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怎么,这谢家轮到你做主了不成?”
  “谢家自是祖父做主,但你这般吵闹,我身为长兄自是可以管教规劝你,若你不服,也可同父亲母亲言说。”谢烁说完,便同谢璨一道走出了谢焰的院子。
  两人行了几步,又见沐重身后跟着的女子,不尤止了步子。
  谢璨见此,这便令底下人都止步,自己单独扯了谢烁出去。
  “兄长,这事虽是三郎有错,但他与我们终是兄弟。我是觉得不如就由我来问问这女子,看她家中是否还有人,若是有人,便一并安慰了,再给他们些银钱,送他们离开禹南。”
  “如此,三郎寻不到他们,便也不会再行闹事。只要这事不闹开来,咱们大房脸面得保就是,总不好叫二房的人捏了错处,再去祖父那头告上一状。”
  谢烁向来是不爱理会这后宅诸事,他听得谢璨一番全心为大房着想的话语,心下很是受用,便也点头同意他去处置了。
  那女子跟着谢璨回到院里,谢璨便让沐重在外守着,自己单独与她入内。
  那女子才出虎坑,并不知晓自己此时会入何种狼窝,但见谢璨闭上屋门,这便退得远远的。
  “姑娘莫要怕,某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谢璨自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屋内矮桌旁,自顾盛了盏茶汤,随后将这茶盏摆到了矮桌之上。
  “某将姑娘带来此处,也只是想问一问姑娘些许事。”
  那女子见谢璨如此说,只是微微颌了手,丝毫未要上前的意思。
  “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思虑少顷,道:“妾乃张氏秋兰。”
  “张娘子,”谢璨如此唤了声,又道:“不知张娘子家中是否还有家人?若是有,可否告知于某,某也可派人通传,让娘子家人来接娘子回去。”
  张秋兰摇了摇头,“妾家中无人,仅一人租住在偏巷之内,平日里去酒楼帮工赚些银钱为生。”
  听得张秋兰如此说,谢璨心中已起主意。
  “今日之事,是某之三弟有错,某会指人拿些银两与张娘子,只是也想请张娘子莫要再留在禹南城内,自去寻一处居所安置。”
  张秋兰听罢连连点头,纵是谢璨不说这话,她也不敢再留在禹南城内,生怕谢焰转头又将她掳了来。
  谢璨见她应下,这便自去里间取了三百两飞钱,随后朝她行去。
  他见张秋兰还是害怕,这便也不再过去,只是将这飞钱一并摆到了矮桌之上,与那茶盏放在一处。
  “张娘子莫要害怕,某无心为难娘子。”
  听得谢璨如此说,这张秋兰才壮了胆子,走到矮桌旁拿了这三百两飞钱。
  “娘子孤身一人,若是离乡背井,也着实为难娘子。娘子若是信得过某,可否听某一言?”
  张秋兰自是含首应了。
  “禹南城内娘子莫要待了,不若就在城外寻一处村落定居吧。届时,娘子在旁买下几亩薄田,租了也罢,自行耕种也好,总是一条出路。”
  张秋兰虽是孤身一人,但早些年也同隔壁院的几个镖师学过几招腿脚,是以今日才能闹出这等动静。
  她自小长在禹南城里,若要让她离开此处,心里多少也是不愿的。
  如今谢璨所言说的这个法子,自是最好。
  张秋兰连声道谢,这便要走,却不料谢璨又将她叫住。
  谢璨见张秋兰神情紧张,又道:“娘子不必如此,某只是想托娘子办一桩事。”
  第26章 好谢家谢焰必是状元之才
  “何事?”他一个侯府郎君,缘何还能有事要托自己去办?
  谢璨径直走到书案前提笔书信一封,随后又取了火漆将其封好,这便行至张秋兰身旁,将书信交给她。
  “某有一封书欲托娘子帮忙带出,娘子只需去驿馆托人将信寄出便是。”
  张秋兰听罢,心下生疑。“郎君既为侯府贵人,缘何还要这般迂回?”
  “某的处境不必娘子好多少,还请娘子将心比心。”
  谢璨自也不肯与她言说太多,只要这张家娘子将这信托驿馆中人捎带,那自是会送到夏县于先生手里。
  凭着谢璨对秋蘅的了解,依着她的心性,多少是会在于先生那头留下些许话语才是。
  毕竟,通个夏县之中,也唯有于先生这等正直可信之人才能付托重任。
  “之后,怕也是得请娘去驿馆替我取了回信。某每月初五会去城中风雅书肆购书,娘子若得了回信,还请去书局那头,某自会另行深谢。”
  张秋兰见他如此,猜想多半是这府中关系错综复杂,便也不再问了。
  谢璨见她已然收下书信,这便唤了沐重入内,让沐重亲自送她离开。
  张秋兰事发后,谢璨本以为就是再将谢焰禁足府中罢了,不想谢老太太思索再三,竟是派人将他送到了敬王那处。
  谢老太太知晓这谢焰科举之路必是再无可望,但他到底也是大房血脉,嫡出也好,庶出也罢,都是与她有些许干系的。
  思前想后,便是将人送去了临州敬王府,让敬王将谢焰扔到军中历练一二,哪怕日后只是个武夫无礼,也好过日日沉陷在胭脂堆中磋磨的好。
  谢焰得知要去临州,自是不肯。
  他自小就是娇养的小儿子,穿个衣服要三个丫鬟一道服侍,夏日里更是一步离不了冰,半步不肯往日光下走的人。
  这临州在大稽最北面,正是风利水硬之所。
  谢焰不愿去,这便叫嚷着要去寻谢老太太求情,底下奴仆也不敢真伤了这位三郎君,只得几人一面劝一面扯地将他往回带。
  谢璨闻得声响出来之时,正逢谢焰被拉回自己院中。
  谢焰一见谢璨,当即破口大骂,那等言辞若是能以科考论,谢焰必是状元之才。
  谢璨便立在一旁,任他叫嚷谩骂地被人扯回院中,待见不到谢焰,他才开口相问沐重。
  沐重便如实说了。
  “如此也好,去往敬王营中历练一番,日后也能有所成就。”
  谢焰在第二日,就被谢侯指的人看押
  着送往临州。
  自他走后,谢璨一如往昔,依旧晨昏定醒,努力读书,随后每月初五便去往风雅书肆购书。
  购完书后,谢璨照旧会去书肆附近的茶馆坐一坐,饮几盏茶汤,看些许新购的书卷。
  因是谢璨自来到禹南后便有这习惯,侯府中人皆觉这实属正常,便也都没有多思多想。
  不知不觉,自那张氏秋兰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谢璨心境也不似三月前那般平静了。
  从禹南到夏县虽是相隔甚远,但托驿馆递信,一去一回,至多两个半月就应该有回应了。眼下没有回应,不外乎两点。
  其一,便是那张氏秋兰不讲道义,拿了银两便自己山高水远了。
  其二,便是连这位张家娘子,也遇害了。
  若只是一个被谢焰强||占未遂的女子都要被谢家除了,那如秋蘅这样的人,谢家又如何会放过?
  谢璨忽然开始后悔,可即便是再悔,也不可能容得岁月逆流。
  既然这张氏秋兰那处不行,他须得再寻一个,寻一个自己的心腹人,全然不会替侯府效力之人。
  不知不觉,便是六月初五了。
  谢璨照例前往风雅风肆。
  只是,他如今已经没有心思挑书了,只是不停在书架前游走,丝毫没有将心思摆在挑选书册之上。
  一旁跟着的沐重心下生疑,道:“二郎君可是身子不适?”
  谢璨略略回神,道:“无妨,昨日睡得晚了些,有些困。”
  谢璨眼尾余光略略扫了眼沐重,随后逼迫自己将心思摆在挑选书册之上。
  他依旧如掌在书肆中消磨了一个时辰,这才去柜面结账。
  他抬头朝外一瞧,见街市旁立着张秋兰,心中悸动,随后扯下了腰间香囊握在手中。
  沐重结完账,捧着书册,谢璨命他先行将书册摆上马车,这才转身将手中的香囊扔到了地上。
  “沐重,咱们还是去前面那家云听苑饮茶。”谢璨故意离各沐重远了些才高声吩咐,随后信步上车。
  街市一旁的张秋兰得闻此语,这边便绕到小巷里,左绕右绕也往云听苑走去。
  谢家马车行至云听苑前,谢璨依旧是去往临街那处雅间小坐。
  谢璨坐下片刻,便开始佯装寻找物件,一旁沐重见之,自是相问。
  “母亲给我绣的香囊不见了,你且下去看看,看是掉到了外间,还是掉在了风雅书肆那头。”
  沐重自是领命。
  待他行出去,谢璨便隐在在窗口,见他已往风雅书肆走去,这才宽心不少。
  片刻,张秋兰跑到窗口,随后翻窗跳进了内里。
  待她入内,谢璨当即将窗户闭上。
  “让谢郎君久候了,我想着谢郎君这事紧要,就亲自走了一趟夏县,故而晚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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