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晏元昭脸上有隐约笑意掠过,若有所思,“原来你也懂家国大义。”
  “那当然。人可无小节,却不能无大义。”阿棠认真道,“我出生那年,裴将军力拒铁鹘,朝廷遣使宣抚,大赦天下以庆太平,我就是听着这些事迹长大的。史书上良臣将相的列传,我也都看过,怎会不懂什么是济国救民,什么是舍生取义呢?”
  晏元昭神色微动,没有答话。
  泰康十五年,裴雄平定铁鹘在大周北方的动乱,铁鹘投降,奉大周为宗主国,迎娶大周公主为可敦,先帝大赦。
  这是大周近五十年来最重要的年份之一,对晏元昭的长辈也有着诸多重要的意义。
  思绪被引到几件往事上,晏元昭心思颇沉,却听阿棠嘟囔道:“那位挺身而出的陆大侠还是少年英才,二十出头就有这般魄力,后来肯定也做过许多大事,可惜我无缘知晓了。”
  晏元昭眼一眯,“你怎知他当时刚过二十?”
  “我阿娘告诉我的呀。”阿棠道,“你不相信吗?其实我也不太信,可我阿娘说得特别肯定。”
  “令堂知道的事情好像太多了。”晏元昭缓缓道。
  “什么意思?”阿棠看他。
  “此人不想别人因为他才弱冠而看轻他,刻意蓄须扮老,虚报年龄,很少人清楚他当年仅仅二十一岁。令堂是如何知道的?”
  阿棠茫然地摇摇头,接着眼睛发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晏元昭看着她,神情颇耐人寻味。
  “难道你认识他?”阿棠说完又否决,“不对,他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江湖侠客,你不太可能认识他。”
  晏元昭短短地笑了一下,选择终结这个话题。
  “不早了,去睡觉。”
  天色刚刚擦黑,其实算不得晚。阿棠聊兴很足,毫无睡意,被晏元昭强行截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这几天他每晚都催她睡觉,还催得越来越早,显然是嫌她烦了。
  他到底怎么想的?分明已对她好了很多,可毒不给解,话不松口,她心里有底又没底。明日就到庆州了,到庆州后如何行事,会不会遇到危险,他又是讳莫如深。
  阿棠忿忿地吐了口气,熟练地捞起伙计阿陆添来的棉褥,铺到地上,将条枕拍打得暄软。
  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打着地铺和晏元昭同屋而眠。不是没请求过与他分开住,让她也能睡睡榻,但都被他拒绝了。
  她脱去外衫,跪在地铺上舒散乌发,抬头看见晏元昭衣饰完好地站在一旁,目光幽然。
  “怎么了?”她问。
  “无事。”他道,转身熄灭两盏油灯。
  房内顿黑,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阿棠躺到枕上,闭了眼睛。
  同住多日,晏元昭不管是盥洗还是脱衣,要么用床帐或者屏风遮挡,要么就灭烛在黑暗里进行,她从来没瞧见过什么。连他弄出来的动静,都轻微平和,不使人产生一点邪念。
  他的身体和他的尊严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体面不可亵渎。
  三更月半,窗外玉桂影摇,有乌鹊飞过树梢。
  阿棠从梦里醒来,脸红如烧,浑身酥软黏腻。
  明明没有喝酒,却仍是做了春梦。迷迷糊糊,看不分明,但知道梦中人是他,落在身上的碰触无比真实难耐,她一贯睡死,竟也惊得醒了。
  她竟然好色到这种程度?被男人抱了一天的腰,就胡思乱想,得陇望蜀?
  阿棠羞耻上涌,摸摸脸,烫得烤手。她蹬开被,摸黑起身走到案旁,倒了杯水喝。
  再回到地铺,正要睡下,忽觉几尺之隔的榻前坐着个朦胧黑影,阿棠弓腰一探,对上一双黑沉的眸。
  她吓了一跳,“你还没睡?”
  “睡不着。”声音微微喑哑。
  “你好像经常睡不好......”阿棠小声道,“在想什么,庆州的事吗?”
  “不是。”
  “不管是什么,明天再想吧,大半夜的不适合思考。”阿棠打了个哈欠,她得睡觉了,但晏元昭鬼兮兮地坐在榻上,她抬眼就能看见,实在有些瘆人。
  黑暗里,榻上传来低沉的声音,“我想做一件事,但我的原则不许我去做。”
  阿棠揉揉眼睛,“你就是原则太多,活得太累了,何苦呢。像我这样,随心所欲,多快活。”
  榻上安静了一霎,慢慢道:“你说得有道理。”
  阿棠笑道:“所以别纠结了,想做就做嘛,快乐最要紧。”
  “嗯。”
  阿棠宽下心,正要躺倒,忽听晏元昭道:“你过来。”
  “啊?”
  “过来。”他声音清晰地又说一遍。
  阿棠只得走到他面前,低下头,“要让我去做什么吗?”
  那双冷淡又好看的眼睛凝望着她,“你想睡榻吗?”
  第76章 赴巫山“小点声,客栈墙薄,隔不了音……
  想睡榻么?
  阿棠不防他半夜突有此问,呆了一呆,就是这瞬间功夫,晏元昭拉住她手臂,将她往怀里一带,他顺势躺倒,阿棠脸贴脸地压在他身上。
  晏元昭没有给她丝毫反应的余地,双手紧紧环背扣住,嘴唇咬上她的唇瓣,堵住她的惊叫。
  男人灼烫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填满阿棠唇齿喉舌。
  她从不知他亲起人来可以这么火热,不要命地去勾她的舌根,侵占她的全部。他的
  手锢得她那样紧,好像要把她揉进他体内,她半点也动弹不得。
  阿棠只觉得魂儿都快被他吸没了。
  渐渐他的手也开始动了,从蝴蝶骨捋到背,游到腰,滑到臀,隔着薄薄的衣裳,按压揉捏,阿棠就这样化成一滩水,气喘吁吁地软在他身上,嘴唇还被他含着,嗯嗯地哼唧,艰难换气。
  晏元昭如此还嫌不够,抱着她侧过身去,继续亲,亲了一会儿又把她放平压在身下,再次堵上她的嘴。
  等阿棠嘴唇都被他吮磨得有些发痛的时候,晏元昭终于暂时放过她,停在她下巴尖,微微喘息。
  “你......”黑暗里,阿棠睁大眼睛,努力看他,想问问他怎么了。然而未等她问出来,晏元昭又俯身含上她的耳垂,温热的舌尖钻进去,阿棠一阵迷离舒爽,冲到嘴边的问题转了三四转,破碎成几个音,娇滴滴地荡出来。
  连她自己都听不懂说了什么。
  不过,事已至此,还需要她问什么?晏元昭难得发一回疯,她乐意极了,香喷喷的肉送到嘴边,不吃是傻子。
  阿棠闭眼去搂他,膝盖顶起,脚趾勾上他腰,扯开他的里衣裤带。
  晏元昭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凶猛地压上来。
  漆黑的房间里,一切朦朦胧胧,她看不清他,却觉哪里都是他。
  他好似什么都能看见,动作娴熟准确得不可思议。
  四年不见,这人也成老手了。
  阿棠喘着气,手指深深嵌进锦褥。
  她像一片薄薄的鸟儿,被他掌控着,她受不了,打着颤想逃,但又无处可逃。最是这欲逃不逃的感觉,叫人欲罢不能。
  耳边真切的喘息,黏腻的汗,濡湿的肌肤,潮水一样起伏的动静,将静夜撩得躁动不安,春意盎然。
  阿棠头一次知道她能发出那么多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晏元昭的坏心眼一览无余,她发的哪种声音最羞耻,他就偏要迫她继续。
  然后等她实在难以自控地遂了他心意,他附耳道:“小点声,客栈墙薄,隔不了音。”
  阿棠气急,都到这时候了,他还装什么装?能让他气息完整地囫囵说话,那是她还不够厉害。
  于是掌中雀成了女妖精,攀缠着男人,娇声索要,无穷无尽。阿棠经验不丰,一切全凭直觉,热烈又大胆,终于听到他闷哼,听到他忍抑地喘息,气势汹汹地封住她嘴,将一切她和他非礼勿听的声音吞下去。
  双双沉溺。
  一回过后,晏元昭把她抱在怀里,拉过被子盖上两人,光裸的皮肤紧贴在一起,余温余汗犹在,舒服又不舒服。
  阿棠丁点力气不剩,身上每个毛孔都浸泡在兴奋后的酸麻里,闭了眼懒洋洋地道:“原来睡榻要用这个换,你早说啊。”
  放在她腰上的手骤然一紧,男人气恼的声音传来,“你就这么轻贱自己?”
  这都哪儿跟哪儿?
  阿棠气得回头看他,“你还嫌弃上了!”
  四目相对,黑暗里晏元昭目光尤深,半晌,他把她拨拉回去,锢着她,重新开始。
  阿棠呜咽出声。
  这人铁打的吗?这才多久,就东山再起,冷灰复燃,提刀再战了?
  她好累,不愿舍命陪君子。而今不比四年前,好饭可以一口一口吃,没必要贪心。
  然而她的抗议被他用手捂住,他侧身拥着她,温柔但有力。阿棠渐渐尝到不一样的甜头,不再挣扎,任他施为,像小绵羊一样悠长悠长地哼着。
  意乱情迷之际,晏元昭咬着她耳朵,“你老实告诉我,这四年里,你有没有让别的男人碰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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