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蘅随意取了一瓶过来打开,内里是一股子牡丹花的香气,清雅幽静,倒是适宜投入水中沐浴时使。
她将这殷红琉璃瓶微斜,便是几滴香液入水,一时,秋蘅的鼻息间尽是这牡丹花香。
连日来的疲惫感尽数卷来,秋蘅不免将头斜倚在浴桶之内,这便想要闭目稍作歇息。
倦意才将她的神思侵蚀过半,她便被一阵窗棂拍打声惊醒。
秋蘅抬头,只见窗畔一个人影正将窗子闭上。
秋蘅恐惧如斯想要逃离,偏她此时衣|不避|体,着实是逃也逃不出去,只得将自己匿在浴桶之内,希望这人能调头就离开。
她虽是这般期盼,但那来人却也不是个借地遁走之辈。
他方才窗子闭上,便闻得身后声响,随即便长剑抽出,朝着秋蘅而来。
秋蘅见之当即惊呼出声。
她双手交叉挡着身子,双目紧闭,良久过后才敢睁开,却见面前早已没了那黑衣之人的踪迹。
秋蘅心中不免诧异几许。
经此一遭,她顿无睡意,额上也沁了汗水,这便想要起身穿衣,去寻掌柜说道一二,再行更换一间屋子才好。
未待秋蘅换好衣衫,外间廊下便有一阵嘈杂声响传来,随后就听得屋门被人踢开,那截门栓受此重力早已折断飞出。
秋蘅害怕,只得随意扯了衣裳套在身上,随后执起一旁的琉璃香液瓶就朝着门口处扔去。“出去!”
外间之人闻声望去,见在屏风之后隐隐立着一个人影,这便想要上前探查一番。
“几位郎君如此不管不顾,随意闯入女子屋内,这是打算坏我名节,要我性命不成!”
秋蘅这般说着,边上一跑堂小厮低垂着头,道:“大人,这位娘子是今日晚间刚刚住下,前头才刚问店中要了热水,想来此时正在沐浴。”
一行人听罢,面上略略尴尬,又道:“这位娘子,我等也是奉命追讨逆党贼人,我们搜完便走。”
秋蘅听得那小厮称他们为大人,又听得他们行动间并无甲胄碰撞之声,想来非是正经巡夜的兵士。
那黑衣之人犯禁夜行,若非巡夜兵士来拿人,想来定是事主府中之人了。
思及此,秋蘅道:“那便等我穿上衣衫,各位大人再行搜查吧。”
秋蘅如是说着,背对着他们稍稍整了整衣物。“若是此间留有贼人,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贼要逃,各位大人当也是追得到的。”
“但若此时大人们非要闯进来,那妾便是要将今日之事邀车驾以告!”
那一行人不妨一个小娘子知晓这些,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们瞧不见屏幕后秋蘅的容貌,亦不知她的身份,怕在天子脚下冲撞贵人,只得暂且按下。
秋蘅在内里急忙穿好衣裳,随后拿了帏帽戴上,这才从屏风后步出。
那行人见秋蘅已然出来,这便开始入内大肆搜查,片刻过后,那行人没有搜到想到的人,自是言说多有冒犯,随后离去。
跑堂小厮连连告罪,秋蘅此时也没了怪责的心思,只是言说再行换上一间门户完好的屋子便是。
小厮听罢,连连应下,这便离开去替秋蘅安排了。
如此一通下来,秋蘅身上又满是汗水,可她却也没有心思再行沐浴了。
她将换下的衣物稍稍收拾,又行到沐桶旁想要将先时摆着的饰物取回。
她才将东西拿在手中,眼角余光便扫到了浴桶水面上映出来的人影。
那人在梁上!
秋蘅心中慌乱,却也不敢再去看那浴桶,生怕被梁上贼人发觉。
幸而她此时戴着帏帽,只匆匆一瞥,想来那人当是不会留意到。
秋蘅故做镇定地收拾好行囊,这便径直离开屋子,去了一楼寻了那掌柜的更换屋子。
方才引着那一行人来的小厮正在与掌柜说道,他一见秋蘅来了,忙赔笑道:“这位娘子,今日咱们上房已满,着实是不好更换了。您看小的寻匠人即刻将那门栓修好,不知可否?”
自然是不行,那屋中梁上可还藏了个贼人!
秋蘅是断不
会再回到那间屋子内,左右思量后,她方道:“掌柜的,那屋子我着实是不想再去了,若无上房,寻常些许的也是可以的。”
四方雅舍的掌柜听罢,笑道:“娘子有所不知,此时正是商队往来之际,店内着实是客满了。”
秋蘅听罢,不免觉得这是掌柜推托之词。
这四方雅舍乃是都城最大的客栈,单是主楼便有三层,这一层用以接待食客,二层三层皆是客房,如何就能满了?
再者,前院主楼满了,后院难不成也没有可供落脚之地了?
秋蘅料定是这掌柜嫌麻烦,正欲反驳之际,便又见一名小厮急急行来。
随后,他附耳与那掌柜言说了几句,那掌柜面上渐露诧异之色,随后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秋蘅。
“这位娘子,有位原本定了屋子的客人临时有事,这便空出来一间了,我这就命人引娘子上去。”
明明先时还说没有,如今便能有了?
且眼下已然宵禁,难不成那定了屋子之人还能犯禁离开不成?
秋蘅虽心有疑惑,但总比让她再回到原本那间,与一梁上贼子同居一室要来得好些。
她这便点头应下,随后跟着那名掌柜一路行上三楼。
第28章 奇怪的三层这哪里像是个客栈,更像是……
四方雅舍二楼的布局较寻常客栈雅致许多,但三楼,便有些奇怪了。
这三楼较二楼布置更为讲究,讲究到秋蘅觉得此处并不像是时常会有客人居住一般。
她一眼望去,楼中有空荡摆设仿如主家正堂一般的地方,也有满是藏书,更像习字读书之处,且每隔十数步便会摆上一盆当季的鲜花。
这哪里像是个客栈,更像是某家精心布置过的一处外宅。
秋蘅一壁走,一壁想,这便也跟着那引路小厮行到了卧房门口。
她才迈步进去,引路小厮便退出去,将门闭上。
秋蘅心中惊惧,随后便抬头看向梁上,确认梁上并无藏人,这便开始在屋内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翻找,生怕内里还藏了一个人。
所幸一通翻找过后,除却些许男子衣物,倒是并无旁人在内。
秋蘅这才稍宽了宽心,她随后又将门窗紧闭,这才肯坐到矮桌旁歇上一歇。
经此一通折腾,秋蘅已是疲惫不堪,可她也不敢再轻易睡去。
于是,她便挽着包裹,随后倚在凭几之上,稍稍闭目养神。
这一夜很是难熬,秋蘅浅眠片刻便会被惊醒,如此反复一夜,终是熬到了晨鼓传来。
秋蘅当即就着屋内铜盆内的凉水净了面,随后又坐在镜前重新梳妆,戴上帏帽。
待她将自己尽数收拾妥当,这才提着包裹径直去同那掌柜结算了银两离开。
秋蘅心中不免暗暗立誓,她再也不会入这四方雅舍半步,免得凭白给自己招惹是非。
秋蘅行出四方雅舍好一段路,确认身后无人跟随,才敢稍稍安下几分心。
她惊惧一宿,又未进食,此时早已腹中饥饿难耐。
她见一旁有个摊贩,便与那人购了碗羊汤并胡饼一张,这才坐在矮桌旁安心进食。
秋蘅吃罢胡饼,又饮了半盏羊汤,身子方稍稍觉得舒服些。
她与秋媮原本商定是在都城中最大的客栈相会,既这四方雅舍内未见秋媮,若要寻到答案,想来也只有去寻那明威镖局,方能得到答案。
她与摊贩付过银钱,这便又向他打听了明威镖局之事,好在这镖局在都城倒也是有一家,就在城西里苏巷。
这四方雅舍在城东,而明威镖局却是在城西,一东一西两个头,秋蘅走了大半日,才到里苏巷口。
她又相问了临近的商贩,这才寻到了明威镖局。
镖局中人许是得过吩咐,听闻她是来寻秋媮的,这便直接将她引到了内里。
秋蘅才刚坐定,便听得秋媮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秋媮扯着她左右相看,皱着眉头道:“姐姐你这一走半年,杳无音讯,我还,我还……”言至此处,秋媮已然泣不成声。
秋蘅自取了帕子替她拭了泪,方道:“瞧你哭成这般,眼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你也是,说好了在都城最大的客栈相会,却又不曾去。幸好镖局在都城也设有落脚之处,若不然,我还当真不知如何寻你。”
“那还不都怪他。”秋媮嘟囔着,道:“都怪他!他非说什么我一个人住客栈不方便,强行扯了我来镖局,还说凭姐姐的才智,定是能寻过来的。”
秋蘅疑惑:“他?”
秋媮点头,“对,他!那个林楚!”
“我这也是替秋二娘子着想,若非这一路上我与父亲多有谋划,秋二娘子早不知魂归何处了。”秋媮才说罢,外间便行来一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