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左筝然发现继两人在阴雨天都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后,又出现一个比较相似的地方——沈榷竟然开始像他一样变得很会狡辩。左筝然有点开心,说出来的话也动听,“这很容易做到。在明确感受到被珍惜着的时候也会珍惜自己。由此可得,只要你一直爱我,我就不会让自己受伤。”
这前后的因果关系很牵强,但沈榷不想和他计较,退后了半步去拉露台门,“睡觉了。”
左筝然握住他的手臂,“最近辛苦了,我们去旅行吧。带你去一个可以看到玻璃海的地方。”
有暖风吹来。
前往纳帕岛的私人飞机乘风起飞,在七个小时候落地索海机场。
纳帕岛位于热带,四月初是雨季,还不算热。他们来的时间恰好,是雨季里很难见到的艳阳天。
七个小时的飞行让左筝然感到疲惫,但一路几乎没有闭过眼,对着窗外的云拍了几百张照片的沈榷依旧精神。他转头看了一眼李兰图和跟在他身后的几位保镖,问:“这里治安很不好吗?”
“有备无患。”左筝然说,“我们这样的有钱人,很容易被人盯上。”
沈榷哦了一声,上车后就靠在车窗上,去看与蓝港和丛西完全不同的热带风景。天是澄澈的蓝,吹来的风里卷着海洋咸湿的气味,他数着路边快速移动的芭蕉树,等数到第四十二棵时,听到左筝然问:“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没有见过比这里更蓝的天空了。”
左筝然笑了笑,“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把婚礼地点安排在这里。”
沈榷和左筝然对视了几秒,先是弯起嘴角笑了笑,又板起脸说:“我还没有答应要和你结婚,结婚证上也不是我的名字。”
左筝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他掩饰住内心的得意,向后靠在座椅上,说:“那要怎样才能答应呢?是不是在等我的求婚?”
沈榷怀疑地看着他,觉得左筝然的态度奇怪。但他完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海景吸引,便无暇再顾及这些小事。
酒店位于海边,几十座球形别墅悬浮于海面之上。车驶过建于海水里的公路,到达别墅门口。私人管家向他们鞠躬问好,而后安排服务人员将行李送进房内。
脚下是玻璃地板,能看到珊瑚礁。沈榷一进门,就被几条穿梭在珊瑚礁间,色彩缤纷的海鱼吸引住目光。左筝然等他看够了,才牵起他的手,带他到露天的休息区。
眼前视野开阔,是一望无际的海,颜色从浅滩的翡翠绿渐变为深海的钴蓝,视线往回收,他看到休息区的地板上铺着一整片同样是蓝色渐变的晚香玉。
沈榷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左筝然。
左筝然从花丛里摘下一朵插进沈榷t恤胸口的口袋里,紧接着抱住他,在他耳边郑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们之间有很多事都太仓促。本来想等到一切结束,回到枫城再向你求婚。但我又觉得和感情有关的所有本身就不能去计划去安排,想做的时候就要去做。沈榷先生,我很爱你,请你和我结婚可以吗?”
沈榷找到左筝然态度奇怪的原因,他开始大脑缺氧,头晕目眩,花和海的蓝在他眼前迅速连成一片,而后感知到他正在被最爱的蓝色和左筝然的气息完全包裹。
就在左筝然已经无法再等待,抱他抱得更紧时,他回抱住左筝然,也抱住来之不易,被他握在手里安稳的幸福,认真地说:“可以。封岚先生。”
幸福的眼泪还未被海风吹干,沈榷面无表情地灌下几杯shot,转头看向舞池里在一群漂亮的omega中间来来回回不知道转悠什么的左筝然,气得把戒指从手指上撸下来放进口袋。
果然人不能大脑发热。不然就会在答应别人的求婚还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后悔。
他拿着酒水单冲吧台后的调酒师点了点,并决定如果在酒水调好之前,左筝然还不回来,他就把戒指当做小费,送给他面前这位频频递来暗示目光的金发alpha。
调酒师将酒杯放在沈榷面前,却没收回手,露骨地问:“甜心,你今晚是一个人吗?”
沈榷抬头看他一眼,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用力扯进怀里。
这里是纳帕岛的阳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为了避免冲突,左筝然只好暂时先忍气吞声地选择一个比较和缓的方式。他握住沈榷的手伸到这个该死的黄毛面前,向他展示他们的婚戒以宣示主权。等等——他猛地转头看向沈榷,“戒指呢?你刚答应过我的求婚你就后悔了?”
沈榷收回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了,绷着唇角问他:“有相中的omega吗?”
“什么omega?我在找一个alpha。”
“哦。你什么时候开始搞同性恋了?”
左筝然眯起眼睛,后知后觉地明白婚戒消失的原因。他拉起沈榷的手走到二楼,站在栏杆前,用指间的香烟指着舞池中正与一个omega紧紧贝占着扭动身体的alpha,说:“我在找他。好可怜,被我找到他就只能活到今晚了。这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喜欢吗?”
沈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舞池昏暗但又绚丽的灯光下,看到那个徐岳口中在国外,和曾见山一同去过四观街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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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ho~
第77章 我们是不是很登对?
黑暗与雾气一同漫上来,纳帕岛进入一日内短暂的安静时刻。四五个小时后,太阳升起,整座岛屿会因持续不断涌入的观光游客而再次醒来。
一个alpha趿拉着拖鞋从一片黑色树影后走出,他提了提裤子,口中哼着歌,拿起放在长椅上的半瓶啤酒摇摇晃晃地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啪!”
玻璃酒瓶摔落在地,绵密的白色泡沫溅到一双浅蓝色帆布鞋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暗色痕迹。
“喀拉”声响起,alpha盯着面前正对着他的黑洞洞的枪口,咽下因紧张而少得可怜的唾液,从口袋里翻出一把纸币递到来人面前,赔笑道:“请大哥喝酒。您拿去……拿去……”
alpha在纳帕岛经营着一家小饭馆,他做生意一向本分,对待邻里邻居也客气,头一回被人用枪指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遇上了抢劫。
但面前这个beta完全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抢劫犯。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短裤,身姿挺拔,眼睛即使被略长的额发遮住一半,仍能感受他看过来时的锐利锋芒。
alpha的视线从上往下,最后停留在他握枪那只手戴着的钻石戒指上。
不是抢劫,那就是寻仇。
“大哥,咱们无仇无怨,您要是嫌这点钱不够,我回家取行吗?我家就在后边那条街上,两分钟就到。”
alpha已经多年不干老本行,警惕性和身体机能大不如前,但本能还在。他边往后退,边用余光扫着周围,试着和beta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快速寻找能让他安全脱身的方法。
"郑端方。"beta开口。
郑端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他已经离开蓝港数年,把所有的恩怨连带着名字都留在了那里,此刻被眼前这个beta提起本名,他立刻就知道是他的过去来向他寻仇了。
但眼前这张脸太过年轻又完全陌生,郑端方手上的命债太多,不知他究竟是哪一桩。
“什么郑端方?”郑端方弓着腰,“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葛小栋,在后边儿那条街上开了家小饭馆,应该没机会招惹到您这样的人物……”
他此刻距离斜后方的沙堆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隔壁的废弃小楼正在重建,只要他能躲开第一颗子弹,躲到沙堆后,就能凭借他对地理位置的熟悉,翻过小楼破败的砖墙,逃出生天。
奢望让眼前这个beta放过他是不可能的了。能从蓝港追到这儿,显然是做足了准备。郑端方缓缓后退,“大哥,您说句话。就算真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beta终于开口,“为什么要让你死得明白?你杀死的那些人他们死得明白吗?”
就在此时。
郑端方一个飞扑,甩掉拖鞋在沙堆上滚了一圈。吃了满嘴的沙也顾不上吐,弯着腰快速向一旁的砖墙奔去。他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他计划中要躲开的第一颗子弹没有射出。
翻过墙,拐入一条窄巷,郑端方闷头往前跑。狂奔中突然被小楼与小楼之间不足一米宽的缝隙间伸出的一只脚拌倒。
他重重扑在石板路上,没来得及站起,就被当胸一脚踢到了墙上。
郑端方咳嗽了两声,本能地用手撑地爬起来。脚步踉跄地刚跑出去没两步,就被人从后踹在了腰上。
这一脚下了十成十的力气,郑端方试图再次爬起,却在下一秒被一只白色板鞋踩住手背,紧接着大腿传来的尖锐难忍的疼痛和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同时占据他的所有感官。
一声惨叫响在安静的居民区,但家家窗户紧闭,无人在意。
“吵死了。”
郑端方抬眼,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五官凌厉,但嘴角却有温柔笑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