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杜引岁以为江芜没动,是不会用这种民间简易的款,但是没想到她是……
  看着努力解释自己没有拉在身上,羞到苍白的脸都出了点儿粉的江芜,杜引岁有种心口被打了一拳的感觉。
  “别说话。”杜引岁制止了江芜继续‘打她’,抽走了江芜手里叠好的布条,转头喊来了附近的马大头,要求去解决三急。
  “还有那么一点儿路了!”马大头气指远处山坡上已经肉眼可见的炊烟,而后终败于杜引岁十分强硬的坚持。
  不多时,马大头在路边大石头上躺下,望天……女人,真烦。
  “你没来过癸水吗?月事?信事?月信?”杜引岁一连换了好几个说法,得到的只有摇头,索性直言道,“就是一个月总要流血几日。”
  江芜依旧摇头。
  在一个十三四岁都能成婚的世界,十八岁没来过癸水,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杜引岁皱了眉。
  “你……生气了?”江芜捂着肚小心翼翼,而后又道,“你不是要……咳咳,那你去,我给你看着。”
  在自己的身上长点心吧!杜引岁无奈扶额。
  “我来与你说这事……”杜引岁以柴当杖,跳走得利索,拒绝了江芜的搀扶,反将她领到树丛更后头一些的地方。
  “好好报数啊!”路边马大头超大声。
  正准备开始科普的杜引岁闻言一窒,不得不一边大声报数,一边小声教人。
  路边,马大头等啊,等啊,等啊,终于把两人等了出来。
  结果一看,一个板着脸的,出来脸比之前还臭。一个白了脸的,出来变成了一个大红脸。
  马大头望天翻眼,蹲个坑,至于么……
  自然是,至于的。
  江芜只能庆幸那片草丛够高,杜引岁也没坚持跟在她身边手把手地教。只是光听杜引岁用嘴巴说,她就够……
  怎么女子还要每月有这样的事,怎么就被杜引岁遇着了自己愚蠢难堪的这一刻。
  江芜捂着肚,垂着头,甚至在被杜引岁再一次拒绝搀扶后,都不好意思再伸出手去。
  而杜引岁……
  原本从早上起就不爽利的心情,现在变得更糟了。
  杜引岁怀疑,为了让江芜保持女扮男装的完美,宫里那位娘娘可能让她吃了药,所以江芜一直没有来过癸水,甚至都不知道这东西。
  可惜江芜从前太过听话,那位娘娘给什么她吃什么,平安药居然一个月喝几回,问她是什么药都不知道。现在看她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药。
  头一回来癸水,她们却只有草木灰和破布条做的月事带……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幸好从后头看没有。
  不管是不是从前吃了药,现在疼成这样,总要看一看大夫吧。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条件实在太差了,杜引岁已经快要无法忍耐。
  世上事,屋漏偏逢连夜雨。
  待杜引岁她们赶上大部队,已经是村口了。
  囚犯们被围拢在一起,谭望那几个衙役正在和看起来像村民的人交涉什么。
  刚回到板车边,杜引岁就瞧着了楚秀兰和秦崇礼面上的焦色。
  “怎么了?”杜引岁蹦跶到车边,看向他们担忧视线的交汇处……车上躺着的小东西。
  “刚来叫我时候还好好的,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烧起来了。”秦崇礼摸着小孙女的额头,眉头蹙得紧紧。
  杜引岁让秦崇礼把小团子额头上的布解开看了一眼,药粉都还在呢,伤口也没事。
  “希望只是惊吓引起的发热,不是砸坏了脑袋……”杜引岁向远处的大山眺望了一眼。
  她的确不能再等了。
  李家村,是谭望带队北地常落脚的村子。
  很快村长就引着队伍去了村子北边的旧屋。
  已经废弃了的院子,维持得还行的正房自是留给衙役住的,囚犯们被赶去了两边的小房间。
  这样的院子有两个,孔家人多,独占了一个。其他人分了另一个。
  谭望刚安排好两个院子的囚犯,正等着村长派村民来给他们收拾正房呢,吴力便带了话来,说那废太子妃想要见他。
  囚犯求见,不是求这就是求那。
  之前马大头带了那两个离队片刻,回来后谭望第一时间问了,知晓了那废太子似乎有些不适,多半……是又要求大夫。
  谭望有些犹豫。
  废太子与那不过是个添头的废太子妃不一样,若是真不好,怕还是得找个大夫。
  谭望心里觉得麻烦,人还是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废太子妃一开口,不是求大夫,而是……
  “谭大人,我幼年来过此处,当年带我来的人在山上发现了一株人参,因年份还浅,没有采走。我还记得路,谭大人派人带我去寻,我们一人一半。”杜引岁随口一编。
  谭望气笑了。
  他看过卷宗,这杜引岁五岁便入宫做了宫女。
  五岁前的事儿不说她能记得多少吧,就是带她发现人参的人是什么大富贵吗?谁会见了人参不挖!
  谭望一脸不信,甚至发出了讥笑。
  杜引岁并不在意,只又道:“我还记得这村口的百年榕树,向北是上山的小路,小路往里走半里地,有三株银杏,其中一株年份久些结果多,另外两株要少些。过了银杏,再转东,有一株柏树,比村口的榕树还要老……”
  初听,谭望只觉好笑,那榕树就在村口,他们来时大家都能看着。只听着听着,谭望就觉得不太对了……杜引岁说的,不是他们来时的路,甚至是他们来时看不到的地方。
  不说后面那些柏树如何,那三株银杏,他是听李家村的人说过的。之前从这儿过的时候,村长还会包些银杏果给他们带走。
  难道真的有人,五岁便能记路?
  等等……那人参……
  第34章 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
  谭望立于高耸入云的柏树下,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身后板车:“是这棵柏树吗?接下来怎么走?”
  板车上,杜引岁抬手,指向柏树左侧的小道。
  一路行来,从银杏到柏树,谭望对于杜引岁的确来过此地之事,已信了六成。
  只是,是什么时候来,又到底有没有人参,还得继续走下去看。
  “走吧。”谭望看了一眼推着板车的郑义与马大头,招了招手,率先踏上了左侧小道。
  “你慢点转,你站左边得慢点,我才转得过来……”握着右边车把的马大头好不容易把板车折腾对方向,长松了一口气,却是瞪了车上的杜引岁一眼,“你说说你,这两个都病躺下了,你就不能让人好好在屋里躺着,非要带出来吃冷风!这破车压上了三个人,轮子都吃进泥里去了,两个人一起推都重死!本来推你一个,我一个人就行!”
  压着小腹躺在板车上,占了大半地方的江芜闻言红了脸,咬着唇想要坐起,只人才刚离了板子不过一丝缝隙,便被坐在板车边的杜引岁伸手啪地一下压了回去。
  “躺好了。”杜引岁不大满意地出声,而后摸了摸怀里滚烫的小团子,一把塞进了江芜的怀里,“捂着吧,正好是个暖宝宝。”
  江芜在杜引岁没有留力的压迫下,最终还是老实躺着了。
  对于马大头的抱怨,杜引岁没什么可说的。
  是她想带病人出来颠簸着吃冷风吗?还不是因为能压住赵七之流的谭望出来了……她能放心把这样的江芜和小团子留那儿么。
  自打从卫家姑娘那儿知道了赵七和崔武曾经干过的事儿,傍晚拾柴时只要谭望没留在大部队,她们都是要连小团子一起带着的。这回自是更不能例外。
  反正谭望疑心她关于人参的说法,不似拾柴只一人看管,这回还多带了两个衙役同行,正好用来推车,省了她下地走的劲儿。
  “楚姐姐,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一会儿我们挖点野菜,晚上给她们弄点新鲜菜汤喝能舒服点。”杜引岁没理马大头,却是看向旁边走路走得心不在焉,差点走偏了去的楚秀兰。
  “记得……记得记得……”楚秀兰频频点头,强调,“你说的我都记着呢,我听话!”
  她都记着呢,杜引岁托人去找谭望之前,就特地叮嘱过她,一会儿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大惊小怪,要保持安静,听小杜姑娘的话行事。
  只是,越是记得,她就越是紧张好奇,这是到底要发生什么事啊!
  比五岁就能记住一个小村子的周边路线,长大了还能来挖出人参更大的事么!
  谭望全然按着杜引岁的指引,前进或转向,只是心里的弦一直绷得很紧。前方,有可能是人参,也有可能是陷阱。他带了队伍里武艺最高的两人出来,不管是两者中的哪种,他都要将其变成收获。
  入了山,入了半深的山,他们离开李家村后所走的距离,已经远超了平日傍晚的拾柴。若不是这废太子妃口口声声十分笃定,又恰说着了前头的一段路,他是绝不愿走这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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