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既然宫中要生事,只怕谢家也会被清算,谢璨若要从中择出,少不得要有三公主在旁斡旋,此时必不能与她起龃龉才是。
  “阿璨,我知你本无意,但你们既然成婚了,即便私下不睦,但是你要给足她体面。再怎么样,都不能叫外人知晓三公主受了冷落。”
  “好。”谢璨抬眸对上秋蘅,今日的她一身红衣,与几日前她出闺时的绿色嫁衣是两种不同的美。“他,待你好吗?”
  “世子待我很好。你呀,明日入宫去求见三公主,请她回府。若她不肯,你也莫要强求,只同三公主说,你后日再去。如此反复几日,三公主气消了,便也会回来了。”
  “我听你的。”
  闻得谢璨应了,秋蘅亦不再多留,只转过身与萧郴一道步上了回府的车驾。
  车驾行出不久,萧郴忽道:“他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他?”
  “谢璨。”
  “阿璨呀,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衣裳。”秋蘅答得随意,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能叫二人顺利和离。
  “他什么时候也喜欢青色了?东施效颦。”秋蘅觉出味来,只偏了头看向他。
  萧郴继续道:“成亲不过三日,就换了身青色衣裳,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喜欢青色吗?”
  “还有,你唤我世子,却唤他名字。”
  听到此处,秋蘅不免笑出声来。她知萧郴生了醋意,打趣道:“世子今日是跌进侯府的醋埕里了吗?怎么我闻着身上这般酸呢。”
  “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心中全然没有我。”萧郴说罢这话,身子一偏便往旁处坐了坐,好与秋蘅分开些许距离。
  他退,她进。
  秋蘅亦顺势与他再近几分,抬手挽着萧郴的手,柔着声哄道:“可我今日与夫君一般,穿得皆是红衣。”
  秋蘅瞧见萧郴嘴角溢了笑,随即便抽了手又坐回去:“也是,这红色衣裳不适合我,我回府就换上青色的。”
  第159章 路家落败随后,他便微弓了身子,将那……
  “你就知道气我。”萧郴作势便去扯她,叫她靠在自己胸膛处:“如今陛下已有新宠,想来近些时日不会再将主意打在你身上。”
  “蘅娘便在琼芳小筑之内,过着你中意的日子便好。”
  高悬利刃偏移,秋蘅自然宽心几许。
  待到二人回府,秋蘅借口去听竹院处搁礼箱之机,扯了玲珑相问内里详情。
  “听月说姑娘出阁那日,红蝶与明月就都死了,侯爷当日就叫人收拾了扔去城外乱葬岗了。”
  秋蘅立在廊下,瞧着被暮霞映红的院落,道:“被人杀了?”
  “听说人死之后面色俱黑,像是被毒死的。”
  “我果然是小瞧人了,她才是二房顶有谋算的一位。”
  谢浓这不上不下的位置,没有出挑的容貌,没有出挑的技艺,论诗文比不过谢煜,论容貌比不过谢漓,论琴棋书画,烹茶调香,亦比不过秋蘅。
  唯一还能胜上几分的,便是一个性子安静。
  却不想,这是一条孟冬之蛇,她一直都将自己的本性掩在伪装之下。
  玲珑略略抬头,道:“姑娘,您的意思是,漓姑娘也是叫人算计了去?”
  “谢漓的心思虽高出路泠月,却也只是个被算计了的棋子。不独她是棋子,三公主也叫那人捏住了心性,当成了棋子。”
  玲珑:“姑娘,那咱们是否要再递信给侯爷?”
  “不必了,无凭无据,提了反而生乱。”再者,有此人在,也不怕谢家倒台。秋蘅不再多留,兀自回了琼芳小筑。
  是夜,薛无方递来信,言说萧郴今日要在书房中听人读书,叫秋蘅不必等他。秋蘅亦不多问,自顾早早安歇。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某日午后,萧韵与萧凝前来寻她,三人一道去往听竹院中小坐,寒瓜才方摆上来,香丹便急急入内。
  “世子妃,二位县主,不好了,宫中传下消息,路家举族入狱了。”
  萧韵:“路家,青州刺史路家?”
  香丹点头:“便是这路家。后院采买的婆子回府时瞧见金统领带着禁卫军去抄了路家的宅子,听闻现下路家上下皆被锁拿下狱了。”
  萧凝:“怎这般突然?”
  “也
  算不得突然。“未待香丹接话,倒是萧琏与萧郴一道来听竹院寻了她们。秋蘅起身去挽萧郴的手,萧琏自是乖乖让位,自寻了一处坐定。
  萧凝耐不住性子,追问道:“二哥哥,你快说与我知嘛。”
  “前几日,路正源的外室跑到路宅里闹,哭喊着说路正源的女干生子叫人暗害了。话里话外都在说是路夫人心窄容不下她们母子。”
  “说路夫人是眼瞧着自己的女儿被送出去当了个女冠,还见不得她替路正源诞下子嗣,非要杀了一个幼童出气。”
  “因是当街闹出来,故此坊间都传遍了。”
  萧韵道:“闹得这般大么?怎我们都不曾听说过。”
  萧琏:“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有什么好传的。再者,那几日兄嫂大婚,哪里有空闲去理会他们。”
  “可不想昨日有人言官当朝弹劾路正源,言他昔年与何正过往甚密,参他与何正两个手握兵权的刺史心怀不轨。”
  “陛下大怒,这才叫金统领带人抄了路家,眼下正叫三司会审呢。”
  萧琏执起一盏冰过的果露饮罢,又见秋蘅一直垂头不语,连忙宽慰道:“嫂嫂莫要忧心,你虽昔年在路家住过些许日子,但毕竟早早离家,且你如今已经是我宣王府的人,不会牵连到你的。”
  “路正源一门心思要压下亲女被调包一事,由始至终,都无人知晓路家的千金已经易了人来做。我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萧凝蹙着眉头思索半晌,道:“嫂嫂,路家当真与何正往来甚密?”
  “真不真的,自有三司去查。”萧郴出言阻止,只揽着秋蘅站起身来,“蘅娘,我倦了,咱们回去吧。”
  院中诸人也不拦阻,待到二人离开听竹院,萧韵方道:“你呀,怎好问嫂嫂这个问题?你叫嫂嫂如何去答。”
  萧琏:“是真是假都应该去问路家,问何家,干咱们萧家何事?既不相干,那不必多言。”
  萧凝回过味来,连忙点头应下,再不敢相问此事。
  路正源与何正勾连一事,秋蘅心中清楚明白。而何正又与何相一脉有所挂勾,只怕是陛下处置完路家,便要处置何家了。
  若然如此,谢璨这才方逃出谢家那个火坑,转头又要叫何家牵连了,倒叫秋蘅愈发忧心。
  萧郴瞧她半晌不言,只执过她的手,道:“蘅娘不必挂心,即便是何氏一族没落了,但三公主终究是陛下的血脉,必不会有损三公主府。”
  见萧郴将自己所忧心之事直言道出,秋蘅心中稍有诧异。
  “蘅娘宽心,二弟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必不会叫璨侄儿有性命之忧。”
  秋蘅展了笑,道:“多谢世子。”
  萧郴听罢,将手中荑摆到自己胸膛处,而后细语讨赏。“夫人,该改口了,唤我夫君,或者,慕川。”
  秋蘅自是明白萧郴的这点小心思,她抬眸对上萧郴的脖颈,瞧着那突起的喉节,心下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当即抬了身子在他喉结处留下一抹胭脂。
  萧郴不防她有此举,双手当即紧握,倒叫秋蘅生出诸多疼意,连忙在他胸膛处垂打了几下,口中连连唤疼。
  萧郴气息微乱,一手拂上秋蘅面庞,以指腹去描摹她的嘴角。随后,他便微弓了身子,将那抹仿若沾染蜜糖的胭脂尽数吃进腹中。
  秋蘅心道不好,自己一时的玩兴反倒成了作茧自缚,连忙躲闪推拒,好不容易才与萧郴分开些许。
  “蘅娘,你若再有下次,我怕是要食言了。”
  萧郴所言为何,秋蘅自然猜得到,她连忙站起身来退出了卧房。
  宣王府内未激起什么浪花,再观谢府,因是路家之事,叫大房与二房难得齐心,一道围坐在一起共商对策。
  “当初路家人将那小蹄子强行塞进咱们谢家,我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原来是知晓自己犯了大罪,巴巴地上门,想叫咱们谢家来收拾这烂摊子。”
  明芳县主头一个坐不住,她一壁说一壁缓,好似快要提不起那一口气一般。
  冯氏瞧了,也无心去落井下石,只是抬手攥着自己的衣襟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眼下路家人都进了牢狱,若是牵连到咱们,那可怎么办?”
  谢远与谢逸素来是个没有主意的,二人相视一眼,齐齐去瞧了谢侯,瞧见谢侯闭目不言,便都转头瞧向了自己的儿子。
  谢煜看向自己的父亲一眼,随即起身,道:“祖父,依孙儿之见,这几日咱们一切照旧便可。”
  “可咱们府里到底是有一个路家人在呀。”谢远对此仍有顾忌,“那个路湘虽非路正源亲女,但到底也是正经的路家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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