛她反而抱得更紧,还加上双腿,俨然是赖定了。
  小腿仿佛被两双铁夹箍住,血液都快运转不畅。慕千昙拧紧眉头,慢慢弯腰向后坐下,另一只脚踹她,踹不开,一手推抵在少女眉心:我倒数三声,还不松你后果自负,三,二,喂!
  少女听她威胁,不满皱起脸,竟直接张口往大腿上咬。慕千昙悚然一惊,一看见她红唇下森森白齿就条件反射般一巴掌抽过去,清脆的啪声传遍宴会厅每个角落。裳熵侧过脸,唇角溢出几滴鲜血。
  几粒雪花飘下,裳熵探出舌尖,卷走唇角红色,忽而双手双腿一齐用力,像是要扼断般更紧得抱住。慕千昙本在看着那点鲜红发愣,陡然加大力道让她闷哼出声。
  听到她声音,裳熵立即松开了,埋头在她腿上胡乱亲:对不起。
  慕千昙起了身鸡皮疙瘩,反手又给她一巴掌,一脚踹开:你发什么神经。
  裳熵向后翻倒,摔下高台,好在下头就是柔软兽毯,加上她皮厚实,愣是完全没摔伤。在地上趴了会后,她顺着阶梯爬上来,低头闷声道:我怕你要走。
  血液重新冲回腿部,一阵麻痒刺痛。慕千昙撑着桌面站起,脚尖点点地板: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两边脸颊都浮肿着,但在通红脸色里看不出来,裳熵嗓音愈发小:我感觉你要走。
  正在此时,侍女端来醒酒汤,见她们间气氛不对,不敢上前。慕千昙心绪难平,紧走两步,抄起那碗醒酒汤泼去少女脸上:醒醒吧你。
  汤水滴滴答答往下流,裳熵被泼了满脸,拿袖子擦擦,抬起那双酒气氤氲的眼:师尊。
  随手扔掉汤碗,慕千昙转身面向侍女,冷声道:带路。
  伏璃给她们准备的房间离宴会厅不远,没走多久便到了。房间很大,天花板是彩绘,墙面贴上条纹贴纸,四柱床足够四人同时翻滚,地上铺着雅蓝色金绣线地毯。整个房间和外头装修风格一致,都是满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浮夸华贵。
  领人到门口,侍女说了句有吩咐可摇床头铃,便躬身退下。慕千昙进了屋,去床沿坐着,脱去靴子,掀开裤腿,直而长的小腿上多了几道红印,在雪色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扯下腰间储物袋扔床上,从里面翻出活血的精油,她倒了些在掌心,搓热之后盖上小腿。她低垂着视线,默不作声揉搓着伤处,把淤血推开。
  裳熵悄悄从门外溜进来,罚站般站在床边,望见女人腿上的红痕,抓着袖子道:对不起。
  慕千昙没看她:滚。
  像是漏气皮球,裳熵坐倒在地:师尊。
  放下裤腿,把精油扔回储物袋,慕千昙道:醒酒了?
  脸上红色不仅没褪去,反而更浓了,连带着眼睛都微微发红,人也不是很清醒。口中说着对不起,眼神却飘飘的没有定位,一看就是还沉沉醉着。慕千昙冷哼一声,没管她自去洗漱了。
  外面还在下雪,但地板下有热气流动,就算穿的薄也不会冷。她穿着宽松睡衣出来,长发还散着,抬眼就见少女抱膝坐在床头地上,凝望着储物袋出神。
  回你自己屋去。
  方才过来时她就注意到这边不止一个房间,应当是每个人单独住。慕千昙毫不客气:别赖我这。
  裳熵把脸埋入膝盖,不回答也不挪身子。
  慕千昙道:那我去你屋了。
  她还没动作,只是这么一说,就见裳熵慌里慌张爬起,看她没走才放松,可也没主意般站着不动了。
  没记错的话,上回喝酒还是在东城,也是醉的一塌糊涂,最后应当是以出去跑步做消耗的。慕千昙给她真心提建议:你去外面跑几圈吧,依你的主角光环没准还能有什么奇遇,捡到点好东西。
  她从另一边上了床,拿枕头垫在腰下,靠在床头翻书看几页,积攒睡意。由于床太大,裳熵发觉两人距离太远,赶忙绕过整张床到女人身边坐下。
  ...慕千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裳熵道:我想看着你。
  说看就是看,两大眼睛错也不错盯着她。慕千昙总有种被猫头鹰盯上的感觉,合上书道:我不喜欢被人看着睡觉,赶紧走。
  裳熵道:我守着你。
  慕千昙淡淡道:我没死也没伤,不需要人陪床。
  裳熵执拗道:我就看着你,什么都不做。
  不然呢,你还想做什么?慕千昙头隐隐作痛,不耐道:你有点眼力见吧,别来烦我,我要睡了。
  奈何酒醉某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神瞟向被子末端的隆起:你的腿还好吗?
  慕千昙道:踹死十个你不在话下。
  裳熵丧气道:对不起,我没想弄伤你的,我只是想抱着你,这样你就不能动了。其实我平时不说,但我很害怕你哪天就跑走了,就不要我,我感觉你会轻易的不要我,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上回你给我说那些,葵水什么的,就好像临终遗言,我很开心你和我说很多话,但我不想听到...
  起初还能听明白,后面就糊成一簇了,脑子混乱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慕千昙默默想着,她喝醉后不是会精力旺盛吗?怎么不像上次绕城跑,反而旺盛在嘴皮子上了。听到某个关键字,开口道:临终遗言?你诅咒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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