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江缘祈道:腿断了,但不代表腿没了。她坐在轮椅上,是真断还是假断,没亲眼见过,都不能确定。
  确实如此。他们统共只见过温榆两次,还是隔了段距离瞧见的,根本看不出什么。若她是伪装断腿,也不是没有可能。裳熵道: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诶,昨晚那个肯定是去世了。
  江缘祈笑道:所以我只说与她有关。
  想起昨日于棺材铺前看见的蓝衣女人,那般柔美温婉,难以与夜间双眸血红的艳丽女人相挂钩。裳熵揉着脸颊,嘟囔道:可她不是送人棺材吗?感觉她好温柔啊。
  像是想到有意思的事,江缘祈面上的笑意真诚许多:夜晚杀人,白日送棺,未尝不可。不过,那艳尸应当另有其人,这位温家小姐却一定是要查查的。
  说查便查,三人先去了趟棺材铺,没看见温家小姐出来,今日不施棺,那便是在家中。又来到温家前,有昨日教训,几人不打算从正门进去,绕到宅院偏多的侧方,翻墙进入。
  墙后是一处假山院落,繁花似锦,流水哗哗。
  水里的金鱼比胳膊还肥,慢悠悠游动着,有人靠近也无所畏惧,甚至全拥簇过来,像是想要等待投喂,花花绿绿一大片。
  院口有谈话声传来,有人再朝这边走近!
  先跳下去的两人快速闪进假山后,裳熵双手笼在嘴边,做着快下来的口型。慕千昙立于墙头,不紧不慢跃下,如一片雪花轻盈。
  她随手弹了粒冰渣入水,看见人影便聚过来讨食的鱼群顷刻散开,犹如巨大花朵绽放流窜。她抱臂走到假山后,向后轻靠,两人正从院口走进,有说有笑的穿过院子。
  裳熵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双手盖在唇前,悄悄道:师尊,你好聪明啊,把鱼都吓跑了,他们就看不出后面还藏着人了。
  一根手指把热烘烘的脑袋推走,慕千昙满目厌倦,心道:我只能这样跟着他们?
  李碧鸢道:咋喽昙姐?光看着不干活不是很爽的吗?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她作为女配,本该老老实实做系统的摄像头,来观察男女主探险,却做了驱鱼这种应该由那两人注意,却没注意到的习惯性动作,只因她观察到了这点。
  明明她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去寻艳尸在哪,甚至她已经知道在哪,还要浪费时间演戏,同时看别人漏洞百出的表演,这哪里有爽?只有被迫困在原地,收敛实力而带来的无休止烦躁罢了。
  李碧鸢道:没办法的啦昙姐,不亲眼盯着女主,万一她就在哪个细节不对,突变成黑龙毁灭世界了可怎么办。你再多点耐心,就当是上班成不成?
  慕千昙冷冷道:睁眼就打卡,闭眼才结束,谁家班这么上的?
  李碧鸢道:害,要么这样吧,我跟上面申请下,给你更多打工人最爱的东西,小钱钱!加工资,咋样?
  沉默须臾,慕千昙缓慢道:所以,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那笔钱,并不是你能给我申请来的上限。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李碧鸢磕巴道:啊...这,是的。
  慕千昙道:这证明你刚开始就给我压价了,还说涨工资,装什么好人。
  咳咳咳,李碧鸢干咳几声化解尴尬。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你说你没事干嘛老跟她搭话呢?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嗯...那你要不要嘛?
  慕千昙干脆道:要。
  好的呢昙姐。
  那边人已走出院子,几人从假山后绕出。裳熵环顾这偌大院落,问道:感觉这里会有很多间屋子,我们要一间间去找吗?
  当然不。江缘祈又拿出那个面纱,压岁钱自动跳到他身前,朝着低下来的面纱嗅了嗅,抬高脑袋歪头,再埋下去,如此来回几次,自信满满向某个方向走去。
  裳熵道:她好聪明,等结束之后,要请她吃小鱼干才行!
  哈哈,那我先代压岁钱谢过裳姑娘。
  温家院落果然错综复杂,宅院都一个模样,跟着压岁钱一路七拐八弯,光是眼睛都要看花。没走出多久,眼前又有忙活的家仆,三人再次找了处假山躲避。
  压岁钱极通人事,见他们都躲了,自己则扭扭腰,往原地一趴,尾巴如蛇甩来甩去。过来的家仆是女人,都捂胸惊呼,把它肚皮头顶呼噜呼噜摸了遍,才笑着离去。
  斗笠猫猫眯了眯眼,朝假山望去,脸上的表情似在说:看吧,我都不用躲。
  裳熵捧脸低声道:我要把她抱回家!
  江缘祈哭笑不得:这个....
  家仆渐渐走远了,三人继续出发,这次没走多久,便停在一处格外宽敞的院落。门前一排柳树垂下柔枝,旧绿飘荡,显得漆黑宅子略有些阴沉。
  这里并无看守在,连个家仆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没人存在。而走近之后还能发现门窗皆紧闭,像是从内部糊上了什么东西,不让一丝光漏进去。整体来看不像宅院,倒像是一栋阴气森森的棺材。
  根据面纱的气味找到此处,基本可以确定,那艳尸就藏于其中了。
  江缘祈缓步靠近大门,与裳熵一人一边,不发出任何声音,静静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内部是否有动静。
  厚厚门扇之下,似有女人哭唱着戏曲的声音,断断续续,悲哀婉转,凄苦痛楚。而这音律中,还夹着一道沉闷砰砰声,仿佛有人被捆住,挣扎时撞到东西一般!
  第62章 捡了个人
  面纱气味指向此地,屋宅处处阴沉,现下还有哭腔戏曲。种种都指向一个答案,那艳尸就在这屋中!
  发现此点,裳熵双目微微睁圆,想到昨日见尸体惨状,顿时气上心头,就要破门而入。江缘祈抽出魔音,不紧不慢拉住她,轻声笑道:哪能就这么进去。
  裳熵用口型说着:那该怎么办?
  江缘祈把她向后拉了些,抬头看:裳姑娘,你且听你闻哥哥一说。此时艳尸为明,我们为暗,艳尸在内,我们在外。确是瓮中捉鳖的好时机,但也要确定这瓮足够牢固才行。万一莽撞行事,叫她有机会出逃,打草惊蛇后,想再找到可就不容易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符咒,甩手入院中,金光四射,悬于空中,如飞动的钉子般均匀散开,又猝尔插入地底:所以,要么忍而不发,要么一击必胜。
  慕千昙听罢,心中冷笑道:虚伪,看着是无微不至教学,要是真遇到什么事,会第一时间把旁人丢出去吸引注意,做断尾求生。
  懒得再看这戏码,慕千昙溜达去其他地方。裳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站在门边等待。江缘祈撒完前院,又绕屋子走了圈,不要钱似的掏符咒,方方面面都补下陷阱咒法。
  到后院时,他瞧见那位看起来很闲的瑶娥上仙竟不知何时绕到这边来,站在阴凉地最大的那片大树下,斜倚树干,翻出书本来看。
  ...太阳刺的他微微眯眼,伸手搭在眉间,笑意不变:看来瑶娥上仙对自己家徒弟的实力,相当有信心啊。
  明明是她徒弟,却托管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由他去教去领,自己不管不问,也不知是太相信陌生人,还是太相信自家弟子。
  慕千昙没理会他,兀自掌着书,复习着那日晚看到的咒法。
  见她不睬,江缘祈笑了笑,将所有阵法布置完毕,才来到门前,递给少女一个绳索:用这个捆仙索可以将艳尸勒住,待会我以魔音御敌,使她不能动弹,你便冲过去,勒住她脖子,便能将她制住。
  裳熵接过绳索,两手各绕了几圈,绷直中间,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缘祈横笛到唇前,两人对视,默念三声后,他抬起一脚以大力踹断大门,同时吹出一道凄厉笛音,声声入催。两片门扇向屋内倒飞出去,撞翻桌椅,裳熵执绳冲进去:艳尸!
  屋内极其昏暗,开了门才又日光扑入,裳熵闯入更深的黑暗中。只见饭厅的纱幔之后,一把轮椅倒在地上,轮子还在不停转动。温榆跪在床边,被声音吸引的转过头来,面容毫无人色,泪如泉涌,那滴滴答答的眼泪黑暗中发着零碎的光,光是瞧着便让人心中揪痛。
  而她面前,是一张藤木架子床,四角绑上锁链,此刻全部绷紧。一个身穿艳丽戏服的女人被捆在床上,露出的双手青白如鬼,正不断挣扎着。
  原本许是被戏曲所压,还能勉强制住,这闯屋之声让她大受刺激,嚎叫一声,抬手扭断了所有铁链,翻身到床下,扑倒温榆,坐在她身上,扼住她脖颈,竟要杀人!
  情急之下,裳熵抓住门边的大瓷瓶,倒出里头绿植,手掌瓶口,看准位置向前丢去,正好套在那艳尸头上。趁她蒙圈,少女飞身而至,反手将绳索勒紧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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