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应承。”他叫了合法伴侣的名字,嗓子抽疼,让他的声音也像被撕裂了一样。
应承果然看向了他。
何暻霖:“刚才…….你遇到了郑书里。”
应承点头。
他想让何暻霖去换衣服,也很想听何暻霖的解释。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找不出何暻霖向他隐瞒这桩事的理由。
何暻霖对他太好,对他几乎予给予求。
他很早就在外打工,一直都在为那个寄养的家庭辛苦劳作。不仅如此,他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应弦音、赵玉如的身上,极少会将目光投向自己。
即便在内心,他有着自己的需求与规划,但也把自己排在应弦音与赵玉如之后。
没有人,甚至连他自己都缺少对自己的关注。
直到和何暻霖结婚。何暻霖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关注。
并不是何暻霖给他零花钱用,给他各方面的帮助,而是何暻霖的视线毫不隐瞒地在他身上停留。在他耳边的低语,热情的表白,甚至无节制的索求,何暻霖给予的,是即便钝感的应承,也能感到的强烈关注。
应承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像何暻霖这样的。
即便是应承自己,将应弦音的需要放在第一位,他也只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不会有这样的强烈。
何暻霖这个人都如同他的需求与欲望一样,强烈到让他觉得全身滚烫。
何暻霖这种关注,更让应承渐渐意识到了常年被他忽视的自我,意识到这个一直被他排在最后的自我需求。
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与想要的人。
所以,这个对他这么好的何暻霖,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对他做了隐瞒。
应承:“郑先生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说着看向沙发,“我还向他要来了这些资料。 ”
何暻霖:“我听他说了……我本来打算晚点再告诉你。虽然有那些记录,但这些……都还没确定,我担心结果和你想的不一样,会让你失望。”
何暻霖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平时一样平稳柔和,但嗓子疼得厉害,让他中途空咽了几次。
“我想等弄清楚了再告诉你。没想到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周前,我已将那些东西……和你的毛发,一起送到了鉴定中心。我现在也在等结果。 ”
何暻霖声音平稳。如果不是手一直在发抖,身上因为雨水显得凌乱,他似乎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他也在观察应承。
合法伴侣的表情称得上平静。但应承日常并不是个表情明显的人,日常最多的就是脸上带笑。
在自己身边最强烈的表达就是因为自己的话而脸红,或是因为自己过度纠缠而一脸无奈。
现在,应承外表平静,只是那双眼睛不像平时那样浅显平和,此时显得幽沉。
可能是客厅没开主灯,只开了辅灯的原因。
应承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只开一些辅灯。
何暻霖向应承解释了这些,但应承还是问道:“何先生,为什么你给我看的福利院资料,和郑书里给的资料不一样。”
何暻霖:“我就是……想把一切彻底弄清楚后再告诉你,不想让你过度担心。”
合法伴侣并不是个注意细节的人。
对于这些,何暻霖没有过多过细地解释。说得越细,出错越多,纰漏也会越多。
他只将重点放在不让应承担心上。
应承:“这事已经过去两个月,你也没向我提过一句。”
应承似乎在纠结他没有主动提前告之。
何暻霖走到应承跟前,将应承一只手拉起,抓握在自己掌心。但手抖得厉害,何暻霖又用了些力才紧紧抓握住应承的手。
何暻霖低声说:“我错了。我应该提前对你说的。等结果一出来,我就立即告诉你。”
合法伴侣没有将手抽出,何暻霖心里升起了热烈的希望。
只要度过这个艰难的晚上,他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打消合法伴侣所有的疑虑。
应承目光和何暻霖对视在一起。
他很少会这样和何暻霖对视,在何暻霖面前,应承总有些莫名的难为情。
应承:“何先生,我打电话问了鉴定中心,那边说最快三天,最迟五天就会出结果。结果直接登录网站就可以查询。”
何暻霖怔了怔:“我………”
何暻霖想说,我最近太忙,还没来得及查询。
但只要有一个谎言,就会用一系列的谎言来掩盖。
“我没来及查询”这句话,何暻霖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
只要登录官网,鉴定状态一目了然。
何暻霖觉得全身烫得厉害,整个人都像是被业火灼烧着。他嘴唇动了动,但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合法伴侣只是钝感,他并不欠缺思考与逻辑。
何暻霖盯着应承。他等着应承说出能直接将他推向地狱最底层的那句话。
——你根本没有将证据送过去。
但他并没有听到应承的声音。
合法伴侣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穷追不舍,没有问出你到底送去了没有这种话。他甚至没有再就此多说一句。
他像是为何暻霖保留最后一层颜面。
但他将手从何暻霖手里抽了出来,何暻霖想去挽留,但掌中已是空空荡荡。
何暻霖觉得自己又往下坠落一层。
这一层是没有空气的窒息黑暗。
应承:“何先生,你为什么要向我隐瞒这件事……”
这是应承内心最纠结的地方。他想听到何暻霖的解释,而不是刚才的试图掩盖。
这样说的应承,最初的平和安静开始瓦解。
他的胸膛起伏,那双平时一目了然的眼晴里,是少有的情绪复杂与幽邃。
向谁隐瞒些什么,在应承而言并不是多大的事。或是出于各种私心,或是原于什么目的,就像自己之前曾隐瞒何暻霖,重回富贵酒楼工作一样。
绝大多数,包括应承自己,都不过是一身破绽的平常人。
应承想不通的是,何暻霖在这件事的隐瞒。
应承:“这对我是一件大事,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如果我没有遇到郑先生,你打算一直都不告诉我?”
这是应承在何暻霖面前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明显而强烈的情绪。
即便那次何暻霖将他双手捆住,他也只是一直试图向他解释些什么。
合法伴侣的怒气如此明显,呼吸有些不稳,双手紧攥着。
何暻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取悦应承,让他能原谅自己。
即便不原谅,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只要他不离开自己,留在自己身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何暻霖的手哆嗦地落在自己的皮带扣上,将皮带抽出,塞到应承的手里,用撕碎般的声音说:“抽我。抽到让我长记性,以后再也不敢向你隐瞒任何事为止。”
愕然的应承,想从何暻霖的眼睛里看到惯有调侃与逗弄。
但那双眼睛似乎在忍耐着某种痛苦,脸上是常见的充满病态的一抹嫣红,唇上却没有丝毫血色。
第51章
熟知心理学的何暻霖似乎并没完全弄明白自己, 在他心里潜藏的这种自毁倾向。
外人看到的完美童年实则千疮百孔。即便再出类拔萃,也无法从父母得到任何认同。
他所拥有的全都无法长久,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回忆, 这让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很难真正拥有什么。
而痛苦与毁灭似乎又是连体兄弟,都有着让他沉迷的强烈与浓重的属性。
直到他遇到应承。极至的, 想要拥有的欲望,再次攫取住他,甚至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要做到哪一步, 才能完完全全占据合法伴侣, 让他独属于自己。
在他的意识里,如果无法完全占据对方,就让对方完全占据自己。
如果无法获得对方认同, 那就献祭出自己。
何暻霖去抓应承的手,催促:“抽啊。抽到让你原谅我, 不再生我的气为止。”
何暻霖的眼里带着病态的水气, 应承不相信地确认着。
那双眼睛里丝毫没有何暻霖平日的玩笑意味, 这让应承意识到,何暻霖是真的在要求自己这样做。
应承将何暻霖的手与皮带重重地甩了出去:“何先生,你在说什么。”
何暻霖哆嗦地说:“抽我,抽到让你满意为止。 ”
强烈的情绪攫取住应承, 应承一把揪起何暻霖的衣服, 几乎是低吼道:“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何止是伤害,何暻霖这个样子, 让应承心头剧烈翻腾。
应承被一股巨大的情绪所支配,让他胸膛起伏:“以后不许再这样,你再说这种话……”
应承紧抿住嘴。他一时间不知道能用什么来威胁何暻霖。
应弦音在初中,与高中都有过叛逆期。逃课, 不上学,混酒吧。